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我到底是谁 ...
-
师傅常说做人这回事就是要耐心品德好智慧敏锐亲和善良,否则怎么可以五讲四美上对得起朝廷下对得住百姓呢!
师傅说你看师傅我就是这样一个既耿直有具有以上美德的人,脱离了低级趣味。
我打了个冷战,一股尿意顺着大腿温柔传向大脑。但我还是很镇定的跟师傅说:师傅我想尿尿。
师傅给我一个爆栗子,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意思:为什么每次师傅教导你做人道理的时候总要给我弄点麻烦出来。
不是我想给师傅找麻烦,而是师傅一开金口想让他闭嘴是很麻烦的事情。
师傅带着我东奔西走了六年,有时候我会想六年是不是足够师傅把头发蓄起来然后再找个师娘生一大堆小师弟出来。师傅没有那么做,他只是带着我到处游历,涎着脸到路过的人家为我化一些肉菜来吃。有时候师傅会在某个地方安顿一段时日,但大都不是寺庙(为什么和尚不到寺庙挂单呢?)。有时候师傅会急匆匆地将我扔进背篓里,告诫我不要出声。我在背篓里被颠的难受,胃都要吐出来了,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我想的是怎么师傅如此匆忙,连邻居送来的肉菜都不顾就急匆匆地离开?
我总会很淡定,那些所谓的危急时刻对我来说不过就是颠簸摇晃,当背篓重重地砸到地上,师傅上气不接下气呼哧呼哧的喘息声传来,我便知道危机解除了。
每次急匆匆地离开,对我来说这段旅程却是陌生而又遥远的。我不过是从这个陌生的地方讨着饭,然后换到另一个陌生的地方讨饭罢了。哪里会有多大的区别,只是场景不同罢了。
我也有很多疑问,人家小孩子懂事后首先学习的是叫爹娘,而我最早的记忆却是师傅光头上凸起的点点和满脸的汗水(显然师傅奔跑了许久,因为被颠簸恶心许久的我不停地用大哭抗议,即便没什么效果)。他手里拿着一根用狗尾巴草编的小兔子,脸上带着会心的微笑,摸摸我脏兮兮满是泪痕的小脸:来,叫师傅。
那时的我并不是很释然,难道如我这等小孩子都是寺庙里的和尚生出来的吗?
许多年后,其实也不是许多年,只不过是三两年的光景之后吧(我具体搞不清当时是六岁还是七岁了),我向师傅提出了这个个问题。为此我专门向邻居马婶婶家的姑姑咨询过这个问题。
可是马婶说我是我爹爹和娘合作生出来的啊。我对师傅说。
师傅表情凝重,说:其实你是一个孤儿。
我大叫一声:不是吧!
师傅依然表情凝重:你是!
我又大叫一声:不是吧!
原来我是一个孤儿。这真是一个惊喜,我不再单纯的是一个只能够跟和尚到处跑来跑去的野孩子,其实我是有身世的——我是一个孤儿。
但显而易见的是我并不能理解孤儿究竟是怎么一个意思。师傅,孤儿是什么意思?我问。
师傅凝重的表情看上去更加痛苦,他久久没有说话。他转身走了两步。当时正是月夜,空气中带着一丝的微凉。我蹲坐在大柳树下,师傅沐浴在月光之中。我第一次发现原来师傅竟然如此高大如此光彩照人。
师傅说:既然如此,我也只好无视你还没有长大这个事实,接下来就是要见证你身世的时刻了。
在那一刻,在那一个我总是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六岁还是七岁的春天里,我即将要了解到自己的身世的时刻,我却忽然明白了什么。我站起来面对师傅:
师傅,我明白为什么你今晚为何如此高大光彩照人了。
师傅愣在当场。
因为今晚的月光打在你头上。我胸有成竹说道。
师傅再次久久没有说话。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脸上混合一种复杂的表情。那种表情我从来没有在师傅脸上见过,就算曾经师傅因为偷看小媳妇如厕被当街殴打也没有出现这种表情。气氛变得很尴尬。
师傅还是开口说道:你本是当朝皇帝之子,你母亲便是母仪天下的皇妃。
这又是一个巨大的惊喜——我是皇帝的儿子。我曾经在私塾门外听见先生念诵天宇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空乏其身,难不成我这许多年跟随师父东奔西跑吃水喝风是天将降大任与我的先兆!我顿时感觉其实马婶婶家的红烧肉并不是那么美味。
后宫有一个心底歹毒的贵妃,她非常嫉妒你母亲能够得到皇帝恩宠,听说你母亲生下的你还是个男孩,就想出一条奸计,用一只被剥了皮的果子狸替换与你。欲将你杀死不说,还要在宫里谣传你母亲生了一个怪物。当时皇帝正在南巡没有回宫,而太监又是贵妃的亲信,你母亲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将刚出生不久的你托付于入宫为老太后讲经的我,求我出宫保你万全。你也知道当朝皇后风华绝代,美色当前,楚楚动人。我便咬牙应下这个差事,连夜带你出宫东躲西藏这么多年,佛祖保佑总算是保住了你一条小命。可皇帝回宫听说你生下一个怪物,盛怒之下便把贵妃打入冷宫。
师傅,听到这我打断了师傅。怎么把贵妃打入冷宫里,生我不是皇后么?
师傅说你糊涂啊,你母亲产后虚弱,皇帝虽然后宫佳丽三千可是也不能再无谓多害一条人命。那个贵妃当晚以为皇帝大怒,一定会将你母亲轰出凤殿,就躲在暗处偷看热闹。不巧皇帝正好离开的时候发现了她,大声喝问她深夜为何鬼鬼祟祟躲在暗处,那贵妃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皇帝正是一肚子火,正好来了个撒气桶,就把贵妃打入冷宫了。
真够倒霉的。我说。
这还不算倒霉的,第二天太监发现贵妃死在堆积地尿桶旁,太医过去检查发现她竟然死于一种叫做萨斯的传染病,大惊之下赶紧叫人草草埋了了事。
我大吃一惊:气性这么大?
不是气性大,那贵妃当晚被打入冷宫,被剥了皮的果子狸也没有送出去。她越想越生气,就把果子狸烤来吃,结果那只果子狸其实是一只被萨斯病毒感染了的病种,贵妃就这样被毒死了。
师傅接着说:哦,当年皇后为了方便他日相认,在你脖子上刺了一个“泽”字,还将皇族的玉佩挂在你脖子上,有这个玉佩足以证明你是皇帝的儿子了。
我摸摸脖子上,空空如也。
玉佩呢?
……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