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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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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陵出了房门,便径直向御书院方向奔去。不多时,一阵朗朗的读书声传来,御书院到了。
李陵渐渐缓下脚步,忽的又踌躇了起来,开始思前想后了。要是方青玉生起气来,不听他的解释那该如何呢?或者方青玉根本不在乎这件事,只让自己无需在意,那他以后又该如何自处?李陵脑中设了千万种预想,最后,却都又一一否决了。
一声清脆梆响打断了李陵的沉思,御书院散学了。
李陵慌乱之下,下意识地藏到了一旁的树后,只悄悄探出了头去观望。不一会,书院中陆续出了人,方青玉也在其中。李陵赶忙几个跨步走到了方青玉面前,喊道:“青玉!”方青玉一惊,看见来人是李陵后,微一颔首,便想继续行走,没想到却被李陵一把拉住了手。
望着方青玉疑惑的眼神,李陵定了定心神,说道:“青玉。昨天的事,我已想起来了。你放心,我不会不负责的。”方青玉:“??”李陵自顾自地说道:“我虽然年纪小了点,如今也没有什么实权。但你放心,我今后一定用功......”方青玉终于忍无可忍,打断了李陵:“你到底在说何事?”
望着方青玉直白的注视,李陵的脸慢慢红了。方青玉一甩手,转身想走,李陵又一个箭步跑上前去,挡住了方青玉的去路。
正当两人僵持之际,一位宦官打扮模样的人匆匆跑来,用捏高了的嗓音喊道:“七皇子,皇上宣你前去汉阳宫。”李陵听得“汉阳宫”三字,只觉得浑身如浸冰水,方青玉见状,偷偷拍了拍李陵的手,以示慰藉。
见李陵沉默不语的倔强模样,方青玉只得转头向那宦官问道:“皇上有吩咐过,宣七皇子是何事吗?”宦官摇了摇头。李陵抬起头望着方青玉,眼神中有遮掩不住的脆弱。方青玉轻叹一声,揽过李陵,将他带离宦官远了一些。
方青玉柔声对李陵说:“你到底也是皇家子嗣。想来皇上也不会拿你如何。至于你的母亲......佳人已逝,不可回挽。如真要一平心中思绪,也务必静候良机。”
李陵听得方青玉一语,心中暗暗一惊,他抬起头望着方青玉,却发现方青玉的眼神微微闪烁,令人捉摸不定。李陵思索一番,终究还是带着满腹疑虑,跟着那宦官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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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阳宫
李威望着跪在殿前的李陵,语气和善:“陵儿,快起来吧。私下里见父皇何必行如此大礼呢?”李陵站了起来,心中疑惑,猜不透这李威拿的是何等主意。
李威见李陵还是直挺挺地站在那儿,便起身走到了李陵的面前。他抬手仔细地摸了摸李陵的脸,笑道:“逝者如斯,不舍昼夜啊!不知觉中,陵儿都长得那么大了。朕还记得你刚出生的时候,肉团子似的。唉,看着秋燕抱着你之时,我都害怕一不小心之下,你便会夭折啊。”
听见“方秋燕”的名字,李陵心中一痛,但还是稳了稳思绪,平静地说道:“父皇,儿臣这不是长大了吗?现在说这些干什么呢?”
李威亲昵地拍了拍李陵,道:“陵儿啊,朕知道,朕以前亏待了你。你的心中有不忿,朕也能明白。这样吧,现在你的宫殿就别再住了,实在是太过偏僻了。你今后就歇在欣泰殿吧。离朕这汉阳宫也近些。”
李陵低头:“谢父皇。”李威笑着摸了摸胡须,又道:“对了,还有秋燕。秋燕也是为了大义而死的。明日上朝时,朕便宣布赐她“庄”的封号。德盛礼恭执德不矜,用来形容秋燕是最合适不过了。陵儿,你看如何啊?”
