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逢其会》韩婷子

10、靠近

　　我不想要变成我喜欢人的样子，我仍然相信，会有一个这样的人，他不用踏着七彩祥云，也不用在一个万众瞩目的地方出现，他只要在我身边就可以了。

　　开机仪式后，一切都进入正常轨道，吴悠每天顺利的拍摄，催剧本，顺台词，跟剧组的工作人员也熟悉了很多，大家每□□夕相处在冷风嗖嗖的冬天里相依为命。吴悠的轨迹就是到处跑，片场有任何事情立马奔过去，演员有任何事情立马奔过去，江承熠有任何事情立马奔过去。章粤都说吴悠这不到一个月漂亮了不少，她以为章粤在嘲笑她，每天吹大风皮肤又干又没工夫化妆早出晚归睡眠不足的能美才怪，结果他说只是因为瘦，看着比以前性感。吴悠直接一个暖手宝飞过去，本来吴悠是有点肉肉的体质，不是骨感类型，现在看来她觉得自己还是有成为骨感美女的潜质的。江承熠每天八九点才晃晃悠悠的到片场逛一圈，没事的话待个一个小时左右就又消失了，平时剧组开会都是在他的房间里，照例的言简意赅，从不拖沓。今天江承熠叫吴悠和编剧去开剧本会议，吴悠和编剧过来的时候看到他房间里有很多箱水果零食饮料，全都堆在角落里，江承熠让她们想吃什么就过来拿。吴悠的眼睛瞬间都亮了，平时她就很喜欢吃零食水果，家里公司都是常备。到剧组了能带的东西毕竟有限，这边买东西又不方便，有时候累的根本没心思出去买。既然老大都发话了，她就没必要客气了。目前他们已经拍摄三分之一的进度了，剧本第二稿已经全部完成，他们现在的工作就是结合剪辑已经粗剪好的版本，找到有BUG的地方，增加飞页，查缺补漏，同时根据修改的内容梳理后面的剧情。江承熠坐在旁边单独的沙发上，吴悠和编剧坐中间的长沙发。三个人低头看各自的剧本，主要是江承熠提出有质疑的地方，编剧给予解答，有问题的剧情直接讨论出方案，编剧再继续修改。当然江承熠说了，吴悠也要提出意见，虽然在剧本上江承熠可能并没有她专业，但他提出的问题和质疑基本都是重点，他深知怎样的人物塑造和剧情发展会更有吸引力，知道市场要什么东西，观众要看什么东西。所以他提出的都是大的方向性问题，而吴悠和编剧则要讨论如何在细节处解决这些问题。有时候讨论到瓶颈了，她和编剧还会角色扮演，说的时候感觉不到问题在哪里，但念出台词带上表演就会很明朗化。通常这时候江承熠都默默的看着她们两个，偶尔还会指点下她们的演技，看她俩演得搞笑了也会破口大笑。
　　今天是元旦，江承熠让吴悠找个地方全剧组一起聚餐，算是对这一个月辛苦的犒劳也是打气。吴悠图方便就订了上次章粤带她吃的那家火锅店，觉得没有比大家围在一起吃火锅更火热的氛围了。今天特意五点就收工，剧组的车不够用，只能先送一批过去再回来接人。江承熠让吴悠跟他一起过去，目前吴悠认为他们的关系处在非常和谐的状态，他是个优秀的上司，也算是优秀的男人，毕竟有能力，有头脑，也算是个绅士。虽然有时候脾气古怪了点，说的话也让人摸不着头脑。刚到地下车库他扭头问吴悠“会开车吗？” 吴悠思考他问这话不会还想让她当免费司机吧？“照龄四年，不过我不常开。”吴悠驾照确实拿了四年了，毕业才一年多，公司有员工宿舍，也没必要买车。不过以前跟在老朱总身边时，司机不在都是她开车，现在如果跟朱一凡出去自然是他开，跟朋友或是静姐一起时偶尔会开开，所以吴悠说不常开也算是事实。没想到江承熠还是把钥匙丢给她，“你来开”。吴悠接过他的车钥匙都觉得烫手，之前还觉得他绅士，现在真是打自己嘴。看他已经坐进副驾，吴悠默默走向司机位置，准备上车再跟他讨价还价，毕竟这么大的车她还是第一次开，而且又是陌生环境。“先声明，虽然我喜欢你这车，但我没开过这么大的，你就不怕我们有来无回啊”听见吴悠说的话，他点了点头，吴悠还以为他是认同了她的观点了，没想到他扭身系上了安全带，“走吧，趁我清醒的时候看看你的技术，别到时候真的有来无回”。吴悠心想，走就走，反正是江承熠让开的，撞坏了又不用她赔。“您真勇敢”。吴悠系好安全带开了出去。
