《卿本佳人》蒋措措

6、三言两语度闲日

　　卿苫本以为逃过一劫已是万幸，却没想到更大的惊喜还在后边。
　　“下山？师兄你要带我下山？”她一连用了两个反问句，惊喜得有些惶恐。
　　顾留臣轻轻点了点头。
　　“为什么，这不符合常理啊！”她只记得很小的时候，父母刚走，她害怕，哭着要找父母，他便背着她去山下买糖吃，后来青山派的重担压在他的身上，他变得越来越严苛，再也没带她出去过。
　　“不想去？”顾留臣回头问她。
　　卿苫懵了一刻，笑嘻嘻地回，“去！”
　　“还不跟上？”
　　“是！”卿苫小跑着跟上。
　　难得能跟着留臣师兄一起下山，卿苫一路上嘴巴就没停过，一不小心便把她遇见过的稀奇新鲜事说了出来。
　　顾留臣只是静静地听着，最后轻声说，“你倒是十分的大胆。”
　　卿苫连忙捂住嘴，又将自己干的蠢事一咕噜全说了出来。
　　顾留臣却微微勾唇，这让卿苫又生出了些许的贼胆，理直气壮地说，“我就是为留臣师兄下山探探路。”
　　顾留臣看向她，有些无奈，眼神中却尽是宠溺。
　　于是，卿苫欢快地挽着他的胳膊，边说边笑的下了山。
　　到了集市，见到了卖酒的仪狄。
　　仪狄见着她，憨厚一笑，挠了挠后脑勺，“小鱼姑娘来了？”
　　卿苫笑了笑，特别自豪地介绍，“仪狄哥哥，这是我师兄。”
　　顾留臣点了点头，拿出一锭银子递给他，“师妹不懂事，还望多担待。”
　　仪狄摆摆手，憨厚地笑着，看着卿苫道，“不用客气，一壶酒而已，能帮到小鱼姑娘已是万幸。”
　　顾留臣微微蹙眉，将银子放在柜台上，微微点头致意，拉起卿苫的手往回走，卿苫回头朝着仪狄挥了挥手，自然地挽住顾留臣，“师兄，我能和你逛逛集市吗？早上没吃东西，好饿。”
　　顾留臣蹙了蹙眉，盯着那双眸子，终究是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
　　卿苫欢快地拽着他在人群里穿梭，她可没想到，有一天还能跟着留臣师兄逛街，简直是人生乐事。
　　“师兄，前面有捏泥人的。”卿苫吞下一块枣糕，拽着顾留臣穿过人群。
　　“老爷爷，快帮我们捏两个泥人。”卿苫雀跃地指了指自己，眼睛弯弯的。
　　捏泥人的老人打量了他们一番，笑着说，“好，好，你们过会儿来拿便是。”
　　“多谢。”顾留臣轻轻启唇，声音低沉。
　　卿苫眉开眼笑的，“师兄，我们去那边看看吃的。”
　　顾留臣含笑看着她，算是默许。
　　再回到捏泥人的小摊时，顾留臣手上已提了一堆东西。
　　手上的一对泥人娃娃，男的一身喜服，眉目隽逸出尘，唇角有着不常见的浅浅笑意，仿佛高山上的松石，又似清泉边的幽兰，硬朗与幽雅自然结合，衬出了几分不可一世的矜贵。
　　而旁边的女娃娃，也是一身吉服，发髻不似一般的繁琐，只是两条长长的辫子，发尾坠了几颗珍珠为饰，双目盈盈，眉目都舒展开来，笑得灿然，看上去有些没心没肺。
　　“老爷爷，为什么不把我捏得美一些。”卿苫抗议，明明她是个漂亮的小姑娘。
　　顾留臣闻言，抿唇而笑，阳光下的脸，如同云雾般，美得迷离而又朦胧。
　　“小夫人只有这般好看，捏出来自然只有这么好看，公子俊朗，捏出来的自然好看。”老人也甚是耿直。
　　顾留臣忍不住抿嘴而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付了银子，道了声谢，拿着泥人，牵着卿苫离开。
