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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神仙侠侣 ...


  •   夜半三更,一个白影从开封府后院飘出,白苓将轻功提到极限,不一会儿到了郊外。黑压压的树丛前早有人等待,见白苓到来沉声道:“事情可还顺利?”声调不高,却能听出是个女人的声音,沉静、清婉,有一种内在的威慑力。她的身边还站着另一名年轻女子,也穿白衣,容貌甚美,却不是白苓那种清冷出尘的气质,她给人的感觉是妖娆魅惑。见白苓到来,轻飘飘的目光在白苓身上转了两圈,又不屑地瞥开了。

      白苓对年长一些的女子躬身道:“回宫主,一切顺利。”

      那宫主嗯了一声道:“回去继续你的任务,给展昭解毒,让开封府的人相信你。”

      “是,属下尽力而为。”白苓答应着,脸上却现出忧虑。宫主敏锐的察觉到这一点,声音冷冷自口中传出:“怎么?办不到吗?”

      “……那包拯似乎对属下有所怀疑。”

      “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如果连这都做不到,后面的计划也就无从谈起。”宫主的声音愈发冰冷,“苓儿,不要让我失望。”

      “是。”白苓垂首答应。

      女人沉默了一下,从袖中掏出个瓷瓶递与白苓,语气稍稍缓和:“这是醒神露,服下可保你三月无虞。”

      白苓接过,深施一礼:“谢宫主。”

      “去吧,万事小心。”

      女子说完,转身欲走。便在这时,不远处隐隐传来几丝异动。三人对视一眼,气质妖魅的白衣女子轻哼一声道:“师妹,他们是你引来的吧?真不让宫主省心,你......”
      “雪儿!你话太多了!”宫主低斥,雪儿便不敢再往下说。白苓看也不看师姐,转身对着树丛喝道:“什么人鬼鬼祟祟的,出来!”就见树从后若干名衙役应声而出,为首的乃是素有“四大门柱”之称的其中两位——张龙和赵虎。

      “深更半夜,诸位不在家中休息,跟踪我到这荒郊野外,不知有何贵干?”白苓冰冷的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

      张龙一抱拳:“请三位随我等回去面见包大人。”

      白苓冷然道:“你认为我们会束手就擒吗?”

      赵虎瞪了白苓一眼,转首对众衙役道:“这女子心怀鬼胎,害了展大人还不够,不知还有什么阴谋诡计,给我拿下!”

      “是。”众衙役得令,正欲上前,鼻端陡然闻到一阵幽幽的古怪香气,赵虎暗道不好,脑中一阵晕眩,人已无声无息地向后倒去。
      “你们......”张龙惊讶地瞪大眼睛,可只来得及说出两个字也跟着失去了知觉。
      他们身后的众衙役早已噼里啪啦倒成一片。
      ......

      次日清晨,开封府内厅。

      “大人,张龙赵虎他们已经醒来,可是……昨晚发生了什么,他们全都想不起来了。”公孙先生一脸挫败的神情如实回禀,显然他已经过一番努力,仍无法让张龙赵虎对昨夜之事想起分毫。

      包拯皱眉道:“那送信来的孩子可还说了什么?”

      公孙先生道:“那孩子只说是一个戴斗笠的黑衣人让他来送信的。学生叫人去郊外寻找,果然如那孩子所说找到了昏倒的张龙赵虎他们。”

      包拯叹道:“此案迷雾重重,疑点甚多,展护卫中毒昏迷,如今张龙赵虎又着了道,那隐藏在背后的人还会有什么阴谋……”

      公孙先生道:“张龙赵虎他们只是忘记昨晚发生的事,身体已然无恙,当务之急乃是展护卫中毒之事。”

      包拯点点头,随即道:“那位九幽宫的白姑娘与此案必有牵连,要多多留心。”

      “是。学生已问过守门的衙役,白姑娘从昨晚一直呆在自己房里,未曾离开过。”公孙先生说着朝门外看去,只见一女子白衣翩翩向这边走来。“大人,她来了。”

      白苓行至近前,向包拯微施一礼:“包大人,民女愿为展大人解毒。”

      包拯颇有些意外地道:“白姑娘不是说解药不在你身上吗?”

