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菊殇》池亭殇

1、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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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尽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又是一年重阳节，如今的大唐王朝气数已尽，注定这是一个不同往常的节日。
　　而我，慕容初涵，身为唐皇最宠爱的秋美人，趁着醉意上心头，跌入君主怀中。手心被汗水浸湿，袖里的刀，愈加滚烫。
　　“连你也要背叛朕吗？”他紧握住我的手厉声道。
　　“你怎会知晓？”我抬头与他对视，眸子里闪着一如既往的寒光。
　　“是我说的。”大殿之外突然闯入一位不速之客。
　　“为什么，最盼着他死的人不是你吗？”
　　“你好天真啊！那酒中有毒，你们，都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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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常想，如果故事停留在那时，或是时光倒流，那么悲剧也许就不会发生。可惜，没有如果。
　　我是慕容初涵，慕容家的二小姐。世人皆知我慕容家出了一只金凤凰，如今集后宫三千宠爱于一身的皇贵妃娘娘，便是我的大姐，慕容静涵。
　　但，这些都与我无关，至少，在那件事发生之前，我，的确是这么想的。
　　池辰，总是说我太天真任性，其实我很想为自己辩护，任性还不都是你宠的啊！
　　每逢重阳节，我都会偷偷出府，与池辰一起去赏菊，这时候，池辰总会夸我美得像菊仙子，并许下十里红妆的誓言。
　　可我却迷茫了，我与池辰青梅竹马，自小便有着婚约，自池府衰败一来，两家便愈走愈远，父亲也渐渐地有了别的心思。
　　又是一年重阳节，池辰说，待他归来，便是迎娶我之日。池家世代金戈铁马功垂千秋。而池辰，亦是如此。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就在重阳节的第二天，池辰走的那天下午，慕容家出了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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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姐被打入冷宫，理由？不需要，自古以来，帝王心，最难测。
　　父亲说，如今能救慕容家的，也只有我了，就这样，我被送入了那吃人的皇宫内。
　　进宫那日，菊花开的好的不得了，而我却，心如死灰。我的池辰，我的约定，还有我那曾挥霍过的自由，都已成为不可回头的过往。
　　不知道大姐入宫时，是否也会像我这般。只知道寒夜将军在慕容家门前久久伫立，不肯离去。
　　相爱何必说再见，这个落叶的秋天，就让我们把爱埋葬，再也不见。
　　唐皇对我宠爱有加，只是我始终不明白，我与她，分明有着同样的脸啊！沉着冷静的大姐，被封为皇贵妃的慕容静涵，尚且都被打入冷宫，而与她有着同一张脸却样样不如她的我，又如何能够在这深似水的宫中存活。
　　我虽天真，却并不傻。
　　纵然博得了君主的心，可这宫里，终究是让人倍感冷清。我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多久，一年？两年？亦或是，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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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前线捷报。听闻池将军已连克三洲。”
　　“天下已无人能够阻挡他，除非，重新启用寒夜。”
　　“听闻池将军与后宫秋美人有所牵绊。”
　　“池辰早晚会知道您当年对池家所作的一切，何不斩草除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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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朕要你杀一个人，寒夜。”
　　“谁？”
　　“池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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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今圣上生性多疑，非明君也。”
　　“那又如何？”
　　“他要杀你！”
　　“……”
　　“十年前，他派人杀害了池将军，也就是你父亲，逼你母亲自尽的也是他。杀亲之仇怎可不报？池辰。”
　　“可他毕竟是君。”
　　“君不仁则臣不义。宫内新晋秋美人便是慕容家的二小姐慕容初涵。你的，未婚妻。”
　　“你想让我做什么？寒夜
　　“谋反，届时，寒某定当助将军一臂之力。”
　　“为什么”
　　“我想和她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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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池辰反了。”
　　“皇上...”
