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安庆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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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点左右的阳光很轻很浅，洒遍大地的同时却又软弱的撕不开黑夜的领域。几丝几缕的漫过木质的窗棂，照在床上纠结的黑发上。
“醒醒，该走了。”一位青年看着天色暗暗估摸这时间，他推了推身边的人，轻声道。过肩的黑发蓬蓬松松的随着主人的动作微微晃动，声音也像是雏鸟的绒毛——软软的。从各种方面来讲，他看起来都是一个让人感觉很温柔的人，看上去也确实如此，哪怕被不耐烦的挥开了手，他深蓝色的眸子里也没有半分的不耐。“只有今天，不能迟到哦。”
“诶~我当然知道！”被叫的对象猛地做起，长发杂乱的堆在脑袋上，狭长的眼眸眯起，眼角微微上挑，魅惑天成“这么多年，我什么时候耽误过？”
“好好，相信你，快准备吧！”青年翻身下地，将素白的和服穿好、洗洗打理平整，再将头发简单的在脑后扎成一股。接着他推开门，让外面带着草木香气的清新空气将室内憋闷了一夜的浊气统统带走。等到他拿着扫帚将屋内屋外清扫完毕回屋后，就看到某人将打扫用具全部仍在一边一丝不苟的涂着指甲油。
真是——完全在意料之中！
“清光啊……这样子我不在你可怎么办啊？！”青年一只胳膊靠在门框上，重重地叹气。
清光一愣，道“最后跟在主人身边的是你，所以等主人回来的时候我一定要打扮的漂漂亮亮，主人的爱绝对不会让你抢走！”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所以在主人回来之前我们肯定是要一起等的……之后，就各凭本事好了。”
“也对。”青年笑笑“总归是要一起等的。”
等到清光涂好红色的指甲油，束好头发，换上黑色的外服再穿上高跟皮靴，和安定披上蓝白相间的队服，大太阳已经高高挂在了头顶——早起的理由尽在于此。
“出发~~~哦啦~~~”清光兴冲冲的出门时，安定差不多已经要趴在桌上睡着了。
在这个人口爆炸的年代，任何一个没有人类的角落都是弥足珍贵的，更不要提一大片山林了，两人熟门熟路的在密匝的枝叶间穿行，不到片刻就从半山腰爬到了接近山顶的位置。
“又有人类来过。”清光拧着眉头嫌弃的用两个指尖从灌木丛下面拖出一只膨化食品的包装袋“最近越来越多了。”
安定的脸上尽是无奈“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听说这里的开发通知早就下来了。”
“听说？”怎么听说？
“鹤丸国永，还记得吗？他有时候会送消息过来。”
“那家伙……”清光一副不堪回首的表情，显然某个白色的家伙在同胞心中并没有留下什么良好的印象。“不能走……把那些家伙……杀掉如何？”反正不是第一次做了。
安定重重敲了下他的头“能做的话，那些家伙现在还能喘气吗？”即使不想承认，即使躲在山林之内……不得不承认，从那个人离开的时候开始，从那个人的伙伴一个一个离开开始，他们的时代——刀剑的时代已经过去，并且是去而不返，就和那个人……
诶，想什么呢？安定用收回的手敲了自己的脑袋——会回来的，会回来的，那家伙每次出门买糖都要好久，这次只是走远了一点……和清光一起等下去的话……他一定会舍不得我们的……
一定……
“万不得已就离开这里吧~~~他能找到我们的……小清光~~~~”安定露出个笑容，宛如冬日初阳，温柔又寒冷。
清光看着这个表情，半晌才低低的应了一声。
小小的插曲过后，两人复又疾步前行，很快，山顶便落入眼中。
同无数其它山峰一样，因为气温、山风等种种原因，这里只有着寸许长的零星枯草，以及与众不同的、一块孤零零的石碑。
在登上这里的一瞬间，清光猛地变了脸色——
“该死的！”
只见一群人围着石碑架起了烧烤架，身边开着几瓶啤酒，见到他们前来，其中一人甚至举了举酒瓶，一副享受至极的样子。
“……就是你们这群家伙啊。”安定感觉自己一瞬间就被弄弄的怒火吞噬——也许这里只是无主之地，被游客使用天经地义；也许将这里化为他们的领土只是一己之愿……但愤怒何须道理？
只是想预先在待开发的山林中留个脚印的游客们一瞬间被杀意笼罩，不是所有东西都会随时间散去，有写东西封存的越久就越是膨胀——比如划过刀刃的鲜红液体以及其下的亡魂。
……………………………………
“清光你的衣服脏了。”安定轻笑着用衣摆给清光擦掉脸上溅到的血滴，袖口处的白色变成了红色，蓝色则成了不干净的深褐。一如多年前同样的衣摆拂过长刀的色泽。
“嗯……”清光默默地背靠着石碑坐下，两腿蜷起在身前——输了，死了，和不可一战难说哪个更糟，但对刀来讲，那就只是有用和没用，留下和丢掉的区别。
感觉被欺负了……讨厌……都承认你是主人了……快回来吧……不变成那种胡子拉碴的壮汉也喜欢你、最喜欢你……想你了……总司……
记忆中刚刚步入青年的男子，握着他，轻轻的叫出他的名字——加州清光，说“以后你就是我的刀。”
自己和还是小孩样貌的安定才到他的腰，抬手刚好揪到宽宽的衣袖，说“才不要这种小鬼当我主人，等你长大再说~~~”
后来，小鬼变成了恶鬼。“总司总司~~~~”变成了“主人。”
