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童》胭脂斋

17、对角线交点

　　眼看元旦将至，酒店里忙得不可开交。
　　不过里面儿再怎么忙，我也还是只管站在门口，对着来来往往的客人笑笑就行。
　　只是天气渐渐冷了，尤其早上，那风简直就是长了眼睛的，专从领口袖子往里钻，本来暖烘烘一身子，没会子就僵了。
　　好在门童有件长大衣，特别厚，穿上简直刀枪不入！我是每天必定穿着它站岗，就靠它遮风挡雨。
　　酒店有好几个会场，经常有人租下办庆功宴啦，摆喜酒啦，开什么重要会议啦，等等。年底一到，更是排都排不过来。
　　对我来说，最大的区别就是门口进进出出的人明显比平常多，而且密集。经常是呼啦一大票人笑眯眯进来，哗啦又各有忧喜地出去，或者进来的时候趾高气昂，出去的时候就点头哈腰。
　　一般来的人数超过二十，我就要识相点往边上退。上次有位化浓妆的小姐，经过我身边不小心踩了我一脚，我大人不记小人过说“欢迎光临”，她居然翻着两片假睫毛就瞪了我一眼！合着我被她踩了还是踩脏她的脚了？！＝　＝凸，世道。
　　我为了腰休息了两天，加上以前还欠过小陈两个班，要给他补四个班。
　　要是只顶他的班也就算了，结果他说：你欠我四个班，我欠珂子两个班，所以你只要还我两个班，另外两个还给珂子。
　　珂子的是晚班，要站到十点半。不过小陈晚上有别的地方要干活，我只好答应下来。
　　答应了我才想起来，十点半我回家的末班车都没了……
　　于是和小徐商量了下，到时候晚上就睡他们保安部的值班室，哈哈哈，有空调的～（胭脂：这孩子穷疯了……吹个空调都美成这样……）
　　给小陈代班还算好，就是从早晨站到下午站两天，给珂子代晚班就痛苦了，我上午十二点半下班，吃好饭撑死也就一点半，晚班从下午五点接班，我这三个半小时干嘛去啊……
　　客房部休息室听三个半小时八卦么……
　　那天早上我刚站那儿，一个客人就急匆匆跑进去。我鞠躬：“早上好！”
　　然后站了半个多小时后，又一个客人急匆匆跑进去，我再鞠躬：“早上好！”
　　再过了一小时，还是那个人，满头大汗跑进去，我再再鞠躬：“欢迎光临！”
　　又过了一小时不到点，那人又来了……我怎么从来不见他出去只见他进来啊……我微笑：“欢迎光临！”
　　然后我留心去看，不到半小时他就出来了，走得飞快，怪不得我都不留意。
　　再过十几分钟，他又风风火火奔过来，抱着一堆文件资料，跟着那堆纸东倒西歪，跟练杂技似的。
　　走到我面前，哗啦——！
　　都散了。
　　再怎么说客人在我面前遇到麻烦，不帮忙总不像话。我就蹲下来帮他一起捡。
　　那人也就和我差不多大，穿了西装也还是学生的样子。
　　他抬头感激地看了我一眼：“谢谢，谢谢。”
　　正忙着捡，他手机响了：“喂，学姐？我到了啊……啊？哦……好……什么时候……哦……好……嗯……嗯……好……行……知道了。”
　　单方面对话……一看就是刚出道的菜鸟，被人差遣呢。
　　捡完那堆东西，他全都放在台阶上，站在门口，像是等什么人。
　　我想提醒他，其实他可以坐在大厅里等，里面有沙发，谁知道看着他那张脸，脱口而出一个：“同学……”
　　我和他都愣住……
　　我连忙改口：“先生，您可以到里面等，里面有沙发。”
　　他局促地笑笑：“不用不用，我站这儿就好了，坐里面看不清外面。”
　　他打量了我几眼，问：“你也是学校刚毕业吧？”
　　……我其实还没毕业……
　　我说：“我早从家里出来打工了。”
　　他听我没有正面回答，估计也就当我是农村出来的，自嘲似的说：“我今年刚工作，什么都不会，老出错……”