　　卿苫喋喋不休地道，“师兄，难道我长得很丑吗？哪有，我分明是很好看的。”
　　顾留臣瞧了瞧手上的女娃娃，再瞧了瞧她，写实得很，虽不倾城，却甚是生动可爱。
　　“确实与你很是相似。”他的唇角噙了抹笑，眉眼也变得生动起来，甚为俊朗。
　　卿苫跺了跺脚，“师兄！”
　　“对了，那老爷爷还唤我是小夫人，我哪有那么老，明明还是少女。”卿苫更是不满。
　　“这么个小丫头，什么时候才嫁的出去。”顾留臣叹息一声。
　　“我才不要嫁，永远跟着师兄就好了。”卿苫将手背在身后，美滋滋地说，跟着师兄，烂摊子有人帮着收，还有吃有喝的，多好！
　　卿苫打量着泥人，眉心皱了起来，似乎是想起来哪里不对头，喜服，小夫人？
　　“坏了，那老爷爷莫不是以为我是师兄的……夫人？”她惊讶不已。
　　“不得了，竟然骗到我卿苫头上来，我得找他理论去。”卿苫撸起袖子，掉头往回走，冷不丁衣领被人揪住。
　　清冷的嗓音从后面传来，“你平日在外，都如此凶神恶煞？”
　　卿苫感觉冷汗从后而冒，小声狡辩，“我虽然没有柳雪师姐那般温柔体贴，却也谈不上凶神恶煞，师兄言过其实了。”
　　“那老人虽误会你我，却也未曾做出伤天害理之事，况且这泥人捏得甚好，我很满意。”他语气淡淡，听不出喜怒。
　　卿苫顺着杆子接了句，“师兄说得是，既然这是一对，那我们一人拿一个，别人自然也看不出来这是一对了，既然如此，我拿师兄的泥人，师兄拿着我的。”
　　她灵巧的从他手里挣脱了出来，拿了顾留臣的泥人，塞进袖子里，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师兄，我们赶紧走，不然赶不上晚膳了。”
　　她一路小跑，长长的辫子甩在身后，回过头来对着顾留臣笑，开心并且充满信任的笑，略显稚嫩的脸，如同绽放的初荷，清浅美丽。
　　顾留臣看着她，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忽而，他的脸色一变。
　　南宫皓峯出现的突然，卿苫没留神和他撞在了一起。
　　南宫皓峯惊喜地道，“方才我去青山派寻你，他们说你不在，没想到在这碰上了，咱们可真是有缘啊，小丫头。”
　　卿苫后退了一步，傲然地道，“谁跟你有缘，我认识你吗？”若不是他，她也不至于被罚啊！
　　“不认识我没关系，这匹布你可认得？”他拿出准备的盒子，露出粉色的一角。
　　卿苫眼前一亮，这料子色泽柔润，薄如蝉翼，且织绣着暗花，分外的美丽。
　　投其所好，他南宫皓峯可是个中高手，他得意地笑了笑，他可打听出来了，这小丫头除了贪吃贪玩，平日里最喜欢的便是收集各色的布料。
　　他以为，到底是女孩子，爱美。
　　卿苫快速接过，“谢谢啦！”
　　“卿苫。”顾留臣严厉地叫了声她的名字。
　　卿苫弱弱地回头，表情很是纠结，“师兄，是布唉！”
　　顾留臣冷着脸盯着她看了几秒，拂袖离开，留下一句，“回去后禁闭一年。”
　　卿苫看了看手里的布匹，莹润生光，给小木人做衣裳，该多好看啊！
　　仍是没能狠得下心来，朝着南宫皓峯道了声谢，追着顾留臣去了。
　　她那时若知道，这匹布会惹来那么多麻烦事，打死她也不会要。

作者有话说

　　没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