      白苓淡淡一笑:“解药的确不在我身上,而是留在画舫里,所以烦请包大人派人随我回去取药。”

      包大人一怔,似乎不太相信展昭中毒之事这么快就有了转机。

      白苓也不等包拯同意转身就往外走,边走边说:“事不宜迟,包大人若对我放心那我自己去便可。”

      “王朝马汉,你二人随白姑娘去取解药!”包大人反应过来叫道。

      解药很快被取回来。现在展昭的房间外聚集了许多人,上到包大人,下到小小衙役,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布满焦急。房内,白苓已把解药给展昭服下,还需用金针刺穴使药力流经全身血脉。公孙先生在一旁目不转睛的盯着展昭的反应。时间,焦灼地慢慢流淌,对每个人似乎都是种煎熬。包大人黑面如凝,背负双手在门外徘徊。不知过了多久,就听房内传出:“展昭,你别吓我,振作点……”

      “公孙先生,你千万扶住他,不要让他乱动……”白苓的声音镇定而冰冷。

      “展护卫!展昭!”

      “王朝马汉快来帮忙!”

      听到这断续的喊声,包拯的心早已缩成一团,王朝马汉当先破门而入。进得房中,眼前一幕令包拯眼眶一热,只觉不忍触目。

      就见展昭盘膝坐在床边,唇边渗着一缕鲜红,不断滴在胸前白色里衣上,剑眉紧拧,正拼力克制着全身的抽搐,紧咬牙关任凭涔涔汗水滚落俊雅的面庞,看上去已经痛苦不堪。公孙先生按住展昭双肩,已有些力不从心,王朝马汉赶来帮忙,三人合力按住展昭。

      白苓取出长针,那针纯金所制,比寻常用的缝衣针细长,随即除去展昭贴身里衣,沿着背脊的大椎穴一路刺下去。十几针插落,展昭身体抽搐得更加厉害,白苓道:“现在是最关键的一步,你们务必按住他,我要用内力催动药性,才可逼出他体内的‘醉梦’之毒。”

      公孙先生等三人点头答应,白苓遂提掌运功,以内力不断冲击着展昭背部几大要穴。

      剧痛之下,冷汗淋漓。展昭此时神智渐复,感受到周遭的一切,微微抬起眼帘,正看到包大人那慈爱的脸庞和充满疼惜的目光,虽然痛苦难当,仍勉力笑道:“属下惭愧……让大人担心了……”只艰难的一句,便垂下头去,再无力多作言语。

      包拯见展昭痛苦如此,真恨不得以己代之,他来到床边,拿过汗巾替展昭轻轻擦拭脸上的汗珠,心疼的说道:“展护卫,你一定要挺住,再忍一忍……”话未说完,展昭忽然一张口,喷出一大口黑色污血。

      “展护卫!”

      “展大人!”

      众人惊呼,白苓却运掌在展昭双肩一阵连续拍打。展昭再也忍耐不住,接连有污血从口中呕出,直到最后,血色终于转为鲜红。白苓这才长舒一口气道:“好了,再吃些调理气血和止痛的药,过几日即可痊愈。”

      天气渐渐转凉,秋风萧瑟,不过阳光却很明媚,片片黄叶轻轻飘落,好似飞舞的蝴蝶,落在地上随着秋风盘旋着,开封府的后院里并无萧条迹象,各种菊花争相怒放繁荣似锦。

      花丛中,二人并肩走着,展昭虽然大病初愈,不过身形依然笔直,衣襟随着秋风轻轻翻动,略显宽大。他走到一株开得正盛的红菊跟前,静默不语。

      “原来习武之人也有赏花的雅兴。”白苓跟上来说道。

      “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展昭叹道,“现在百花尽皆凋谢,唯有菊花不畏寒冷,犹自盛开,才使得这萧索的秋天充满了生命的气息。”

      白苓看了展昭一眼,有些意外这番话是出自一个习武之人口中,随即道:“菊花不似牡丹娇艳,不如桃花柔美,却独有一份淡然雅致,乃花之隐士,昔日陶渊明便极爱菊花,不过展大人身居庙堂公务繁忙,平日里恐怕很少有赏花的闲情逸致。”

      展昭淡淡一笑:“在下不敢自比五柳先生,但若有朝一日天下太平百姓安康,从此再无不平之事,到那时寻一处世外桃源悄然隐居倒也合我心愿。”

      “哦?我还以为你的心愿是永远留在开封府,留在包拯的身边呢。”

      展昭略仰起头,清亮的眸中满是坚定神色,只听他缓缓道:“心愿归心愿,保护大人是展昭的责任,也是展昭必须做的事。”

      二人正说着,就听有脚步声朝这边走来,近前一看,乃是张龙。

      “展大人,白五爷来了,在客厅。”

      “哦?”展昭惊喜中带点意外,“新郎官不在家好好陪新娘子,大老远跑开封府来,真是只闲不住的老鼠。”

      “是带着新娘子一起来的。”张龙憨憨笑道,“嘿嘿,白夫人挺漂亮的。”

