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肋骨之花[异能]》深海先生

38、替换章

　　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机会乘坐潜水艇下去一探究竟，假如我可以顺利毕业，再攻读几年，成为一名合格的海军军官，也许能……
　　“德赫罗，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达文希拍拍我的肩膀，将我拉回了现实，“看，我们到了。”
　　我抬起头看去，电梯门随之打开，呈现出一个环形的大厅，墙壁上有数扇关闭的仓门，圆形的，厚重而结实，看上去类似潜水艇的入口一样，显得十分具有高新科技感，也有效地防止了一些珍贵的研究个体被偷拍或被一些不法机构盗走牟利之类的事情发生。
　　但这样的建筑构造让我着实联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忍不住开玩笑：“伙计，这么多间实验室，你是怎么记得哪一扇门里装着什么的。你有没有看过一部叫《林中小屋》的电影，只要按错某个按钮，啊，里面奇形怪状的东西全都跑了出来，把你吃得骨头碴子都不剩。”
　　说着，我还装模做样地恐吓他，达文希却啼笑皆非地看着我：“德赫罗，你还是老样子，有一颗天才的脑袋，心智却像个小孩一样。”
　　我嗤之以鼻，心想这个老学究也没变，一点幽默感也没有，可惜啊可惜，人生无趣。
　　达文希领着我来到其中一扇门前，伸手在门上的指纹辨识仪上按了一下，门发出滴的一声，自动打开来，缝隙里立刻传来了一股海水特有的潮湿味儿，并且混合着人鱼身上那种若有似无的特殊的异香，扰得我有点儿心神不宁起来。
　　我摸了摸鼻翼：“达文希，你有没有觉得人鱼身上的味道有点奇怪？”
　　达文希：“什么味道？海水的腥味？”
　　“香味，”我强调道，用鼻子捕捉着那股香味的来源，“你闻，这么浓烈，有点……有点类似麝香的气味。”
　　达文希使劲抽了抽鼻子：“如果可以将海水的腥味理解成香味的话，那确实挺浓的。”
　　“你的鼻子一定失灵了。”我疑惑地皱了皱眉，感到十分奇怪，跟随他往里边走去，试图让他相信我的判断。
　　当我们完全没入门内的黑暗里时，门在身后轰然关闭，一层变幻的幽蓝光晕笼罩了我们周身。我抬眼竟发觉四周是环形的玻璃壁，水库将我们围在当中，波光潋滟，模糊了里外世界的所有界线，鱼群的影子从周围漂浮而过，形成一片一片云翳般的暗影，犹如身置爱丽丝梦游仙境一般奇妙。
　　我不由得立刻抛却了心中的疑云，啧啧叹道：“天啊，这简直是神迹一样的存在，达文希，请你让我在这里做考察吧，我真喜欢这个地方。”
　　“当然，”达文希像是被我逗乐了，“你本来就是政府派来的项目研究人员，就算你不喜欢，也得勉为其难地待一阵子。”
　　“什么项目？莱茵到底是怎么跟你说的？”我下意识地问道，目光顺着玻璃池壁寻找人鱼的身影，很快，我就注意到了水库上方一大团乌云似的阴影，仔细一瞧，我才发现有几只海豚聚集在那儿，围绕着什么在旋转游动，搅起一片片小型的漩涡。
　　而那个地方正是压力舱门的所在处，是连接着环形水库和我们所站的这片地方的唯一通道。我抬起手指了指：“达文希，你看，那里怎么了？”
　　“有趣的现象，你跟我来。”
　　达文希领着我走上通往上方舱门的旋转楼梯，来到那扇舱门前。我惊讶地发现那是一扇相当厚实的球面玻璃舱门，在水光的聚焦下显得明亮、透蓝，像一扇通往天堂的入口。在门前可以完全看见水库下面的情形，甚至有放大镜的效果，比肉眼来得更加清晰。
　　我猜想大概是用的潜水艇里窗子的材质，才禁得住这样的海水压力，忍不住将手平放上去，按在冰凉的玻璃面上：“这个现象代表了什么？海豚的异常行为跟人鱼有联系？”
　　“答对了。”达文希递给我一个小小黑匣子，手指点在玻璃面上挪动，指着海豚的方向，“你仔细看，那些海豚聚集在一起，围绕着那条人鱼在旋转，就像是……在举行什么奇怪的仪式，可是在人鱼到来之前，它们一直表现得很平静，从未出现过这样异常的行为。”
