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苏》鹊踏枝惊雪

5、第五章

　　第五章
　　苏苏把吉他从柜子里面拖出来放在地板上。地板刚打过腊，清光鉴人，倒映出苏苏悲伤的影子，形单影只的。苏苏蹲下身，手指滑过琴弦，乐声有点迟钝沉重，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响，然后吸进四周的墙壁里去，死一般地沉静。
　　苏苏站起来，将所有沈君博的衣服从衣柜里拖出来扔在地板上，宽大的衣柜里只剩下苏苏为数不多的几件衣服悬挂在那儿。他把沈君博的衣服收拾了一下，塞了几大包，放到客厅里。
　　苏苏鼻子有些微酸，他迅速地将所有有关沈君博的东西一一分类收拾塞进口袋里放到客厅里去。这无疑是项浩大的工程，花费了苏苏整整一个休息日。等他全部收拾完后，再看看空荡荡的屋子，竟有种荒凉的感觉，触目惊心。苏苏奔到阳台，那边有高低错落的各色植物，几乎占满了整个阳台，在这个家里，只有这儿才是属于苏苏的。
　　苏苏给沈君博打电话，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平稳：“我已经把你的东西收拾好了，你要不要过来拿？”
　　沈君博显然有些不耐烦：“不是跟你说丢掉吗？”
　　苏苏应了声：“哦，好吧。”
　　“算了，我去拿一趟吧。你明天在家吧？”
　　“在的。”
　　“我明天上午去一趟。”接着便是干脆的挂机声。
　　苏苏转身拿了水壶给花浇水，这盆芍药快开花了呢。
　　第二天苏苏一早上就起来了，给花浇完水就坐在沙发上看书。门铃才响了一声，他就立刻放下书去开门。
　　沈君博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他说：“东西呢？”
　　苏苏指了指挤了一客厅的大小包裹。
　　沈君博的脸色愈发地难看了：“怎么这么多？你也不早说。”
　　苏苏说：“你是开车来的吧？我可以给你搬下楼。”
　　“不用了，我把衣服拿走就可以了，其他的你留着自己用吧。”
　　苏苏没有说话，一一地把沈君博的东西全部搬下了楼，然后连看都不看沈君博一眼，默默地上了楼，留下沈君博在原地发呆——前些天苏苏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前几天的苏苏是什么样子的呢？
　　前几天的苏苏是跪在地上哭着闹着求沈君博不要离开的。一个大男人做出这个样子来真的是很难看的。很难相信吧，一哭二闹三上吊，男人也做得出来。不是情到深处，谁会这样子糟践自己？苏苏只是陷得太深，别怪他。
　　在爱情里面，爱得深的那一个往往是软弱的。
　　苏苏上了楼，看着一座空房子，胸口凉凉的，放佛是被掏空了又填进了寒冰。他知道：沈君博再也不会回来这里了。
　　这才是彻底的绝望。
　　其实被掏空的并不仅仅是房子，还有苏苏的思想。苏苏现在大脑一片空白，他坐回沙发里，拿起书继续看，可是翻了几页后非但一个字也没看进去，反而连之前看的都不记得了。他把书扔到一旁，长长地叹息。
　　今天是他们在一起整整8年的日子，沈君博是不会记得的，沈君博从没想过要给他留活路。
　　苏苏以为，他能坚持到这一天的，就算沈君博要走，也得要捱过这一天才算是圆满。他留过沈君博，用尽了一切的办法，丢弃了一切的自尊，然而还是差了那么几天。
　　8年，总共是2920天，70080时，4204800钟，252288000秒。
　　这惊人的数字，足够使沈君博隽永成苏苏的氧气，然而却不能使苏苏成为沈君博心头哪怕是一丝的不舍。
　　苏苏给他母亲打电话：“妈，我们分开了。”
　　电话那头是长长的沉默，而后是苏妈妈略带哽咽的声音：“你要不要回家？还是我和你爸过去看你？”
　　苏苏说：“妈，我没事。”
　　“阿菱……难过了就回家来吧。”
　　“嗯，我晓得。”
　　挂了电话之后，苏苏蜷缩在沙发里面静静地流泪。
　　此刻，他情愿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