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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相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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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谦烊
“今天晚上吃的什么?”
荀一宸半年里每次问的问题从未少过这一句,她会在任何想不到的时间打来电话,我也会在任何时刻开机,生怕错过一句哪怕无聊重复,她想对我说的话。
“吃的蒸饺,韭菜虾仁馅。”
我没有忘记在机场对荀一宸许下的承诺,我会经常发短讯跟她聊天,开始时电话由我向她拨出,后来她的工作太忙,换成由她发起通话。
为了省话费,我们专门买好情侣套餐,尽管各自都不是各自的情侣。
我开通了微、博号,第一个关注人便是@荀一宸副所长,她的偶像为神经研究所正所长,她自然为副。
一瓶冰镇矿泉水,富含多种矿物质,足以满足身体所需营养,所以晚饭有它便足够。
为了应付荀一宸无休止地盘问,我在网上搜来菜谱,换着花样对她讲我每天的早点、午饭、晚餐,撒谎说过那些菜式,很多我连见都没见过。
与荀一宸通电话,与母亲奶奶通电话,这两件事让我学会了骗人不打草稿。
刚遭遇车祸的那两年,至少饭我是能吃饱的。
现在,我不过是有录音棚可住的非露天流浪汉。
半年里,我只参加过两次楼盘揭幕活动,唱了两次浮夸。
在内地,看超级新星大赛的人虽少,至少是有人看的,但香港根本没有人知晓这节目,除了公司的人,谁都不知道我曾经也是个差点出单曲的歌手。
那首录好的电视剧主题曲,在公司的深思熟虑下,还是换回了原定的宋威来唱。
工资逐月递减,我去找初来第一天见过的李经理申诉,他却说嫌少就滚啊。
我滚了,家里就不止我一人吃不饱饭,所以我不能滚。
跑去模特部兼职灯光师、摄像师,替员工订餐,帮休假的清洁工拖地,只要公司有缺人的地方,我这个后备替补便立刻出现。
活着活着又活回了上大学时候的自己,干着费尽力气的工作,赚着以百元为单位的钱财。
每天累到筋疲力尽时,我都会打开录音棚的话筒音响,自己唱歌给自己听。
唱起荀一宸的歌,想像她就在我身旁。
按下挂断,荀一宸该去彩排了,我们再一次匆忙结束通话。
她忙得密不透风,我又开始了无事可做的漫漫长夜。
不如去街上走走,一个人独自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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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虹灯比B市的还要鲜艳明亮,楼虽不高却都各有特色,街尾竟也有一家小小的面馆,招牌却不是喜洋洋。
我在面馆门口停驻三两分钟后,转身踏回在远处等我的环宇香港分部,自从我搬进录音棚后,公司连唯一一个巡逻的保安都解雇了,我想,无论早晚,我终归也会离开这,带着无名歌手的身份,再次回到真正属于我的破落巷子。
街上行人比刚出门时少之又少,夜愈来愈安静。
“华谦烊!”
似乎有人在喊我,我相信自己必定是出现了幻觉。
“华谦烊!”
声音又清晰了些,可周围并没有我所认识的面孔,这声音到底从哪发出?
“华谦烊!喊你怎么也不回头!”
我回头,光膀子的谢宏硕一只手臂已搭在我左肩上。
他乡遇故知,相逢不似相识之时。
想来我跟谢宏硕也已接近一年未见,比赛结束后,他曾约过我两次,都被我以各种理由推却,再一再二不再三,从那之后,我们再没联系过。
谢宏硕与环宇合约未满,靠着他父亲谢沛的人脉回到香港开设他自己的工作室,这一年,他已经出了三支单曲。
今晚,他正在香港拍戏,饰演男二号,对于一位刚出道一年的新人,这已经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机会。
他问我现在的境况,我只回了两个字,挺好。
谢宏硕拽着我跑去片场,他说等他拍完这场戏,和我喝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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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么时候来的香港?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
谢宏硕举起酒杯,我们默契地一同一饮而尽。
“来了差不多半年,你这么忙,我又没什么事,联系你不耽误你工作啊!”
我露齿而笑,尽管借口很俗套,却很令人信服。
“你还是那么倔,华谦烊,我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我不是荀一宸,你干嘛躲着我!”
