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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薰衣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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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我心匪席,不可卷也。
威仪棣棣,不可选也。
初夏一改往常的热烈,变得静寂无声。魅阳和亦潋在这样一个安静得微妙的夏天里,不约而同开始互相远远地躲开,埋藏着各自沉重的心事,再也不碰那道深结的伤疤。
魅阳开始变得沉默寡言,郁郁寡欢,再也看不到原来活泼阳光,风流倜傥的影子。柳维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她明白过去是自己误会了一厢情愿误会了她的意思,其实魅阳喜欢的,根本不是自己,一种浓重的挫败感让她深受打击。
她开始细看亦潋,十七岁的三公主田亦潋,已经不是幼时那晦暗平凡的小姑娘。原来圆圆的脸庞已经瘦削成鹅蛋形,下巴尖巧优美的带出几丝媚态。凤眼狭长,睫毛浓密,其间忽闪着一点水样光芒,如深潭迷雾般蒙蒙迷离,给人一种难言的刀锋一般的冰美人之态,高挺的鼻梁带着孤高清冷,玫瑰色的嘴唇紧抿着,透着倔强。她不喜欢珠光宝气,松松挽就的反髻上只别着一支细长的银钗,却散发出别样的素淡雅洁的迷人韵味。她喜着蓝衣,修腰窄长的裾裙裹在她纤秾合度的身材上,显得即高贵又婀娜。她身上那种冷峻的气息偶尔却交织着小鹿般懵懂的天真,就像一泓清澈又深不见底的潭,牵引着人的视线。
柳维明白,过去自己太忽视亦潋的变化了,她一直把她当作黯淡沉默的三妹,从来没想到她竟是自己最大的对手。自诩天姿国色,群芳之首的自己,竟然在无意中败给了她,她能轻轻易易将自己费尽心思却不得的魅阳折腾得憔悴不堪,这更让她第一次尝到了嫉妒人的滋味。
但是柳维表面上装作一无所知,她仍然一如既往地与亦潋说笑交流,对魅阳的心不在焉,若即若离,她也仿佛若无其事,甚至比过去更尽力地讨好她,她相信,只要自己坚持,她一定能赢得魅阳的心。
这日,亦潋带着小雪与小磊在湖边漫步。连日来,她一直闷闷不乐,话更少了,脸色凝固得像一潭死水。小雪和小磊看出了她的不高兴,默默跟在后面不作声。
亦潋沿着堤岸走着,杨柳依旧,花开满枝,只是桃花换成了夏日的木槿,而且,再没有花下舞剑的人。
她凝视着幽幽的湖面,水莲一望无际,接天连碧。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忽听不远处传来快剑斩碎竹叶花瓣的声音,飒飒扬扬,隐隐约约的。她不禁以为自己又起了幻觉,飘忽着眼神往声音的方向一看,却见一位白衣少年正在不远处一片淡紫的薰衣草丛中舞剑,身形颇似魅阳。她使劲摇了摇头,又揉了揉眼睛,想让自己清醒一点,但睁开眼,仍然能清楚看见那舞剑的少年,藉着收放自如的洒脱,一招一势,都是那般英姿飒爽。
银光眩目的长剑随灵动的身躯轻舞,犀利而干脆,剑法矫健而洒脱,纷纷扬扬间,片片薰衣草的花瓣伴随他的剑影,轻盈却畅快的落下。
她看清了,那不是魅阳,因为此人舞剑的风格更为硬朗奔放,无所拘泥。
不知不觉她走到这人面前,在他一个刚劲有力的收剑动作后,她竟不自觉鼓起了掌。少年转过头,蓦然一笑,竟如薰衣花开,明媚清澈,方才的刚劲与冷酷已消弥无踪。少年的笑意只是维持了一瞬间,当他的目光落在亦潋的脸上时,表情便怔住了,他望着亦潋,一动不动。
亦潋见他盯着自己不放,不由尴尬起来,摸摸自己脸颊,看是否沾上尘污。
少年出声了,一口低沉的中音:“你是谁?”
旁边的小雪反问:“你又是谁?怎么可以对公主如此无礼?”
“公主?那应该是齐国的三公主了,在下失礼,给公主赔罪!”少年抱拳对亦潋施礼。
亦潋见他谦然有礼,便低声道:“免了。”
“公主,并非在下有意失礼,实在是因为,公主与我胞姐实在太过相像了!”少年叹道。
“是吗?跟我长得像?我还从没见过与我相像之人呢!”亦潋惊道。
“实不相瞒,在下也算是公主的表亲,我是齐王后的侄女,从赵国来。所以,公主便是我的三表姐了!”少年抬脸笑道。
原来齐国王后本是赵国贵族千金,为了修好两国关系,远嫁齐国。眼前之人就是王后娘家的侄女。原来,她也是女子?
“我来到贵国一日有余,大表姐柳维跟二表姐佳仪都已见过,只剩你这个三表姐了,没想能在这遇到,幸会!”少年落落大方,毫不见外。
“不用客气,既然你我也算是表姐妹,就别拘礼多多了!”亦潋笑说。
“我姓金名宇楠,你就叫我宇楠吧,以后需要三表姐多多照料了!”她说话简洁谦虚,让人颇有好感。
宇楠向亦潋介绍了自己的情况。原来自从王翦攻破邯郸俘虏赵王迁后,赵国已名存实亡,纵使流亡于代地的赵国贵族拥立公子嘉为代王,也已回天无力。宇楠本居邯郸,自赵亡后便随父迁居代城,代城内天天因为秦事人心惶惶,鸡犬不宁,齐王后心疼侄女,便把她接到临淄,过些太平日子。
亦潋倒是为多了一位表妹而高兴。只是,瞧她一副气宇轩昂,沉稳洒脱的模样,实在,更像一位风度翩翩的美少年。
“你说我长得像你姐姐,那你姐姐叫什么?现在在哪?”亦潋好奇地问。
宇楠灿烂的脸黯然了,她低着头说:“姐姐玉房,比我大十四岁,小时候她最疼我,比娘更亲,后来嫁去了秦国,我就再也没见过她……因为,她去秦国后就生病去世了。”
亦潋瞪大眼睛,原来她的姐姐已经去世了。
宇楠看着亦潋的脸:“真的很像,虽然姐姐走的时候我只有六岁,可是她的样子我永远都记得,你跟她,不但外表像,连气质都相仿,如果让我娘看见你,她一定会哭个不停的!”
亦潋叹了口气:“如果你姐姐还在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