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敬》锦鱼满塘

34、魑魅魍魉都滚开（3）

　　第34章 魑魅魍魉都滚开（3）

　　头天晚上得了段昭的吩咐后，次日，梁平就带着人马再翻了一次山。

　　临行前，他特意派人去偷偷去古玩市场买了些下墓时用得专业手套，还走了分公司的路子，到一个木匠世家里买了个金丝楠木的小棺椁……经过这两茬，段家小公子早已亡在深山的消息就那么被有心人打探了去。

　　消息当然是梁平得了段昭的吩咐特意泄露出去的——不然以他的办事手段，这些小喽啰哪里能打探得到半分？那他也别再段氏呆了。

　　次日一行人再次装模作样地往山沟沟里翻去，那金丝楠木的小棺椁摆在特意调来的一辆加长悍马里，梁平亲自坐里头镇着，一路神情悲痛，演技无比到位。
　　车队开到某个山崖下后大家伙儿下车蹭点泥，拔点草，又把小棺椁亮出来见见天日，待足了半天之后才重新回去，这下不仅是人，连车都变成灰扑扑的了。

　　这么一折腾，果然有人把注意打到了他们头上。
　　在回去的路上，正好遭遇公安路检，检测酒驾，他们这一行人又是越野又是加长悍马自然引人瞩目，交警过来检查司机酒精含量的时候往悍马车一头一瞥，就瞥到了怎么着都无法忽视的那金丝楠木的小棺椁。
　　出了驾驶座上的司机，悍马车里就只有在棺椁旁坐着一个身穿西装的年轻人，左臂上套着麻，神情疲惫又有点哀伤。

　　“诶！你们这都是干啥的？！里头都还有什么人！”这位交警一反常态积极没有眼色地对这悍马车里头明显非富即贵的人盘问起来。
　　梁平摇下车窗，紧皱眉头瞥了交警一眼，冷冷吐出两个字，道：“奔丧。”

　　交警像是现在才砍价悍马车里的小棺材一样，脸色大变后退了两部，像是嫌晦气，挥手道：“行了，没你们事儿了，快走快走！”
　　实则眼神光极其收敛地在梁平脸上扫了一圈，心道就是这个长相，和领导给看的那张照片上一样，这下可以交差了。

　　故而梁平他们还没有赶回到落脚的酒店，“段家来人没找到小公子的人，只挖回了他的尸骨”的消息，就已经传到了有心人的耳朵里！

　　一时间一双双藏在暗处的眼睛全部看向了海市段家的度假村小别墅……以及段宅。

　　段昭果然不负他们所望。

　　当夜，那些眼睛全都看见徐老被自己的儿子搀着，火急火燎地又赶往了这座湖边的小别墅。
　　众所周知，段昭自从召开新闻发布会后，徐子行就再也没有继续住在湖边别墅了，只每日下午定时定点过来换药并检查他的痊愈状况；这时候父子俩人一起往段家的小别墅赶，尤其是还把年纪已经大了的徐老给搀上，那就基本只有一个解释——不是段昭身体出了大问题，就是段赫身体出了大问题。

　　然而段赫白日里才去了集团，在无数人之前露过面，瞧着身强力壮面色红润一点毛病都没有，于是，就只剩下了一个选择项：段昭的身体出了问题。

　　再联系到云省那边传过来的消息，不难猜出，怕是独子确认死亡的消息传了回来，大起大落之下，段昭一下子经受不住，病情出现反复了。
　　他原本就是大病初愈，双腿还不好着正在进行康复治疗，这一下子身体不好也是正常的。

　　似乎段昭大晚上叫了医生的事情一传出来，就像是从侧面印证了段澜已经死在了云省莽苍绵密的山林中的事实。知道消息的人似乎都对这一点笃定了，没有一个人明说出来去找段昭验证，但是他们心里都确信不疑。