      展昭不由失笑,微微点头道:“我这就去。”继而转向白苓,“白姑娘请自便,展昭失陪。”随即迈步朝客厅方向走去。

      白苓未作言语,只望着那渐行渐远的幽蓝背影,怔怔的有些失神。

      白玉堂是展昭的朋友,陷空五义排行老么的锦毛鼠便是此人。二人能成为朋友说起来很有些传奇色彩,所谓不打不相识,傲气自负的白五爷当年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会跟一只迂腐的笨猫成为朋友。不过现如今若是再有人问起他与展昭的交情,白五爷会毫不犹豫地说,那是生死之交。这种可以托付生死的友谊在他心里甚至超越了与四位哥哥的兄弟之情。这种友谊中包含更多的是敬重,敬他为国为民不辞劳苦,敬他不畏强权正直不阿,敬他身在庙堂却从未丢过江湖人的脸,保江山、护青天,十几年如一日,怎能不令人佩服。

      展昭慢慢往客厅走慢慢地想,听说前些日子这只耗子成亲了,自己中毒昏迷也未能喝上喜酒,醒来后听人说起直呼可惜,还琢磨着哪天有时间去趟陷空岛道喜,这耗子便自己找上门来。这也好,省去自己不少时间。

      “猫儿!”刚到门口,一个白衣人忽然从屋里跳出来,一下到了展昭跟前。俗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白玉堂笑意满满,好看的桃花眼添上了几分灵动之气。

      展昭笑道:“本想过几天给你去道喜,你就先来了。”

      白玉堂半开玩笑道:“不敢不敢,猫大人贵人事忙,还是小弟来看你好了。这次死里逃生实属万幸,听说你又活了我可高兴了,真不愧九命怪猫的称号,哈哈,养好身体要紧,道喜的事不急。”

      “展某已无大碍,多谢贤弟关心。”展昭早习惯了白玉堂的调侃,微笑着往屋里走,白玉堂也跟着进去。进得门来便看见一名女子坐在桌边,展昭已知她的身份,笑着对白玉堂道:“这位就是弟妹吧!”

      “没错,她就是我夫人,不过她和你也是关系匪浅哦。”白玉堂挑一挑眉,恶劣地笑。

      “.....”死耗子你说什么呢,展昭在心里抱怨,面上便有些尴尬。

      “哈哈哈!”白玉堂扇子一展,没形象地大笑起来。

      展昭正不知说什么好,那女子已站了起来,大大方方道:“我叫丁月影,丁氏双侠是我兄长,展大哥你未来的夫人便是我姐姐。”

      “啊!原来是丁姑娘。”展昭恍然,早就听说月华有个小妹,从小送到峨嵋派习武,了因师太的俗家弟子,原来就是她。

      “我夫人可厉害了,臭猫你可未必是她对手,江湖人送外号‘月玲珑’,厉害吧。”白玉堂止了笑,又夸赞起自己夫人来。

      展昭无语,这外号听不出来有多厉害呀,听着倒是个美人该有的外号。“月玲珑”丁月影,“水芙蓉”丁月华,丁家一对姐妹花。

      这时小厮奉上茶来,三人分别落座,品茗闲谈。

      都是江湖儿女,彼此间便没有那么多繁缛俗礼,丁月影是活泼洒脱性子,展昭和丁氏双侠又是多年的好友,再加上丁月华的关系,三个人越聊越投机,客厅里不时传出笑声。

      “眼高于顶的白五爷突然成家立事,不知跟丁姑娘怎么结识的?”展昭笑问。

      “那还用说,自然是月影慧眼识英雄,一下就看中了我。”白玉堂摇着折扇,依旧一付风流天下我一人的欠揍模样。

      “说什么呢,小白!”丁月影伸手一把揪住白玉堂的耳朵,“展大哥又不是外人,你怎不照实说,当初你是怎么死缠烂打非要缠着我,还跑到丁家庄跟我两位兄长说尽好话。我哥哥不理你,你又施苦肉计,居然胡说八道说你自己中了天下无解的剧毒命不久矣只求见我一面,被我二哥一顿好揍!”

      “哎呦哎呦,夫人你快放手,我错了还不行嘛。”白玉堂捂住耳朵一个劲地叫。展昭看着他那个可怜样拼命忍住笑,所谓一物降一物半点不假,很难想象白耗子也有被老婆揪住耳朵求饶的时候。

      “唉!”展昭煞有介事的叹气,忽然心中一动就想逗一逗这只老鼠,“白五爷这一成亲,不知有多少姑娘要伤心了,那些个江湖上的红颜知己......”