　　“朕，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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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个秋天还剩下个尾巴的时候，我央求皇上将大姐从冷宫里放了出来，虽被降为静妃，好在保住了性命。
　　第二年开春，大唐境内涌现了大量的起义军。我最怕听到的名字，他还是出现了，池辰，你果然还是爱着我的，对么？
　　不知为何，起义军声势浩大，很快便攻下半壁江山，并扬言，重阳节便是全胜之日，亦是大唐灭亡之时。
　　重阳节，又是重阳节。我第一次偷偷溜出家门与池辰第一次见面是在重阳。而去年许下的约定也是重阳。池辰更是说过，今年的重阳，是迎娶我之日。只是我早已嫁做他人妇，又怎能配得上他？
　　最喜秋日菊花，不与百花争春。都道是红豆相思，殊不知这菊花，亦可以承载着这千万缕情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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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酒中的毒乃是鹤顶红，不出一个时辰，你们都会死。”
　　“为什么？圣上待你不薄”而我们，不是亲姐妹吗？
　　“不薄，你可知道我为何能成为皇贵妃？不是因为慕容家的势力，而是因为，我是你的替身哪！为了让你名正言顺的入宫，不惜将我打入冷宫。”
　　“这……怎么可能？”
　　“凭什么大家都喜欢你？你哪点比我好？爹娘疼爱你也就算了，就连池辰也为你而着魔，若当初不是爹娘偏心，池辰的未婚妻，本该是我的。”
　　“你真以为之前朕会完全相信你所说的话吗？慕容静涵”大唐的最后一个皇帝，他突然站了起来，并将我打横抱抱起。“只是朕没有想到你这女人竟如此歹毒，连自己的亲妹妹都愈加杀害。”
　　“那又如何？”慕容静涵冷笑着说。
　　唐皇拍了拍龙椅上的龙头，周围的门窗突然关死，同时龙椅后，显现出一条暗道。唐皇抱着我迅速的跳了进去，而我回头望的最后一眼，看到，火光四起。走在暗道里，似乎还能够听见谁的惨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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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前方泛起亮光，我们便出了密道。如今正值深秋重阳，眼前满是菊花，金灿灿的，霎时耀眼。
　　唐皇将我放在花丛上，口吐鲜血，我知道，他也喝了那杯毒酒，我们，都活不过今夜。
　　“还记得朕有一年重阳节溜出宫，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就仿佛看到了一尘不染的仙子。你立于菊花丛中，笑语盈盈，让人无法自拔。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吧！那时候，朕就在想，一定要得到你。”
　　我做起身来，照他脸上狠狠地甩了一巴掌。“如果你的爱是如此自私，那么对不起，我无法接受。是你，毁了我的幸福。”
　　“对不起。”他突然沉默了。“其实仔细想想，既然不能与你同生，就这么一起死掉了，也好。”说完他吐血吐的更加厉害。
　　而我则努力的想要把自己埋入花丛中，因为我不想池辰看到我这幅模样，因为我怕，怕他会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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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夜寒身中数刀之后，终于闯入大殿内，四周依旧是蔓延的大火。
　　他默默上前背起静涵。
　　“是谁？池辰是你吗？”静涵摸上了寒夜的脸，“不，你不是池辰。我的眼睛，为什么我什么也看不到。”
　　“你放心，就是是背到我死，也会把你送到他身边。”寒夜的心中，分明充满了苦涩。
　　“如果我的眼睛没有被这场大火灼伤，那么我现在最想看到的，是你。”原谅我，寒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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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初涵躺在花丛里，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可池辰怎么叫，也叫不醒。
　　“初涵，醒醒，你醒醒。我来带你回家了。”池辰抱起慕容初涵，“初涵，走，我们回家。”本该是满心欢喜，本来就是一起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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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涵最终还是被埋入了池家的祖坟。池辰为她立碑，上书:吾妻慕容初涵之墓。
　　池辰将一丛菊花放在墓前，身后，双目失明的慕容静涵缓缓走来。
　　“我是初涵，池辰，我才是你的未婚妻初涵。”
　　“不，你不是她。而且，你永远都不可能会是初涵。慕容静涵。”
　　原来是这样，也许早该明白了。静涵这样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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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时间并不多了，你又何必如此残忍对她，池辰。”
　　“你不是想和她在一起吗？寒夜”
　　“可是现在我更想让她幸福。她们分明有着同一张脸啊！”
　　“……”那也是不同的两个人。
　　“秋丛绕舍似陶家，遍绕篱边日渐斜。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
　　这秋天尽管有了菊花的陪衬，终究是万物凋零的季节。自古伤秋，秋多萧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