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一生》我是小秘密

10、从来不该渴望

　　车子是一路朝北开的，越往北天气愈加寒冷，好在车里的空调打得很足，苏影趴在窗口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一闪而逝的风景，眼角瞥了瞥仍在对着电脑表情相当严肃的欧泽，苏影不敢轻易打扰，可又觉得实在坐不住，嘴巴也闲得慌。
　　“李叔叔。”苏影轻轻地敲了敲前面司机的椅背。
　　李成庆从反光镜内询问着她。
　　“有没有吃的？”苏影冲着反光镜偷偷摸摸唇语。
　　堪堪说完，自己面前便多了一个超市便利袋，苏影不可思议地看向将便利袋递过来的欧泽，却只看到一个菱角分明的侧脸。
　　“先生说，离A市毕竟过一个省，三个小时的路程呢，怕你无聊，所以吩咐我买了一些零食，权当消磨消磨时间吧。”李成庆对着反光镜里仍旧云里雾里的苏影暧昧地解释道。
　　苏影心上一软，潋滟的双唇忍不住挽出一个动人的弧度，心底荡出一圈圈怪异的酥麻。不是不感动的，他这样忙碌的人，没想到脑子里还会记得这些。
　　打开便利袋，里面是一袋瓜子和一大包猪肉铺，也是稀奇了，还真是自己平时喜欢的零食，苏影正当欢喜。
　　“这里有垃圾置物盒，我不喜欢别人弄脏了车子。”欧泽双眼依旧紧紧盯着电脑，嘴上不冷不热地说着，一下子打消了苏影刚刚升起的感动。
　　她朝着一堆零食吐了吐舌头，腹议着这大少爷可真难伺候。
　　苏影喜欢吃瓜子，不是喜欢那种一个磕一个的感觉，而是用手将瓜子仁儿一个一个全部剥出来，积少成多，最后慢慢的，一小口一小口，满嘴嘎嘣嘎嘣，偏爱咀嚼下的满足感。所以，苏影看着零食盒中一点点堆成小山的瓜子仁儿，笑得像茉莉花儿一样开怀。
　　欧泽拿眼瞥了瞥苏影娇艳中带着宝气的模样，已经剥了十五分钟了，好笑地抖了抖眉毛，玩心乍起，一伸手，一仰头，只听得见嘎嘣嘎嘣，富有弹性的声音，一小杯瓜子一个眼神的功夫，全部消失了。
　　苏影嘴角咧开的笑意顿时僵在了脸上，惊诧地张大了嘴巴，娥眉轻蹙，水杏般的眸子射出簇簇火苗，愤懑地扫射着欧泽仍旧咀嚼的欢快的嘴巴，这一副怒气冲冲地模样看在欧泽的眼中却无端生出一股媚态横生的错觉，雪白的双颊更是红的娇艳欲滴，别有一番风韵，心头忍不住热了起来。
　　“看着我做什么？”欧泽故意挑了挑眉毛，一脸无知。
　　苏影气的倒吸了一口气，几次想开口辩驳些什么，最后也只能重重地哼了一声，别过了头，不再理睬欧泽。
　　欧泽合上了电脑，向着苏影挪近了一个位置，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小丫头片子，真生气了。也学着苏影的样子抓了一把瓜子，埋头用心地剥了起来。
　　苏影听到熟悉的声响，回转身一瞧，顿时娇小的鼻头都晕红了，腆着眼羞涩地看了过去，正巧与欧泽好整以待的目光相触，一下子败下阵来，不经意地别了过去，可手上的动作不停，一颗一颗瓜子仁儿尽数进了她的嘴里，嚼的似乎比任何一次都卖力。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一种二十几年来苏影都没有尝试过的新鲜的感觉，对，是不是就是别人说的打情骂俏呢，苏影心头像被一丝丝甜甜的棉花糖塞满了，柔软动情，恍若刹那间填补了二十几年来空荡荡的人生。以至于苏影在车上做了一个很美很美的梦。
　　等到苏影睁开惺忪朦胧的睡眼，恍然一片亮堂堂的雪白印入眼帘，隔着玻璃窗闪着纯粹的光芒。
　　“呀，下雪了，是雪吗？”苏影回过头激动地嚷了起来，眼眸慧黠地转动着几分调皮。
　　欧泽许是被她欢乐的气氛所吸引，脸上淡雅如雾的笑容慢慢漾开来，闻了闻肩头若有似无地发香，好像还留有她头发的温热，难得见她这般活泼，语气更加温柔：“这里比W市冷好多呢，当然下雪了，待会儿下车时套上羽绒服，别冻着了。”