没想到谢宏硕并不买我的账,我的自作聪明成了一塌糊涂。
我夹起一块半生不熟的芹菜,嚼在嘴里发出嘎吱的声音。
“我的牙有些不好使了。”
我冲着谢宏硕说出这句明显有转移话题意味的话,他却依然板着脸,停留在他上句话的严肃中。
看来,我借着酒精又得说些“胡话”
了。
“谢宏硕,对不起,在我知道你是谢沛的儿子之后,我一直故意疏远你,你什么错都没有,只是我这样的人,不适合当你的好哥们。”
我可以接受穷困潦倒的陆海做我朋友,却不愿接受家财万贯的谢宏硕,自己真是穷出太多毛病,在有钱人面前,仿佛坠石压着,抬不起头来。
在谢宏硕面前如此,在荀一宸面前更是如此,我十分渴求的钱财,他们不看在眼里,我拼死拼活努力,得到的回报不及他们伸手触及的十分之一。
是嫉妒吗?我好像并不讨厌他们。
这就是我,难以解释。
“华谦烊,你能不能别这么矫情,什么适不适合,当哥们的就应该坦诚相对,我跟你说,香港是我的地盘,既然你来了这,就不能再躲着我,过两天等我拍完这部戏,我带你好好逛逛香港!”
谢宏硕并没有给我拒绝的机会,他的洒脱,我永远学不会。
喝完酒,谢宏硕醉得不省人事,我翻出他口袋里的手机,替他拨通了备注为“亲爱的人”的号码。
在酒店等了不过一刻钟,“亲爱的人”便戴帽现身。
这人是谢宏硕比赛淘汰时有过一面之缘的女人,他同父异母的姐姐,今天知道了名字,叫谢玲玲。
她仿佛对谢宏硕喝醉的场景习以为常,利落地扶起瘫在酒桌上呼噜声震天的谢宏硕,向我表示抱歉后便转身离开。
谢玲玲,是谢沛与第一任妻子生下的女儿,现在成了谢宏硕的经纪人。
谢玲玲来去匆匆,并没有与我争着买单,掏出鬼使神差装在身上的银行卡,现在才知道傍晚出门时多看它两眼的理由。
回录音棚的路上,几乎没有了人影。
繁华闹市,喧嚣已卸,空剩寂寞。
荀一宸
万人体育馆,喧嚣漫天,我却觉出十分寂寞。
今天是我人生的第一场演唱会,不是观众,是舞台中央的主角。
准备一百多天,千呼万唤始得这次瑕疵百露的试水。
升降机降到最底层,我摘下耳麦,带着一丝遗憾结束了在澜市的演唱。
Lisa和林荫姐为我献上巨大花束,后台所有工作人员都热情洋溢,齐刷刷用力鼓掌,看到他们,安慰自己其实一切并不是想象中那么糟。
不过,心里空落落,无缘无故缺了什么。
精挑细选把人生初次演唱会选在澜市,这里是我歌手生涯开始的地方,也是遇见令我心动那人的地方。
不过现在,那人却只得靠一串号码来取得联系了。
华谦烊去香港已半年,整个人像在娱乐圈蒸发一样,再也没上过新闻。
他说自己在香港过得很好,工作很充实,公司的人非常重视他,常把最好的机会留给他。
每次通电话,他都是吃得好睡得香,说的一切找不出一丝纰漏,可我,还是担心。
怕他吃不饱睡不香,怕环宇的人对他轻视。
越久不见,对他的牵挂便越深,尽管身隔千山万水,喜欢他的心意,有增无减。
“阿宸!快走啊,你忘了你哥他们都在等你吗!”
卸完妆,换下长裙,脱下高跟鞋,我被Lisa催促着赶上车,泰和酒店是我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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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飞,宫菲,荀一宪,许苑,Lisa,陆海,蔡延濠,加上我,恰好四对。
蔡飞和宫菲度蜜月度完三个月,宫菲怀上他们爱情的结晶,已经辞职专任家庭主妇。
许苑什么时候成了我“嫂子”,我也不清楚,上次见她是超级新星歌手大赛的庆功宴,这次,是我演唱会的庆功宴,看来她很喜欢“庆功”。
Lisa比陆海大十五岁,但Lisa在陆海面前却娇羞胜过初恋少女,自从华谦烊被遣去香港后,陆海便辞职在家写歌,陆海的衣食住行都靠Lisa来养。
老蔡举起酒杯,八人起身碰杯,礼节式宴会中老蔡常是指导一切行为进行的使者,他面面俱到,弥补我社交中处处不足的呆愚。
“谢谢蔡飞哥和嫂子特意赶来,我看要不是我的演唱会开的及时,你俩这度蜜月简直要扩加成度“蜜年”了!”我夹起一只虾仁放入宫菲面前的盘中。
“阿宸,别再给我夹菜了,你没看到我都胖成什么样了。”
“你现在是两个人的体重,除以二就不沉了!”
蔡飞一脸宠溺地摸着宫菲微突的肚子,甜言蜜语说得齁人。
“你整天说一些谬论,真是气人。”
宫菲嘴上说着讨厌,脸上却是藏也藏不住的笑容。
“你俩快别秀恩爱了,搞得我反胃!”Lisa吐出舌头扮作干呕的模样,誓要搅和局面。
“Lisa姐,看来您的小男友没我会哄人啊!”蔡飞才不会咽下这口气,挑着眼眉向Lisa回击。
“我们家陆海才没你那么油嘴滑舌,你这一套也就骗骗咱们纯情的宫大美人能成,是吧,阿宸!”
