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肋骨之花[异能]》深海先生

59、替换章

　　湖面上的幽光流泻在他湿润的银灰色的头发和苍白的皮肤上，把他肌肉的轮廓与身体线条勾勒得雄浑凌厉，蕴藏着随时会爆发出来的原始野性，看上去就像一尊藏馆里由古老的艺术家雕塑的希腊雕像。
　　当尝试着用人类的美学来看时，尽管这种野兽与生俱来的邪戾让他看起来绝非善类，但他的确长得很帅气，或者说，异常英俊。
　　作为一个男人，我想不出什么其他矫情的词藻来形容他，我只能比较，假使他是一名人类，即使待在我的学校这种遍地俊男美女的地方，也绝对是一名惹眼的佼佼者。
　　我将目光从他的脸上挪开，却又不自禁地滑落到水面上露出来的那一截鱼尾上，那些鱼鳞流转着琉璃色的光泽，细细密密地紧紧连结，好像无缝可趁的锁子甲，看上去白天的袭击者们的爪子并没有给它造成什么实质伤害。
　　为了确定自己的想法，我不由自主地将手掌轻轻放了上去，顺着那些鳞片细细地抚过去，检查他的伤势。我很高兴，它们仍然完好如初。
　　就在我缩回手准备离开时，目光却猝不及防地撞进了一双幽亮的瞳仁里。
　　阿迦勒斯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过来。他低着头，正意味深长地俯视着我，嘴角若有似无地勾着。
　　Chapter 24 礼物
　　“对不起……打扰你休息了！”
　　我胡言乱语地挤出了几个字，拔腿就想溜，可被身下的鱼尾一绊，我便一个趔趄，一头栽进了水里。呛了口水，身下的鱼尾一动，将我卷住，托出了水面。
　　“哗啦——”
　　我一抬头，就正对上了阿迦勒斯的双眼。那双暗光涌动的瞳仁凝视着我，有种复杂难辨的危险意味，我直觉，那其中有恼怒的成分——或许，是因为我的失信。
　　我真的害怕与他这样对视。因为每当这样对视时，我便感觉到阿迦勒斯的眼睛似乎有种黑洞一般的力量，仿佛能够控制和吞噬人的灵魂，着实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我缩了缩脖子，没话找话地问道：“阿迦勒斯，我……谢谢你救了我。你……好些了吗？”
　　一边说着，我一边向后退去，却被他横亘在身后的鱼尾挡住了去路。我的小腿与他的鱼尾紧贴，感到一阵奇怪的刺痒，便探手下去挠了挠。
　　一挠之下，我的指尖却触到了几片微硬的凸起——那触感，就像是……鳞。
　　我吓了一大跳，慌忙把小腿抬起来看，我立刻睁大了眼睛。
　　清冷的月光透过水面落在我的小腿上，那一片被我挠过的皮肤泛着半透明的银色光泽，赫然是数片细密如同阿迦勒斯的鱼尾上的鳞片。我打了个寒战，难以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踉跄着后退了一步，几乎跌坐进水里，瞪着阿迦勒斯，喃喃地问道：“我是怎么了？”
　　他盯着我，唇角又似笑非笑地勾起来，露出一抹神秘莫测的笑意。
　　“是你吗……”我的心中冒出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想，浑身汗毛耸立，“是你吗？阿迦勒斯，是你对我做了什么？”
　　他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上，宛如一个述说古老预言的先知，低头凑近我的脸，低声吟语：“Soon…you…will…Know…”(很快，你会知道。）
　　恐惧从我的每个毛孔里钻了出来，与此同时，我的心里也涌起一股怒火。这条人鱼到底想对我干什么？他简直就像一个不可预测其行为的妖魔，将我把控在掌心！他难道对我施加了什么诅咒吗？也许这才是他救我性命的目的？
　　我扑上去，一把扼住他的脖颈，拔出了腰间别着的匕首，抵在他的颈间，颤抖着声逼问：“你对我做了什么？阿迦勒斯？”
　　他静静地俯视着我，似乎并未被抵在咽喉处的匕首触怒，深邃、幽暗的眼瞳倒映着我小小的影子，仿佛我只是一个无知的冒犯了他这个天神与长辈的孩童，他丝毫不以为意。
　　而我也明白，这柄匕首的确对他造成不了什么威胁——他轻而易举地就可以将我开膛剖腹，撕成碎片，又或者用鱼尾把我拍进水里溺毙……可他什么也没做，他甚至故意稍稍仰起了头，露出修长有力的脖子，将最脆弱的动脉暴露在我的刀刃下，一只蹼爪轻轻地攥住了我的手腕。
　　“Desharow…别……害怕……is…a…gift…”（这是个礼物。）
　　他用混杂的俄语与英语，一字一句地说道，语气温柔得几近蛊惑。
　　“礼物？”
　　我摇摇头，感到困惑而恐慌。
　　“Yes…礼物。”他低沉地重复着。
　　见他的蹼爪向我伸来，我急忙后退，却被他的鱼尾紧紧卷住。
　　他的蹼爪径直探向我的腰腹，那一瞬间，我错以为自己会被他开膛剖腹，却没料到他全然是另一种举动——我怔怔地看着阿迦勒斯抬起蹼爪试图解开那些绷带，他皱起眉，明显是对这些难缠的专业的包扎方式感到不耐烦，却无比细致地，甚至是小心翼翼地用足以匹敌刀锋的指尖拨弄着。人鱼手指间生长着的半透明蹼膜其实让阿迦勒斯一点也不擅长干这种活计，他却好像生怕碰着我的伤口似的，神态笨拙而认真，简直像面对一个高级数学难题的小学生。不得不说此时的神态出现在这只强大的猛兽身上，着实有些滑稽。
　　“Loo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