　　特别是度假村里有人散布的时候和段昭遇上了，那藏不住话的二愣子不知犯了什么抽跑到段昭面前对他说了一句：“段总节哀啊……你还年轻，老婆孩子都还会有的……”
　　段昭当时面色大变，素来温和儒雅脸上惯常带笑的人指着那二愣子的鼻子就破口大骂：“你在胡说什么！”
　　气得手都抖了

　　还是推着他轮椅的段赫好声好气才把人给安抚下来，匆匆道歉后推着人走了。

　　那二愣子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让段昭骂了个狗血淋头，回过头来后大骂了一声什么玩意，呸了一口痰才气急败坏的回去了。回去后逢人就把这件事拿出来说，话里话外无外乎就是讽刺段昭是个天煞孤星的命，幼年丧母，少年丧父，青年丧妻，中年丧子，偏偏自己还自欺欺人，不敢承认儿子已经死了。
　　听的人脸上含笑，嘴上附和敷衍着，实际上暗暗把这件事记在心里，心道看段昭这反应，八成他那独子是真没了。

　　不过也不能真算是独子了，海市前个月传得沸沸扬扬的不是说他有个情妇怀孕了吗？母子两人还被便宜弟弟给接进了段宅，过不了四五个月，也差不多就要生了。
　　如此看来，段昭这个人还是又好运气的，这头儿子没了一个，另一头就要生出来了。

　　不管当初段赫是出于什么心理把人母子两个给接近段宅去，现在看来，却都算是好事，至少段昭不会面临无子继承的窘迫境况。
　　真正走远的还当算那对母子，原先段澜还在，他们没什么希望，以段昭对儿子的纵容程度，别说有个名分了，这孩子能不能生下来还不一定……可现在段澜没了，这要是真生个儿子，指不定就能坐上段夫人的位置也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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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戏做全套，段昭在第二日上午，段赫去公司了之后，由管家跟着，又往段宅跑了一趟去见叶芷兰。
　　在他看来，孩子还是要打掉的，但暗地里觊觎着的人也是要一起打掉的，来见叶芷兰只是为了通告她一些情况，以便做好配合罢了。

　　段昭开出的条件是送她去国外，并且会给她准备一笔丰厚的“嫁妆”，让她以后好好找个人嫁了。
　　“好好找个人嫁了”——听到这句话，叶芷兰险些没哭出来,她这些年走了岔路，没想到还有再走回正路的一天。
　　这个孩子注定保不住了，她不是傻子，内心感动之余，自然同意了。

　　而这件事落在外人眼里，就成了段昭去探视叶芷兰和她肚子里未出世孩子的明证。

　　张馥雅自然收到了消息，远在港城手还不忘伸到还是来的他爹正给她训话呢：

　　“这个孩子绝对不能留下来——叶芷兰那算是个什么货色，段澜没了，你是馥容的妹妹，由你去做段昭的续弦正好，还能再生一个留着段张两家血的继承人，两家的关系才能稳定甚至更好。”
　　“段氏不是二十年前的段氏了，段昭也不是二十年前巴巴地要把你大姐娶过去的段昭了，现在是咱们张家不能和段氏分开，你明白点事理！”

　　“不是爸爸要把你卖给那个糟老头子，段昭虽然年纪比你大了点，但你们相差也不过就是十来岁，而且年纪大的男人会疼人，他是当家人，总比你随便嫁给哪个家族的继承人好，直接就坐享其成了。”
　　“你别老端着架子！体贴温柔一点，男人不会喜欢太高傲的女人的，不然你道为什么那个什么叶芷兰就可以怀上段昭的孩子！”
　　“说到这个，我打探到消息，明日叶芷兰那个女人要去私人医院产检，你看看能不能去会会她——她肚子里的孩子不能留。”

　　张馥雅有点抵触，她这人高傲看不起人，但同时把人肚子里孩子弄掉这事她又是不屑的，怕脏了自己的手，一时便抿着嘴没有说话。

　　电话他爹那边顿时就严厉起来，明显非常了解她：“雅雅！你别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段昭现在正好是在丧子悲痛的时候，要是叶芷兰在这时候给他生个儿子出来，你以为还会有你什么事吗！”