Lisa企图获得我的支持,我却无心与他俩继续斗嘴。
“你俩一个逗哏一个捧哏,搬张桌子可以直接去街上说相声了!”
我的浓缩性言论取得了大家的一致赞同,我们谈天说地,酒杯周旋,似乎什么心事都抛在了脑后。
“我去趟洗手间。”
我起身之时,荀一宪应了声,“正好,我也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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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宸,我跟许苑在一起的事不要告诉爸妈,外界所有人都不知道,你清楚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刚才的酒桌上没有一人对许苑和荀一宪的关系提出疑问,他们跟我一样不知如何说起。
“哥,你不是和那个什么建材的千金订婚了,许苑又算什么?”
“订婚的事是爸妈为了公司刚上市稳定股票安排的,我对那个所谓的千金没有任何感情,我们一块出席活动都是做给外界看的。”
荀一宪仔细整理好领带,转过头用手轻轻抚摸我的头发,我不知该怎么接他的话。
“阿宸,即使我最终不能和许苑走在一起,至少我现在付出过真心,我不会后悔。”
“哥,可是我不怎么喜欢许苑。”
人讲求脸缘,可我怎么看许苑都不顺眼。
“别说了,咱们回去吧,不然他们该多想了。”
跟着荀一宪窃窃回到包间,我若无其事坐回原来的座位,抬起头不自然地瞟向许苑所在的一侧,不知会否是做贼心虚,我察觉到许苑也在看我。
倏地低下头,我举起酒杯闷了两口红酒来掩饰内心的慌张。
表面上笑容灿烂的我们,各自都装着深不见底的心事,只是演出释然的样子罢了。
Lisa又一次喝醉,自从上个月她和陆海的父母见面之后,整个人都像丢了魂一样,工作不在状态,沾酒必醉。
陆海一举将Lisa扛在肩上,他连说三句抱歉便离开了包间。
“时间不早了,你嫂子现在是孕妇,不能熬夜,阿宸,我们也走了。”
宫菲挽起蔡飞的手臂,两人姿态优雅地追随陆海而去。
许苑推了推还在捯饬螃蟹的荀一宪,“我明早还要回香港,咱们也去休息吧。”
荀一宪顺着点头,擦拭过手掌之后,从口袋里翻出房卡,“阿宸,阿濠,我们也撤了,你们慢慢吃。”
刚刚还热闹非凡的世界,只剩下了残酒余羹。
“老蔡,谢谢你为我准备这次酒宴,我真的好久没见我哥他们了。”
旋转玻璃上出现一碗清汤面,“小宸,我看你一晚上没吃什么,给你点了碗面。”
“老蔡,我没有胃口,一点儿也不想吃东西。”
看到这碗飘着两片油菜叶的清汤面,脑海里出现的却是“喜洋洋”面馆的画面,去年走到巷子最末的我,恐怕再也不会有勇气找回那了。
“小宸,你不开心对吗,是我想得不周到,你那么累,我不该在今晚安排大家重聚的。”
老蔡拍拍我的肩膀,眼里满是愧疚。
“想什么呢你,我真的没有不开心,只是,看到许苑跟我哥在一起有些不自在而已。”
我的不开心有太多因素,这其中与老蔡没有一丝关联。
“你哥可能真的很喜欢许苑吧,毕竟他从未带女朋友见过咱们。”
“也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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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尽黑,老蔡和我各自回到房间休息。
香港和澜市有些许时差,我想拨通华谦烊的电话,却怕他已经入睡,打扰别人的美梦太不人道。
钱包的最深处藏着那两张幼稚的大头贴,我又一次忘情地细细观赏,发现照片边料已有淡淡的磨痕,这半年数不清触摸过多少次,只清楚照片上的两人相识难相逢。
亲情,友情,爱情,遭受前两份情打击的时候我以为上天会在爱情上补偿我,可事实上,老天连在爱情上受伤的机会都没赐予给我。
爸妈今天特意发来视频祝贺我演唱会的成功,他们说,第一次难免会有不完美,希望下次我会唱得更好。
这对我已经是莫大安慰。
虽然渴望他们能来现场,但理想终归是理想,我的爸妈,依旧期望我像我哥一样,无论拐多少弯都要回到建筑业这条路上,我想,他们最终会剩下失望。
“727”来电。
“727”是我为华谦烊设定的昵称,他与戚七有这丝微妙的牵连,所以,“727”恰好一语双关。
手机震动打断了我对亲情的周转分析,大脑立刻变得清醒。
“喂,怎么还没睡?”