李陵只觉得讽刺至极,有心发泄怒火,但一想起方青玉教他忍耐,也就恭恭敬敬地应了声“好”。
李威见状,道:“陵儿果真是乖巧伶俐,不愧是我的好儿子啊。哦,瞧朕这记性,差点忘了。陵儿啊,其实今日让你前来,是有一件要事需要你的协助。”李陵心道果真如此,要说李威因为方秋燕的死而对自己心生愧疚,那是万万不可能发生之事。这中间,一定还有什么隐秘。
李陵恭顺道:“父皇说笑了。有何事吩咐儿臣就是了。”李威道:“陵儿还记得上次那位徐道长吗?那徐道长如今正在为朕日夜不停地炼制丹药,这眼看着原本就快成了,没想到......”说着便略带深意地望了李陵一眼。
李陵听李威如此一说,心中隐隐有了些许预感。他试探着问:“是在炼丹中遭遇了何事吗?”李威大笑:“陵儿果真聪明。徐道长告诉朕,这是秋燕有所遗憾,所以无法保佑炼制的原因啊。”
虽然身处坐北朝南的汉阳宫,宫中四处还设了火盆、熏炉,但李陵却从未感到如此严寒过。他抑制着颤抖的声音问李威:“父皇的意思是......”李威亲昵地勾住李陵的肩膀,说:“徐道长说,只有你亲自去和秋燕的亡灵交涉,劝她放下怨念,这丹药才可以顺利制成啊。”
李陵一时只觉得天旋地转,一颗心犹如被烈火煎烤,痛不欲生。泪水冲到眼眶,盈盈欲滴。他屈膝跪地,双手置于膝上,重重低头,行了个跪拜礼。李陵将头埋在袖中,借此偷偷擦去了泪水。
“臣遵旨。”李陵低着头,语气平静,辨不出悲喜。
李威大喜,道:“那事不宜迟,朕这就传徐道长前来。”
不多时,一身道袍的徐道长便翩然而至。他一甩浮尘,高声道:“皇上万岁,寿与天齐!”李威大笑不止:“好好,徐道长,李陵我已带来了,接下来,可就要麻烦道长您啦。”徐道长道:“臣遵旨。臣这就带七皇子去举行仪式。”李威满意的点了点头,起身走入卧房中去了。
李陵和徐道长一同走离了汉阳宫,徐道长道:“七皇子,在下徐寅......”话还没说完,李陵就一拳将他打倒在地。徐寅抬手摸了摸,也不发怒,只缓缓从地上爬起,道:“没想到七皇子还有如此功夫啊。”李陵如一头愤怒的小兽般仇恨地盯着徐寅,并不接话。
徐寅转头朝四周看了看,忽然压低声音道:“七皇子,我知道你对皇上早有不满之情,何不趁着这次机会,好好利用利用呢?”
李陵渐渐平静了下来,他申视着徐寅,道:“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徐寅笑了笑:“七皇子请跟我来。”说着转头向前走去。虽然带着满腹惊疑,李陵终究还是跟了上去。
徐寅带着李陵拐入小路,渐渐地便走到了一个无甚人烟之处。李陵警觉地问:“怎么还没有到?牛鼻子老道,我可警告你,如果你敢耍花招的话,我可饶不了你!”徐寅笑道:“七皇子急什么,诶,你看,这不就到了吗?”
只见一个牌楼高高树立在树丛之中,上书三个大字“常青观”。牌楼后便是一座三层道观。徐寅领着李陵进了道观,朝他颔首道:“七皇子请随意坐。”李陵早已不耐至极,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没好气地对徐寅说道:“到底何事?”
徐寅拿出一个红木盒子,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赫然放着一个用油纸包的仔仔细细之物。徐寅拆开油纸,对李陵说:“七皇子,你知道,这是何物吗?”李陵摇头:“何物?”徐寅勾嘴一笑,道:“朱砂。”
李陵眯了眯眼:“朱砂?”徐寅走到李陵身边坐下,压低声音道:“这朱砂可是一种慢性的剧毒之物啊。如果长期服用,这人啊,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死啦!”李陵心中一跳,站起来大声道:“你.......你这是想要谋逆啊!你好大的胆子!”
徐寅赶忙起身拉住李陵,连声道:“七皇子,你可别乱喊啊!”李陵甩开徐寅,指责道:“我乱喊?徐寅,你妄图谋逆,还有什么话说?”说着转身想走,却被一个幽幽的声音打断:“七皇子真是孝顺啊。”
李陵转头,徐寅放下手中丹砂,直直地对上李陵的眼神,道:“这皇上如此残害你娘亲,你却还想着他,哈哈,真是可笑啊。”李陵怒极反笑:“呵,你可别妄图蒙混。皇上想到要炼那什劳子丹药还不是你所唆使的?”
徐寅摇摇头:“如此说来,七皇子对皇上是毫无怨恨咯?”
李陵沉默了。说对李威毫无怨恨是不可能的,甚至这怨还超过了徐寅。纵然方秋燕如何失宠,可她到底也曾是李威的枕边人,最后却落得了个尸首无存的下场。如今李威为了一己私欲,竟然又恬不知耻地来讨好曾经不闻不问的自己,还假惺惺的给方秋燕封了个虚名。想到这里,李陵当真是怒火中烧,恨不能一刀结果了他。
但是,徐寅为什么要设下此计,拉拢自己呢?虽然李陵对李威恨之入骨,但他也不想白白被别人利用,做了垫脚石。
“你为何要帮我?哈,不,应该问,你为何要毒杀父皇?”李陵直截了当地问。徐寅道:“七皇子果真是直肠子,那我也就不隐瞒了。”
徐寅走到李陵身旁,附耳说道:“是刘成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