      “都有谁呀?”丁月影柳眉一挑,揪住白玉堂耳朵的手更用力了,声音故意拖长。

      展昭很是心领神会,一本正经道:“苏红算一个,含晴,双双......还有......还有些我也记不住名字......”

      “展小猫!”白玉堂哭丧着脸大叫,“虽说以前我总是找你麻烦,也不带这样的啊!”

      展昭一脸无辜看他。

      丁月影道:“展大哥不说,就当我不知道吗?我既然敢嫁给你这只好色老鼠,就一定有办法管得住你。”

      “是,是,那当然,没点儿过人之处怎配做我白玉堂的夫人。”

      “贫嘴!”丁月影笑骂,纤指终于是松开了那只可怜的老鼠耳朵。

      白玉堂也笑,仍然是那飞扬自在笑容,眼底更添明亮神采,端起茶碗轻轻吹了吹,碧螺春的淡淡香气飘进鼻端,白玉堂回想起与丁月影初识的情景,嘴角慢慢地勾起弧度。

      那日,自己也是在饮茶......

      骄阳似火,烤得人烦躁不已,唯有回雁楼的碧螺春可解暑气,丝丝茶香沁人心脾。选个靠窗位子坐下,白衣翩然的白五爷独自饮茶消暑,好不惬意。

      不久外面人声嘈杂,从二楼窗子望下去,几个无赖正要欺侮一名女子。那些无赖形容猥琐举动轻薄,拉扯女子衣衫,女子一边躲避一边喊救命。

      岂有此理!五爷怒不可遏,胸中侠义气概瞬间被激起,飞身跃下楼头准备来个英雄救美。

      不料前一刻还在喊救命的女子忽然娇躯一转纤足横扫,竟是一招漂亮的峨嵋派正宗招式“浮光掠影”,仅此一招便把一群无赖全部打倒。

      无赖们呲牙裂嘴从地上爬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方知今日运气不好遇上了女侠客。女子哼了一声似乎无意处置他们,那还等什么,众无赖发一声喊,撒腿逃命去也。

      女子也不阻拦,待无赖全跑光,冲白玉堂一笑,是那种阳光般的明丽灿烂笑容,随后大大方方说道:“谢谢你。”

      谢?谢什么谢,又没帮到她,仅仅是谢谢自己这份侠义之心吧,白玉堂觉得有点窘迫,不过很快高兴起来,因为女子对他笑了。明亮双眸将眼前人细细打量,自命风流的白五爷也有见了女子心跳加剧的时候......

      穿一件淡青色衣衫,长发微微有些乱,细看之下倒也不是什么人间绝色,不过那纤细的眉眼,纤细的身姿,在白皙皮肤的衬托下别有番雅致清丽。白玉堂见过的美女不少,却没有一个能像这女子一样打动他的心。

      “就这样我认识了月影。”白玉堂笑容灿烂,“后来才知道原来是双侠的小妹,丁白两家本是世交,我让家父上门去提亲,与月影的婚事那还不是水到渠成的事。至于她两个哥哥,先前与我是有些误会,不过那都是为了自家妹子好,想考验考验我。”

      “我哥哥哪里想得到你脸皮那么厚,死缠烂打的功夫一流。”丁月影无奈地道,说完就笑了起来。

      展昭微笑着听,微笑着点头。他本以为丁月影能够打动白玉堂的心必然经过一番惊心动魄的曲折,没想到这故事非但不精彩还有些叫人无语,英雄救美未遂就跑到人家府上死缠烂打,简直有损白五爷形象。不过白五爷心甘情愿也就没什么,看来是命里注定了。情之一字,自古难说,缘分来了,挡都挡不住。

      之后自然说到丁月华。月华和月影不同,亲姐妹俩性格迥异,丁月影明朗活泼,又有几分侠女的洒脱,丁月华也洒脱,但更多的是那种温婉贤淑的大家闺秀气质。展昭与她早有婚约却尚未完婚,公务繁忙是一个原因,再有就是上天似乎总故意安排些磨难给这一对有情人。像这次中毒的事,展昭真要撒手人寰,丁月华未出嫁便守了寡,岂不造孽。

      只听丁月影道:“这次展大哥出事,姐姐担心的不得了,她素来要强,不肯在人前显露,心中郁结却是难免,等一听说没事了,悬着的心忽地落下来,竟然病倒了。”

      展昭清澈的目光瞬间变得柔软:“是我不好,让月华担心,现在她好些没有?”

      丁月影道:“好多了,本要一起来的,我娘拦着,说刚好些不让她往外跑。”

      “是该好好休息。”展昭眼神更温柔,“过些日子我就去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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