华谦烊不睡不正是我所希望的吗?刚说出这句话,我就立刻后悔了。
“荀一宸,还没祝你演唱会顺利举行,你就唱完了。”
彩排的时候匆忙挂断电话,我有很多话想说并没说出口,看来,华谦烊也一样。
“对啊,感觉像是一场梦,'唰'一下就没了。”
演唱会才结束两个多小时,心底的紧张、激动、亢奋就已经消耗殆尽,毫无新鲜之感了。
“今天我遇到谢宏硕了,你还记得他吗?”
当然记得,谢沛的儿子,曾经轰动一时。
“是比赛时候跟你住在一个屋那个?”我不愿说出记住谢宏硕最重要的原因是因为他的父亲,毕竟谁都不愿意活在别人的影子中。
“对,他现在也在香港发展,正拍戏呢。”
“怎么才出道一年就转行了,我记得比赛时候他挺喜欢摇滚乐啊。”
“他爸谢沛是男一号,他演男二号,可能谢宏硕想多栖发展吧,毕竟他有那么好的资源。”
谢宏硕星二代的身份带给他的除了烦恼,想必还是捷径更多。
说东讲西,我跟华谦烊总有说不完的话题,空调开得很足,我在冷气中边对着手机讲话,边闭上眼睛假寐,华谦烊总能感知到我的疲倦,应声说了句晚安,满足地结束了今天的通话。
手机屏幕暗了下去,我的神经却莫名其妙恢复了兴奋。
跟华谦烊太过亲近,总害怕自己一阵冲动说出口,我喜欢他。
上次的冲动还心有余悸,半年前机场登机口处,要不是反应快,说出口的喜欢真不知该拿什么借口来圆了。
初中时候热切地追看一部部狗血玛丽苏偶像剧,总觉得剧情里那些暗恋别人却不说出来的男主女主都是脑袋有病,现在才知道,喜欢一个人喜欢到无可救药之后,真的是怕到说不出口。
生怕说出口之后,连默默喜欢对方的这份卑微都要被现实抽走。
华谦烊总会一遍遍提醒我他会当我一辈子的朋友,尽管我说要和他当朋友的目的是为了让他说出他不想只是当我朋友,但他从来都没有发掘“当朋友”的第二层意思,也可能他只是装糊涂。
他不想成为我的恋人,所以我绝不能向他表白。
不然,像他这么古板的死脑筋一定会再也不理我。
细数着星星数量,又一次睁眼熬到了天亮。
老蔡敲门为我送我早餐,作为回报,我还他一个熊抱。
“黑眼圈这么深,昨晚没睡好吗?”
老蔡用大拇指轻刮过我的眼眶,语气柔软得令我融化。
“玩手机玩的,反正今天Lisa给我放了假。”
我用刀叉切碎煎鸡蛋,第一口递到了老蔡嘴里。
“你哥和蔡飞他们都回B市了,Lisa和陆海报了澜市一日游的团,都不在酒店了。”
“Lisa和陆海真是无聊到爆了吧,连旅游社这种只骗人买东西的组织也会相信,如果提前跟我说一声,我就跟华谦烊联系一下了,华谦烊是澜市本地人,一定知道哪里好玩。”
老蔡的眼神突变锋利,他对我说过不要在他面前提华谦烊,今天一时疏忽,忘了这个禁忌。
还是半年前的机场,我狂奔出机场的门口,非巧合般撞入了老蔡的怀抱。
老蔡手里还攥着我遗留在婚礼现场的毛呢外套,不过当时的我已经披上了华谦烊的藏蓝色羽绒服。
老蔡在那天发现了我喜欢华谦烊的秘密,他说,小宸,我从没想过你喜欢上别的男人之后,我会是什么心情,不过今天我知道了,是悲伤。
当时老蔡抱我抱得紧如禁锢,他说只是悲伤,我却听出来更多悲愤,老蔡不让我再提华谦烊这三个字,我应声点头。
每一幕都记得清清楚楚,仿似发生在昨天。
今天,不小心说出这三个字,我不知道老蔡会怎么反应。
“小宸,你已经半年没见他,你还是忘不了他吗?”
“我,还跟他一直联系,对不起,老蔡,我知道你对我有多好,可是我喜欢的是他。”
真的,我宁愿自己喜欢的是老蔡,这样我会过得更快乐。
“可他不喜欢你!”
老蔡几乎是用撕裂般的声音讲出來这无情的六字,不过也证实了我自己结论的正确,华谦烊不喜欢我的这件事显而易见,连老蔡都看得出来。
我咽下一口牛奶,泛沤,全都吐了出来。
“小宸,对不起,我语气太重了。”
老蔡抽出纸巾为我拭去嘴边的奶渍,声音又变回了平常的温柔。
“老蔡,你能让我一个人静会儿吗?”
我的胃有点痛,心也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