　　他们到的时候人都到的差不多了，还是跟导演编剧演员们坐一桌。这也是为什么剧组通常在开机后组织聚餐，大家都足够熟悉了，一起吃饭玩儿都放得开，在饭桌上谁什么性格全都暴露了出来，刚进组就聚餐大家一准都端着，特别是演员们，担心给制片人啊导演啊或许还有投资商们留下不好的印象。每桌都叫了酒，制片人让喝大家当然也不客气了，剧组里的人都很能喝酒，特别是演员经纪人们，拉着江承熠和导演不停的喝。女主的经纪人judy一看就是个老油条，也带过很多已经出头的明星，一直在导演和江承熠耳边说我们cici长我们cici短，江承熠几乎不怎么说话，女主和judy敬的酒推不掉就象征性的喝了几杯，吴悠看着都替他头疼。Judy可能看江承熠态度不冷不热的，就把注意力转到了吴悠头上，过去拉住她的手“悠悠啊，谢谢你对我们家cici的照顾啊，看你们年纪差不多吧，她天天跟我念叨悠悠悠悠的，说你人又漂亮，工作又棒，对她帮助很多呢”“你客气了judy姐，这是我的工作。”judy姐把她的酒杯倒满，“这杯酒姐敬你，以后还得麻烦你多多照顾我们cici，她年纪轻，要是有什么做的不周到的地方你多提点提点她。”吴悠一直在喝椰汁，连酒杯都没有有，她一番话说得也实在，吴悠也不好拒绝。“judy姐，我开车来的，要不我就椰汁代酒了你看行吗？”“那怎么行，美女哪儿能不喝酒呢，你叫我声姐这点面子还不给我？”吴悠想着反正她还是有点酒量的，喝一杯休息一会儿酒精应该就挥发了吧，正想拿空杯倒酒时，江承熠按住了她的手拿过酒杯，自己倒满啤酒，“她一会儿要开车，我替她喝”全桌的视线都聚集在了他们这儿，其他桌似乎也都安静了不少，往这边看。女主的脸青一阵红一阵的盯着吴悠，浑身的怨气，打她第一天见着江承熠就想往他身上贴，江承熠一直对她持有距离，不冷不热。想是她现在把不满都转吴悠身上来了。大家纷纷起哄制片人英雄救美，制片人偏心只照顾吴助理等等，江承熠像是没听到一般，向judy姐举杯示意，然后一饮而尽。他今天已经喝了很多酒了，因为是第一次聚餐，剧组各个部门人全都来敬酒，这又是他攒的局，所以他基本是来者不拒的，只后面有些人再不停的灌他酒，比如judy姐和女主，还有其他女演员们，他就不再喝了，吴悠想，看来他在喝酒的问题上也很有节制，该喝的酒多少都喝，不该喝的怎么劝都不会喝。即使是这样，吴悠看他脸色已经泛红，现在应该也不是很好受吧。原来他是做好了今晚被灌酒的准备，才让她开车来，又坚决不让她喝酒，这样吴悠就可以安全的把他送回去。还有最重要的，这种场合里他不信任其他人，女演员甚至女工作人员们都对他趋之若鹜，大家在他身上都各有所需。看得出来他不想招惹任何麻烦，他担心自己万一真的喝醉了，事情在他不可控的范围内，只有吴悠能阻止他不想发生的事，还能把他安全的带回酒店。想到这儿吴悠才发现，这家伙真是老奸巨猾，不仅工作狡猾，处事更狡猾。什么都做好打算，吴悠想他怎么就那么信任她呢，就不怕她是他计划中的意外，跟人串通一气把他送到哪个床上去，反正酒是他自己喝的，怨也怨不到她头上。
　　大家已经酒足饭饱了，judy的经纪人提议去附近的KTV唱歌续摊，一群年轻人都叫着说好，在剧组也都憋坏了，好不容易有机会当然要玩个够了。江承熠也没有异议，费用他包，只要求大家不要玩的太过，不要耽误第二天的拍摄。吴悠本来是不想去的，难得能早点休息，只想回去痛痛快快的睡觉。没办法judy姐一定要揪着江承熠去，大家全都起哄要听一听制片人的歌喉，江承熠推不掉，吴悠也只好跟着去了。