　　“的确很不寻常。”我有些惊讶地思考着，“这代表人鱼能够与海豚沟通，并且通过什么方式影响它们的固有生活模式，这说明他的交流是能成功使海豚理解的……”突然间我的脑中灵光一现，“那么，海豚的语言是否能反馈给人鱼，让他听懂呢？达文希，你记得我们曾做过一个翻译海豚语言的研究吗？”
　　“当然。”达文希指了指我手中的黑匣子，笑道，“我们当时录制的海豚声音都在这里面，并且，我将它们与人鱼的声音做了匹配比对，发现了一段相似的频率。”
　　“哪一段？”我的精神一振。
　　“等等。”达文希拨弄着黑匣子上的按钮，调制起来。
　　此时，我眼角的余光瞥见水中有一大片乌云似的鱼群升腾而上，不由得转过头看去。水中不远处，几只海豚跟随着一道修长的、眼熟的影子藏身其中，朝舱门处漂浮似的游弋过来。我的眼睛无法从人鱼的身影上挪开了。
　　从光照清晰的舱门处看过去，人鱼的头发散开，阴影遮住了他的半边脸，只看见一抹勾着邪恶弧度的薄唇。黑色的鱼群细细密密地围绕在他的周围，让他看上像被一团夜雾凝聚成形的死神。他所在之处，光线都被尽数吞没，消逝在他所附带的暗影里。他是一个黑洞般的存在，足以吞噬掉整片海。
　　我的脑子里莫名其妙地冒出了这个念头。
　　人鱼身上那股浓烈的异香扑面而来，我感到一阵一阵的心悸，手都有些发软，掌心却像被吸附在了玻璃上，无法挪开：“他过来了，达文希，黑匣子吸引了他！”
　　“听，就是这段，我找到了！”达文希自顾自地调试着，将黑匣子附到了我的耳边，神秘兮兮地道，“这段声音的频率与海豚在异常行为时的频率相同，我想这就是人鱼影响海豚行为的原因。”
　　我皱起眉，仔细倾听着里面的动静。黑匣子里发出一阵白噪音，接着传来了一声我曾经听到的音节：“A…ga…ra…s…”
　　“听到了吗？”达文希有些兴奋，“我做了一个猜想，这也许……就是人鱼试图引诱其他生物臣服于自己时会发出的声音。”
　　我愣了一下。那么，之前……那条人鱼也是在用这种声音引诱我臣服于他吗？
　　这段声波，对人类的神经也同样能产生对海豚一般的影响？他在试图让我成为他的奴仆吗？就像这群鱼和海豚一样？这可太荒谬了。
　　将头侧到一边，我强迫自己的视线从人鱼的身上挪开：“你的意思是，人鱼可能有奴役和操控其他种群的能力？目前为止……除了人类，还没有其他生物可以做到这一点，如果这是真的……那么，人鱼就是一种高智商的、极其危险的存在。”
　　他严肃地点了点头，表示很有可能。
　　“A…ga…ra…s…”
　　这样想时，这串音符忽然变得更大声了一些，然而，却不是从黑匣子里传来的，而是，从舱门里。
　　这扇舱门竟然无法阻隔人鱼的声音。我不知道人鱼的声音是不是具有某种跟电波一样的穿透性，使得我感到头皮都发麻了起来，却无法忍住不往后看。
　　我整个人僵硬着转过头去，便看见人鱼已经直立着浮在舱门前，眼睛在漂浮的发丝间直直地盯着我，一只苍白的蹼爪按在玻璃上，与我刚才留下的掌印重合在一起。
　　人鱼是无法出来的，他是无法威胁到我的。他是无法突破钢铁合金的困缚的，德赫罗，别害怕，保持冷静的科学态度！
　　对了，就这样，试着与他交流。
　　我鬼使神差地抬起手，将掌心附在了玻璃上，隔着一层玻璃和他的蹼爪五指贴合。他的手比我大不少，每根指节起凸分明，显得非常有力量感，很便于抓握东西。这样的手假如是在陆地上，十分适合打篮球。并且按他的手长比例来看，人鱼的鱼尾假如能化作双腿，他的身高大概就是男模特的平均水平，在一米九左右。
　　真高啊，又有着这种肌肉含量的身材，假如他是个人类，我大概会非常羡慕他的外形。
　　阿迦勒斯似乎很满意我与他五指契合的举动，他将脸凑到玻璃前，歪着脖子，头变化着角度，眯起眼睛，好像隔着玻璃在嗅我的气味，神态异常专注。嗅了足足几十秒，他的目光却朝我的身后看去，似乎是朝我身后的达文希启唇，发出了一串我从未听过的音节：“o…p…en…do…o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