　　“你来这里是工作吗？”苏影的兴奋劲儿还没有过去，住在南方很少看到这样大的雪呢，苏影想着如果他忙，她可以自己出去玩一玩。
　　“不是工作，待会儿我们先去吃晚饭，然后陪你出去逛一逛。”苏影觉得他总能猜到自己的心思，不觉脸上一红。
　　下雪是挺开心，可外面寒风凌冽的空气也是实实在在的冷入骨髓。苏影裹了裹身上的羽绒服，的确挺暖和的，桃红色衬得她的肌肤更加白里透红。欧泽看了看苏影一下子冻红的鼻头，长臂一揽，将她实实在在地塞到了怀中，苏影下意识地身子一僵，略微挣扎了几下。
　　“里面车子不好停进去，还要走一段路的，难道不冷吗？”男人热腾腾的气息喷在苏影的耳梢上，细腻的绒毛一圈儿圈儿肉麻地卷了起来。都跟着来了，还矫情什么呢。苏影暗自腹议自己做作的样子，慢慢地也就试着放松了心情。
　　这次又是吃的火锅。好吧，苏影承认，她相当喜欢吃火锅，辣味十足的汤料，在口腔里蔓延开来，充斥着五脏六腑，美翻了，当然也吃的全身暖融融的。
　　“石阿姨说你上星期六去了宏景。”欧泽放下筷子陈述着。
　　苏影脑海中立刻闪现出那张贴在他卧室里的便签，脸上的笑容也悻悻的，嘴里一咽，又咳了起来。
　　欧泽连忙将牛奶杯递到她嘴巴，苏影就着喝了一口，才勉强咽了下去。
　　“我平常都在Z市，很多时间还要到处跑，在W市的时间真的不多，你周六周日可以去宏景，让石阿姨褒一些养身的药膳给你喝。”欧泽以为苏影是担心在宏景看到自己，所以有些排斥，便一边喂她喝牛奶一边解释给她听。他是想着苏影一个人孤身在外念大学，要整整四年，在W市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栖身之所总能让她胆大些。
　　可这些听到苏影的耳朵里却多了一层见不得人的含义。苏影从小在别人的冷嘲热讽下长大，心思格外敏感，他在W市的时间不多，那是多久在一次，是一个月，两个月，还是半年。而自己呢，只能呆在原地无怨无悔等着他吗？等着他想起来，有时间了，来临幸一番？他就像是天边越飞越高的风筝，而自己却不是那个牵线的人。苏影其实早就知道这个道理了，欧泽的妈妈不是早就提醒过自己了嘛。自己根本没有渴望过什么，不是吗，那么又在计较什么呢，为何心坎儿上那沉甸甸的失落是那么清晰，那么痛彻心扉。
　　“石阿姨应该跟你说了吧，那四千块钱是多出来护理费，我理所应当还给你的。”苏影任性地说出了口，语气坚硬。
　　欧泽当然发现了苏影突如其来的变化，却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他已经三十岁了，不是她这般如花的年纪了，已经搞不清楚她们这般年纪的心思了。
　　“好。难得看到你这样倔强的样子。”欧泽向着苏影投来一抹欣赏的目光，看得苏影一阵鸡皮疙瘩，真是无趣极了，苏影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拳头狠狠地砸向了一团棉花，不痛不痒的。他也是默认了这样的关系么？
　　吃完饭后，苏影仍然觉得心情欠佳，没了逛街的兴致，两人一道回了酒店。欧泽还算君子，给自己另开了一间房，虽然就在隔壁，但也算不错了。房间显然装饰的十分豪华，干净的一尘不染，欧式铁塔的风格，壁炉书橱，圆顶床幔，高脚壁灯，沙发摇椅，感觉就像是来到了格林童话当中一般美妙。不得不说，苏影很喜欢这一套，慢慢的心情也变得豁然开朗了。可是再舔着脸去隔壁跟着欧泽去逛街，她肯定还是豁不出面子，但是，难道就这样白白来了一趟么？外面银白的世界无一处不在吸引着她。苏影内心纠结了一番，也就暗暗下定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