啊……忘了，自己那时只是魂呢……所以说，那个蓝白的衣袖到底没有抓住过；那个看上去暖暖的怀抱，到底没扑进去过；那个笑容，到底没有用手指描绘过；渴望得到的、送出的爱，到底没让他听到。
到我断、他亡。
这时一片衣角伸到了他面前，软软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没事，我在。”
阳光好刺眼……到看不清那人的长相，但嘴角的弧度却是一模一样，“总司……”他俯身，落入那人的臂弯。
抱住他的，是安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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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来那几名游客回去之后，“荒山惊现杀人魔”“xx山疑似出现杀手基地”“神秘人身份大揭秘”……之类的文章可能要一时占据各类搜索榜首页，两人大概只能暂时……或者离开这片停留了百年的土地。
要说有什么非留下不可的原因，仔细想想还真是没有。
留下，是为了看着主人的“墓”，那个人回来的时候肯定忍不了自己居然被立了墓碑吧？就是为了守着这一个可能性而已，不然天下这么大，那个人去哪里寻他们呢？
但事实上，那个墓里什么都没有，石碑也只是个石板子——一个字都没有刻。总司走的时候，他们都还是刀，别说收尸了，就是跟着也做不到。不过也好，没有尸体……就可能回来，对吧？
“走吧，本来这里什么都没有。”安定拉着清光关上房门——住了这么久还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回来。
“嗯，也不是只有这里才能等他。”清光似乎在自我安慰——有很多地方都是他可能去的——池田屋、京都新选组的旧址或者总司从前的住处……那么多，去哪里呢？
“没关系。”安定出言安慰道“我会陪着你的。”替总司照顾你。
“嗯。”
城市对于两个可以说没出过门的家伙来讲绝对是噩梦级的副本。没有身份证、没有钱，可以说是寸步难行，不能买车票也不能去旅店住宿，好在他们毕竟不是真人，不用担心饿肚子的问题，也有着足够的耐心和时间——慢慢走吧，总能走到京都的。
但这时理想情况下。
清光默默看着眼前商铺橱窗内包装精致的指甲油，仔细回想发生了什么——大概是他走了神，然后一大群人走过去……然后安定就不见了！
安定，不！见！了！
主人不见了，他又把安定弄丢了。
清光想着，没关系吧……他们说好先去京都看看的，自己一个人也能到那里的，反正只是几个月不见，他们和总司这么久不见都撑过来了，不是吗？
这么想的，几个小时后，清光就发现自己貌似犯了一个大大的错误——留下两个人，和留下自己的感觉真的天差地别！
冷飕飕的夜风吹过他只要风度不要温度的外衣，简直冷到了骨子里。
清光抬头四顾，目光的尽头可以看到一颗树梢上盯着一颗亮光的星星的巨大松树——这就是人类最近流行的圣……什么树？
去那里的话那个叫圣……什么的白胡子老头也会给他礼物吧？毕竟他美到人见人爱……只要把安定送回来就好了，他们可以一起等总司。
机动全开的清光酷炫到小云雀都追不上，视野里的星星一点一点放大、升高，到他仰头都看不见它的时候，清光已经站在了他的正下方。
一个裹得像个粽子的小男孩扯着一个男子的衣角小跑着从他身后经过，留下稚嫩的童音“哥哥你看！那个哥哥好漂亮！衣服也好漂亮——童童也不要穿棉袄！”
听着哥哥不赞同的回答，清光突然很想安定在旁边，可以和他随便说点什么。
“神明啊……请让安定回来吧……等一个人就很辛苦了，两个我该做不到了。哪怕安定嫌我麻烦您也要把他送回来。”清光向着一颗圣诞树认真的双手合十，拜了三拜，场面说不出的好笑。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一个人漫无目的游荡的几个小时内，安定也在疯狂的找他。和清光不一样，清光没有参加之后的战斗，他确是一直跟着总司的，跟到总司死在他面前，感受着握着他的手的温度一点点流走，清楚那个人……回不来。
为了不一个人留下，他找到了清光，两人一起等不会回来的人。然后穿总司会穿的衣服，像他一样的说话、笑……来想，最后的最后，他的魂魄会不会留在了自己身上？这样，他们三个还在一起。
好在，在一起这么久……他已经可以找到清光了。
远远的看到那个黑色的身影，安定放慢了步伐，等他拜完圣诞树后才走上前去，将手中艳红的指甲油塞到清光手里“圣诞快乐。”
突然头上一重，面前的清光表情瞬间定格，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出现在安定心里，他猛的回头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短发青年脸上宛如冬日初阳的笑意。
清光脸上泪痕斑驳，安定心里只剩下了两个字——总司！
青年举起手上印着某糖果公司logo的袋子“人多，排队耽误了很多时间。”
“欢迎回来！”
“我们……很想你。”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安庆番外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