　　说完大概自己也觉得和我个陌生人说这些挺奇怪的，就讪讪闭嘴。
　　我接口：“是什么单位啊。”
　　他笑了笑，卷着舌头说了个法语单词，知道我听不懂，又补充说：“是做化妆品的，很有名的。”
　　就算听得懂我也不一定知道，我一男生研究化妆品干嘛……
　　我朝里面张望了下，没见我们领导，就和他聊天。
　　他叫顾朕没错，就是那个朕……也是个满有名的学校毕业，和一群硕士生抢赢了这个职位，所以尤其卖力工作。
　　但是毕竟初出茅庐，再怎么小心谨慎，也免不了犯错，经常被训得狗血淋头。有个头衔的都能使唤他，整个公司都是前辈，每天就是忙琐事，一忙就忙了半年多。
　　我悄悄安慰他：“你算不错的了，我们前台还有个Ｓ大毕业的，不也和中专大专生抢饭碗？”
　　他讶然：“不至于吧……”
　　聊了好一会儿，我想起自己下午没事做，就说可以到会场给他帮忙。
　　他自然高兴，不过也不忘说：“没钱拿的啊……”
　　我当然知道没钱。我说要帮他，一是真的没事儿做，二来，也算老子提前见识下职场，看看跨国公司的年会。
　　他等的那个人近中午才到，穿着套黑西装，文质彬彬的样子。不过眼角微微往上吊，有点儿凶像。
　　我总觉得他看着眼熟，哪儿见过似的。他大概也觉得我面善，再三看了我两眼。
　　吃完午饭，我跑客房部借衣服穿。
　　我穿着门童制服跑会场总是不像样，客房部的比较好。不过冬瓜说，会场有套正式点儿的制服，我又托他帮我去借了套。
　　借来那套衣服明显大了一圈，肩膀里松松垮垮的。不过好在我里面儿穿得多，也还凑合。
　　照理说会场都有酒店的工作人员布置，不过进去才发现，酒店工作人员只能是排排桌子啦放放盆栽什么的，具体还是要他们自己内部去弄。
　　顾朕看见我，笑着说：“你真来啦。”
　　我拿出酒店门童的风范，扶了扶衣领：“请问有什么我可以做的？”
　　顾朕分给我一堆材料，说：“每个座位上放一份，粉红色那张纸放上面。”
　　果然是打杂的活。
　　放放纸还不简单，我接过材料，就听到一个穿着裙子的小姐说：“小顾啊，你把材料放得正一点啊，纸的对角线交点都不知道歪到哪里去了，要对准桌子的对角线交点啊。”
　　对角线交点…………这不明摆着吹毛求疵么……
　　顾朕连连点头，老老实实又去重新摆。
　　唉……小孩可怜啊……
　　我帮他的忙，总不能连累他被骂，也认认真真地摆那个什么“对角线交点”。
　　最前面一张桌子放着个深色文件袋。
　　（排条深情状）若干年后，我总是会想起这个深色的文件袋。如果不是因为它，老子我的生活将会产生多大的不同啊……（捂胸口）所谓造化弄人，该是你的逃也逃不掉……唉……
　　（胭脂：觉得冷的请和偶一起摩擦取暖～～～　＞＿＜）
　　我拿起来文件袋：请问是您的……吗……
　　三步之遥外，两个男人同时回头。
　　（排条回忆状）曾经在一个酒吧里，瞿峰风骚地坐到一张桌上后，那张桌上两个男人就是同样这么一齐向老子看过来……
　　…………
　　………………
　　林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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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林同鞋再次出场~~
每天挤牙膏的坏处就素，偶都不知道自己在挤点啥。。。
凑活着看吧。。。偶正在酝酿下一次H。。。哦~HOHOHOHOH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