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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卿心似水诉情忧,郎心如铁绕指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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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事。”萧景琰在她耳边轻声说着。
柳萦心听着,忽然大声哭了出来。有生以来,除了不懂事的孩提时,除了祖母离世那次,她的教养从来不准允她哭得如此任性,如此有失仪容。今天,从承乾殿回到东宫,她也没掉过一滴泪水。如今,却像是婴孩一般地大哭,哭得撕心裂肺,仿佛是要将今日所有的泪水全部倾泻出来。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萧景琰轻拍着她的背,其实他又何尝不想把这十三年来积郁在心中的那个闷气发泄出来。但终究,他还是忍住自己的情绪。似乎,柳萦心的这番哭泣恰巧也替自己心里的情绪也宣泄了出来一般。柳萦心哭了很长一段的时间,才终于止住了哭声。情绪平稳了些,这才反应到自己竟一直被萧景琰抱着。
“殿下。”柳萦心轻轻推了推他,嗓子有些发涩。
萧景琰将她稍稍放开了些,只手轻抚着她那泪痕斑驳的脸,替她轻拭泪痕。想着也该给她解释一句,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淡淡道:“好些了吗?”
“妾身刚才失仪了。”柳萦心稍稍平复了心绪。
“不打紧。”萧景琰说着,终日难露笑容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道:“只是,你刚才的样子吓到我了。”
柳萦心低垂着眉,低声道:“妾身没事了,请殿下回自己寝殿吧?”
“嗯?”萧景琰脸色一沉,故作生冷地问道:“可是生我的气了?”
柳萦心站了起来,郑重地躬了躬身道:“妾身岂敢。”
萧景琰也随着她站起,目光灼灼地盯着她,道:“岂敢?那便是真的生气了?”
柳萦心却道:“殿下,如今时辰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萧景琰道:“今夜只怕会难以入眠,回不回去都不打紧。”
柳萦心道:“殿下,妾身困倦了。”
萧景琰看看她,见平日里如此低眉顺眼的她,今夜却下起逐客令。知道她今日如此反常,一是因为对自己被父皇剑逼之事受了惊吓。二也是因为自己没有事先告知而耿耿于怀。心下倒是也歉然,只道:“我是个粗人,有时候行事难免草率不懂去顾虑其他之人的感受。只是,这次雪冤之事我计划了很久,虽说准备已充足,但还有很多事情难测,不知会生出什么枝节来。所谓世事如棋,一子错满盘皆输。我们虽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但也担心一不小心也有可能会招致一败涂地,所以,能不牵连的我尽量不牵连进来。不过,我是没有想到今日你祖父你父亲会这么快出来支持我。”
柳萦心望着他,眸色哀伤,道:“殿下难道忘了我是你妻子了吗?大婚之日你我行过同牢礼饮过合卺酒,向天地应承日后风雨同担。难道殿下都忘了吗?”
萧景琰默然无语,不知该如何回答。确实,从选妃那日起,他一直为雪冤之事所困,满身满心的皆是为皇长兄洗刷冤屈,为赤焰军洗刷冤屈的事情。心里实在容纳不了其他之事。对于这个曾经在婚前遇见过几次的小女孩儿,他心中也有怜惜之意。直到她嫁入东宫,成为自己的妻子,他也会偶尔在忙碌的空隙里对她有着淡淡的牵念。但,也仅仅这样而已。萧景琰不得不承认,即便是当初在柳澄面前的一些应承话,虽说也有一半是真心感念她立志跟自己并肩作战,但另一半也是因为柳澄的中书令身份,在朝中的威望才权衡利益而说罢了。曾经每日陷身于金戈铁马之间,纵横于沙场之上,挣扎于生死边缘的铁血男儿,心里早已容不下太多的儿女情长了。为此,萧景琰不觉歉然。
只听柳萦心又道:“我知道殿下心中背负的都是苍生黎民,山河天下。可妾身想告诉殿下的是:妾身虽不能有幸经历殿下的过往,但求日后,无论甘苦妾身都愿与共。即便粉身碎骨,万劫不复妾身也无怨不悔。”
萧景琰心中一热,口中却呵斥道:“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会让你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说着,忽然毫没来由地将她拥进怀中。
“殿——下。”柳萦心刚才被萧景琰抱着并不自知,如今猛不丁地又被他抱住不由羞红了脸,想挣扎却又实在贪恋这个怀抱。那个胸膛,是如此坚毅而宽厚。
那一刻岁月微醺,时光静谧而温润,让人心神渐迷。
“殿下,殿下。”殿外响起了东宫内侍官的小心探问声响。
萧景琰暗道:许是他担心自己今夜留宿于此了。想罢,便放开柳萦心,高声道:“什么事?”
那内侍官道:“老奴听说太子妃一直没有进食,故而拿了膳食前来侍候。”
萧景琰道:“进来吧。”
内侍官推门而进,身旁还跟着柳絮儿。柳絮儿见柳萦心已经神色如常,不觉放下心来。那内侍官见太子和太子妃二人皆是衣衫完整,不觉也是暗松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