　　KTV离吃饭的地方不远，大伙又刚吃完饭，决定散步过去。吴悠本来跟江承熠一起出来的，担心他会走不稳，可以随时扶他一下，没想到这家伙酒量那么好，不知道他头是不是晕的，走路不摇不晃的。吴悠觉得自己瞎操心了，估计现在让他自己开车回去都没问题。吴悠今天只穿了件夹棉的飞行夹克，可能火锅店太热的缘故，出来一吹风顿时冷的她一哆嗦。章粤从后面伸过来胳膊，整个人压在她肩头上，“喂喂喂，死猪烂沉知不知道”“别动别动别动，小爷我头晕着呢”吴悠抬头正好看到江承熠回头看了他们一眼，没什么反应又转过头去。吴悠莫名的心虚了一下，“你头晕找你助理去，压着我干吗”“你给我当拐杖，我给你当暖宝宝，一举两得”。吴悠笑了出来，这个章粤，原来是看出来她冷了，找个理由都找的让人无法拒绝，怪不得粉丝都说他是新一代的通吃男，任何年龄段的女人都能被他吸粉。他们定了一间club包间，有部分人先回酒店休息了，来的基本都是年轻人，一些剧组的工作人员，主要演员，经纪人，江承熠和吴悠。这次上的酒比火锅店还多，而且红酒洋酒都有，吴悠看了都替江承熠的钱包疼，不过显然这已经不是破不破财的问题了，看这架势大家是打算不把江承熠喝倒誓不罢休。江承熠坐在角落里，进门的时候judy姐一直推着cici让她挨着江承熠坐，cici刚想装下矜持，正巧吴悠进门了，江承熠就喊她过去，吴悠看着cici站在江承熠旁边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江承熠拿过ipad问吴悠吃什么小吃，吴悠绕过cici接过来顺势坐下了，她哪有心思看小吃啊，余光就在瞟judy姐和cici的脸色。还好男二的经纪人过来解围，让她们过去坐才免去尴尬。吴悠把ipad塞给江承熠瞪了他一眼，他当然明白我什么意思了，竟然还好意思笑，“那我做主给你点了。”吴悠没好气的翻出手机不看他，拿她当挡箭牌倒是当顺手了。
　　全场还是只有吴悠滴酒未沾，默默的喝果汁，吃零食。有人已经开始唱歌，章粤组织大家玩骰子喝酒。吴悠手机也玩得无聊，就看他们玩骰子，江承熠纵使手气好，也挡不住其他人的合围，连连喝了好几杯洋酒，虽然吴悠偷偷地给他多兑了些冰红茶，但也挡不住连着喝。“无聊吗？”音乐声音有些大，江承熠回头靠近吴悠的耳朵问她，声音沙哑而温柔，在这种灯光昏暗气氛膨胀的环境显得尤为蛊惑。“嗯”吴悠很诚实的点点头，觉得没必要敷衍。“你来玩，输了算我的”他把骰子递给吴悠。她虽然不经常玩，但是在外面玩的这些东西还是都会的，毕竟出来玩就要开心点，不能扫兴。吴悠只是觉得江承熠运气已经足够好了还输成这样，她不想冒险让他因为她喝更多酒。“你玩吧，我去唱歌”。吴悠倒不是唱歌多好听，据默默说，她唱歌中规中矩，但是赢在声音好听，综合评定还有些可听度。吴悠点了一首alicia keys的《if i ain`t got you》这是她至今还喜欢的英文歌。
　　Some people live for the fortune
　　Some people live just for the fame
　　Some people live for the power yeah
　　Some people live just to play the game
　　Some people think that the physical things
　　If I ain't got you
　　If I ain't got you with me baby
　　Nothing in this whole wide world don't mean a thing
　　If I ain't got you with me baby
