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薪火》他乡故知

18、第 18 章

　　接下来的两天，戏校的教室里有两对师生，学飞教金雷，祝老师教雨梨。雨梨一边美美地跟祝老师走台步，甩水袖，一边胆战心惊地看学飞教金雷。开蒙的孩子，无非是压腿下腰，耗山膀，跑圆场。雨梨小时候跳过舞，很知道压腿下腰的痛处，耗山膀跑圆场也是力气活，金雷总是累的满头大汗，手和腿都忍不住地抖，即便如此也并不敢停下来，他稍稍放松一下，学飞的刀坯子就上来了。

　　雨梨一听到金雷挨打的声音就会走神，无措地看着祝老师。祝老师却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依旧陶醉在翻飞的水袖中。终于她忍不住悄悄地问学飞“真的要这样吗？”学飞面无表情地点头，雨梨噘嘴，“祝老师就不这样”。学飞老气横秋地回答“你现在不懂，以后就能明白的。我和师哥也都是这么长大的，你看师娘也没说什么。

　　晚饭后，雨梨到底忍不住，打算深入地跟祝老师探讨一下学习方法和教学方法。雨梨这样的人从来不愿意接受闷头学习的过程，更别提学飞那样简单粗暴的方法。她总是相信，应该多动脑子，总能寻找到最优的解决方案。

　　祝老师听了雨梨的问题，竟然长叹一声：“我的学生要是有一两个你这样热爱思考的孩子就好了。可是雨梨，圣人有句话叫‘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学戏的孩子们没什么文化，可能不太明白，可是雨梨我相信你是明白的。你从不缺乏思考的能力和动力，对于你来说可能学的过程更重要。“祝老师这番话，雨梨是完全听进去了，她一定会就此给自己安排更合理的学习目标。但是她仍旧不明白学飞教金雷的方法。按照祝老师的说法，不是更应该教给金雷如何学习的方法和思路吗？祝老师再次耐心地告诉雨梨，他们学习的目标本来就不同。雨梨是在学习一门艺术，而金雷则是学习挣饭吃的手艺；雨梨可以慢慢地陶冶情操，而金雷需要多快好省。说到这里，祝老师看着雨梨亮闪闪的眼睛说：“你积极地思索学习方法可能也是为了提高效率，我也承认其实可能小兵他爸的办法是最有效率的。”雨梨摇头，“我不信”祝老师淡淡地说“其实原来我也不信。后来就信了，不信你问小兵。”

　　雨梨是个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性子，晚上还真的问了小兵，小兵嘻笑着，这个容易，只要你同意让我打一下。就一下，一下啊！”雨梨撅着嘴把他推到一边。小兵又嬉皮笑脸地凑过来“你不是好奇吗？就试一下。要是不解决问题，我让你打五下，还你。”雨梨用鼻子哼着，“你从小挨打，皮糙肉厚的，哪能跟我比。”但她的语气出卖了她的好奇心，小兵知道她这是动心了。

　　第二天没有演出，小兵就坐在一边看他们上课。太阳透过大玻璃窗照进教室，在明亮的光束中可以看到台毯上扬起的灰尘在跳舞。雨梨还在继续学习他那段“本应当”小兵拿着一把扇子在旁边装模作样的扇着，眼睛里全是狡黠的笑，在雨梨看来，那些笑容充满了不怀好意的意味。

　　祝老师提示雨梨其中一句唱过后有一个透袖的动作。然而雨梨总是顾此失彼，顾上唱忘了透袖，记着透袖的时候，唱的咬字就又错了。终于，在她错了第五次的时候，小兵摇摇摆摆地走过来，像个恶少似的，用扇子点着雨梨的胳膊“伸手”雨梨马上反应过来他要干什么，脸立即红了，躲着小兵。小兵抓过雨梨的手用扇子柄狠狠地敲了一下，雨梨当即大喊了一声，眼圈就红了。小兵也紧张起来，“我没使劲啊，不太疼吧？”雨梨不理她，蹲在地上，手藏在臂弯里，好像怕他再来一下似的。祝老师过来拍了小兵一下“没轻没重的。”雨梨不好意思当着祝老师的面哭，况且，其实并没有疼到要哭一场的地步，只是被吓到了。尽管，她其实是有心理准备的。小兵揉揉她的脸：“别哭了，你再试试。”祝老师哼起了过门，雨梨勉强地站起来，又来了一遍。

　　这次对了。

　　雨梨无法相信这个事实，又来了两三遍，都是对的。小兵已经得意的吹起口哨。雨梨红着脸，不知道怎样表达她的震惊，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她一直认为这是一次奇特的经历，甚至为此去翻了心理学的书籍。被小兵知道以后，好一顿嘲笑。雨梨认为没什么好笑的，如果真是这样有效率，她也得找到最合适的力度，场合以及频率，这是她雨梨的学习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