　　张馥雅撇撇嘴，心里腹诽叶芷兰那是什么身份，纵然有子傍身，那也上不得台面，怎么会有坐上段夫人位置的可能性，嘴上敷衍着他爹：“好了，我知道了，我回去会会他的。”

　　“啊对了爸爸！你和段昭说了没有啊，我连他人都没有见到，你们还妄想谈什么让我嫁给他呢！”张馥雅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爸爸已经和他说过了，他现在丧子正是悲痛的时候，雅雅你要温柔一点，这个时候正好趁虚而入，他就会把心思你放身上了。”

　　张馥雅嗯嗯应着，挂了她爹的电话后又在心里把这件事给捋了一边，没什么问题……但不知为何，总感觉哪里有什么不对。

　　如果段昭在这里，那估计就只剩下冷笑了。

　　正如张馥雅和她父亲通话中的那句话一样——段氏不是二十年前的段氏了，段昭也不是二十年前需要靠联姻才能稳住危机中集团的段昭了。他们到底是有多大的自信，才会认为自己一句话，他又得巴巴地去把张家的女儿娶过来。
　　现在是港城张家需要靠着段氏过活。原本两家的关系还算可以，他不是忘恩负义的人，虽然段家的步子一年比一年迈地大，能照顾张家的地方他依旧在照顾着，十几年来不曾变过。
　　可是自从张家老家主去世，段澜外祖继承张家之后，张家整一个的家风就变得不一样了，从坦坦荡荡变成了阴狠自私，并且还一直在打着段澜的主意——这叫他如何能忍？！

　　段澜这条路行不通，索性直接舍弃，又打起了他的主意，妄图以一个亲近张家的后代来直接掌控段氏……这就犯到段昭的逆鳞了。

　　段昭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商场竞争不过却朝自己身边的亲近人下手。正当的商业竞争，他通常都会给对方留一条活路，然而遇到心术不正祸及家人的，他通常都会赶尽杀绝。

　　这种外家，不要也罢。

　　他甚至敢保证，如果十八年年前他继承段家的时候是现在这位他“岳父”当家，张家是绝对不会同意把馥容嫁过来……这不符合他这位“岳父”的生存哲学。段澜母亲亡后这么多年，每年到了拜祭的时节，至多是派遣家中的女眷或者管家过来看看，他这位岳父从来都没有亲自过来看过自己早亡的亲生女儿。
　　——人都入土那么多年了，哪里还有看的价值呢？

　　也是因为他的这种价值观念，故而段昭非常不愿意段澜和他的外加亲近。事实证明，他的决定是正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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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昭打得主意，是让董事局的那几个老家伙和张家的人两败俱伤——其实也说不上两败俱伤，他目前只是在找一个正当的、名正言顺对这两方势力下手的理由。叶芷兰的事情就是一个很好的契机，不管两方人能不能打起来，能吵到什么程度，只要叶芷兰配合一下磕一下碰一下或者摔一下，这事就成了。
　　这个孩子是肯定保不住的，不管怎么样，叶芷兰都会直接被他安排好的医生送去打胎。到时候不管董事局和张家的人认不认，他都会把这件事栽两家头上。

　　他缺的只是个理由而已，是不是天衣无缝并不重要。段昭已经没有耐心了。

　　任谁刚接手了自己独自丧生的消息后，又听到自己还有个血脉，偏偏还没安慰两天呢，这第二个孩子急救又没了，都会受不了的吧？接二连三“丧子”的“段总”自然是有权利吧怒气撒在这两方身上的。

　　至于以后，他看中的继承人段澜，自然还是会再被找回来的。

　　你说原来挖到了尸骨的假消息？那自然是去云省的人办事不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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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咸鱼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