　　吴悠想大家应该是都沉浸在游戏当中，不会有人听她唱歌的，索性一个人坐在高脚椅上毫无顾忌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没想到刚唱完就听到章粤的口哨声，还有大家的掌声。江承熠的目光也落在她脸上，吴悠的脸不由一热，冲大家笑笑，赶紧下来指了指门口，示意出去一下。手机时间已经凌晨十二点多了，从包间出去耳朵才清净一点，真是不知道他们要闹腾到什么时候。吴悠在外面阳台吹了会儿风，精神了一点才回去。刚推门就看到江承熠旁边坐着几乎挂在他身上的cici，而他身体完全仰靠在沙发背上，手背搭在额头上，真是不知道这些人灌了他多少酒。吴悠拿出手机走过去跨过cici的身体，用尽量大的声音叫他，“江承熠？江承熠？”“制片人要休息会儿，你别打扰他了。”cici一副女主人的姿态要求吴悠。吴悠当然懒得理她，弯腰靠近江承熠的脸，拿下他搭在额头上的手臂，她从没见过这种懒散状态的江承熠，“江承熠？我是吴悠，你可以起来吗，我送你回酒店好不好？”还是没反应。Cici似乎对吴悠的视而不见很不满，“吴助理，这里有我照顾他就可以了，我看你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吴悠心里冷笑，这道行也太浅了吧，judy姐是怎么训练的就急着放出来了。“他交代过我如果喝醉了就送他回酒店休息，而不是在这里或是其他地方。”cici被吴悠噎的一时说不出来话，吴悠刚把手放在江承熠脸上准备把他拍清醒，没想到他忽然睁开眼睛，而吴悠正以一个能看清彼此眼睫毛的距离俯身在他脸前，手还放在他脸上。他一动不动的盯着吴悠看，这双能吸住人的眼睛总是让她慌乱，吴悠想逃脱，却逃脱不得，仿佛被他吸住就不能自拔。这是她最恐惧的，吴悠移开手刚要站起来，就被他反握住手，借着她的力站了起来。章粤还在边上嚷嚷着问吴悠去哪儿了那么半天才回来，吴悠刚想解释就感觉到江承熠揽在她肩膀上的手臂，微微用力，但绝不是醉酒的力度。“我们先回去了，你们也早点结束，不许影响明天拍戏。”cici这会儿还锲而不舍，俨然不想放过这么好的机会。“那我跟你们一起走，正好我也累了”“你坐剧组车回去，我们还有事。”江承熠说完就环着吴悠向外走，章粤还在后面喊什么“小心开车”，吴悠都没来得及回头看他一眼就被带出了门外。
　　两人走出门口，江承熠拿了支烟示意吴悠是否介意，“没关系，你抽吧。要不你在这儿等我，我回去拿车。”吴悠考虑他喝多了，在这儿缓会儿可能比较舒服。“不用，我跟你一起”，吴悠耸耸肩，既然人家不领情，她就无所谓咯。两人并肩走在凌晨的街道上，安静的只有彼此的脚步声，还有路边昏黄的灯光能透露一丝生气。吴悠看着两人的影子在地上一长一短，一走一晃的，忽然想到……“你不会是装醉吧”江承熠吐了口烟雾，“不全是，我确实喝了很多，很多”，吴悠笑着说他“狐狸”，这是她的心里话。“不然你以为你能这么早走？”吴悠心想难道是他看自己无聊不想待了才装醉带她离开？他的话总有理由让你相信，但直觉却说不能全信。真不知道这人说什么是真什么是假。“我想走可以自己开车离开”吴悠晃了晃手中的车钥匙。江承熠似乎听到了笑话，“那你为什么叫我？”“我怕你酒后失德，给剧组添乱子，遭殃的还不是我”他笑了出来，把烟熄灭扔进路边的垃圾桶，“很好的理由”，吴悠正为她的机智点赞，“朱一凡让你从我这儿偷师？”吴悠没想到他话题转的这么快，“你是他极少夸奖的人之一”“你呢？你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吴悠想了想，“你的智慧，可以给我吗？”这个答案似乎让他很愉悦，“可以，但是要收费”，他认真的语气让吴悠愣在当地，抬头看他，她是在开玩笑难道江承熠没听出来吗？智慧要怎么给啊。吴悠还没反应过来又再次愣住，一双有些凉的嘴唇已经落在她的嘴唇上，还带着淡淡的烟草味。吴悠大睁着眼睛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在他只停留片刻就离开了，“这是订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