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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你不懂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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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可求看来,谈恋爱就是俩个人在一起,一起吃喝一起玩乐,一起睡……这个暂时就不能一起了,他们家阿文不乐意。所以可求珍惜时间跟郁文枢腻在一起,最好是天天都能见一面打几个电话。恋爱快一年了,简单,无阻,感情有增无减,一切都挺好。
跟可求的随意自在不同,苏宣可是拼了命在谈恋爱,秀恩爱搞浪漫的事情她做的一件不重样。苏宣有十几套情侣装,还配了同款的鞋子。看着她朋友圈里各种晒幸福的甜蜜照片,淡定的可求终于按捺不住了。
MD,她的恋爱凭什么就这样清汤寡水的?
不服,就不服!
她也要穿情侣装,她也要拍张照片发在朋友圈里让大家点赞,她也要别人都满眼冒心地说你男朋友好帅真是男才女貌……
知道郁文枢低调,可求不敢买太抢眼的颜色和样式,就买了两件黑色羽绒袄,一大一小,背部就一张小图片。可求很帽子,献宝似地拿给郁文枢,要他穿上陪她去逛街。
“这是什么?”郁文枢盯着上面脸贴脸亲在一起的图案,完全不能理解衣服上为什么要印这种东西,而且一脸嫌弃。
可求拿出手机,翻出她特意留下的“个性”情侣装,一张一张给他看:“你不喜欢我选的没关系啊,这里还有许多,你挑好了我去换,反正咱俩总得有一套,你选着吧。”郁文枢看了一遍,里面的衣服赤橙黃绿青蓝紫都齐了,上面印的文字都是些时下的流行语,称呼都是老公老婆亲爱的,文字也无非是“我负责赚钱养家,你负责貌美如花”之类的。
不出所料,郁文枢果断选择了可求选的黑色羽绒袄。
逛街,吃饭,看电影,拍照,钱包里各放一张合照。该做的事今天算是做全了,可求非常满意,所以跟郁文枢说拜拜后,她主动地吻了上去,郁文枢接受着她的热情,同时也被她点燃了,将她搂在怀里变被动为主动。一阵深吻之后,可求攀在他身上,滚烫的一张脸贴在他的胸前。
郁文枢摸着她背后的图案,那里的他们也正亲密着。不可接受的事情接受起来似乎也没那么难。人生可以变得很有趣,可以充满期待和改变,因为一个人。如果一直有她,如果一直被她这样依赖着,每一次的点头和配合都让她这么开心,那他的人生是不是又添了一层意义。
“阿文,我要给你买衣服,一直买一直买。”
“好。”
“我买什么你就穿什么,不准嫌弃。”
“好。”
回去的路上,想起可求的傻要求,郁文枢忍不住又笑了。有些人正能量满分,像个小太阳,遇到他的人总觉得暖暖的,在生活的小间隙里藏着无穷无尽的惊喜。
走进楼道时,郁文枢突然收起了笑容,感应灯还没亮起,角落出有忽明忽暗的星火。她刚学会抽,样子很笨拙,本想吐出一团会转圈的烟雾找点成就感,结果却被吞进去的烟呛得咳嗽不止。郁文枢走上前,想一把夺下范佑俐手里的香烟,她却快速地按在他的胸前,郁文枢急得拍掉她的手,灯终于因为这大动静亮了起来,他赶紧查看衣服,已经被烫出了窟窿。
郁文枢愤怒地盯着她,浓眉拧在了一起。范佑俐微微有些诧异,因为对于她的破坏,郁文枢从来不会闪躲,她曾经拿起一块砖头拍过去,他都生生地受了。
这次,他居然躲了,还这样瞪着她。范佑俐因为这个厌恶的眼神,心跟着颤抖着,可她掩饰得很好,很快就恢复了常色。
“郁文枢,你幸福吗?”范佑俐戏谑地问,郁文枢看着她,没有出声。是啊,他现在很幸福,他现在很开心。范佑俐已经清楚了他的回答,她冷笑着走过去,重新点燃了一支烟,到他身边时她吸了一口,然后准备地压在了他的手背上。
果然,他还是像以前一样,脸眉头都不皱一下。
“俐俐!”突然出现的范佑伶冲下来,快速拍掉妹妹的手,“要闹回家闹!”她盛怒地看着妹妹,气愤又心疼。
范佑俐并不在意,嘲讽地睨视了姐姐一眼,轻快地上了楼。范佑伶无奈地叹了口气,她走过来,想看清楚一点他手上的伤,郁文枢温和地笑了笑,将手藏进衣服口袋。
“最近期末考有点忙,好久都没去看你了,生意怎么样?”他往上走,想着几个简单的寒暄就能到家门口,到时也就结束了这尴尬的交谈。
“还不错,回头客越来越多,网上订单翻了一倍,人手不够,我准备再招一个人。”
“那就好。”
郁文枢又问了几句无关紧要的问题,范佑伶回答得却很仔细,她走路的风格跟她做事一样,干净利落,可今天的步子迈得拖泥带水。几番对话下来,她与他之间已经有了七八级楼梯的距离。范佑伶突然一股无名火,右脚重重踩在台阶上,高跟鞋碰触石头的声音,愤怒且抗议地传到他的耳朵里。
还没来得及转身,郁文枢刚回头,范佑伶哒哒地踩了上来,一脸怒气,她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郁文枢,你还是个男人吗?你要是不待见我们姐妹俩就说出来,咱们桥归桥路归路,我们不稀罕你的应付和忍让。”
郁文枢平静地盯着她脚上的细跟鞋,并没有被她的怒气感染:“不是说不喜欢穿这种鞋的吗?”那是她第一次面试回来后说的话,这辈子都不穿了,小腿直抽筋。他记得,她很感动。
“今天去见一个客户,就把自己拾掇拾掇……你别扯开话题,也别没话找话说,我们!”
“我没资格不待见你们。”郁文枢总是能面无表情地说出一些让人心酸的话。当他们三个偷偷跑到警察局看见身上还有血污的郁父的时候,当范佑伶捂住郁文枢的嘴生生看着范母拎着箱子走下这个台阶的时候,就注定了郁文枢在范家姐妹面前抬不起头来。
家里的灯还亮着,郁母坐在灯下绣着十字绣,就差家和万事兴的“家”字就完工了。郁文枢贴了创可贴够才坐到母亲身边。
“遇到小妹了?”郁母不喜欢称呼她们的名字,也不爱说她们的姓。
“嗯。”郁文枢在盒子里翻了一遍,找到黑色线后穿上针,将衣服脱了下来,郁母这才看见胸口上的洞。
“我来吧。”郁母放下手里的活,郁文枢便把衣服和针都递了过去。
“消停好一阵子了,现在怎么又犯起病来?”范佑俐挥起砖头砸向郁文枢的时候,旭母看见了,气的捡起沾血的砖头就要砸回去,郁文枢却抓住她的手,低声喊妈。小时候范家姐妹俩常这样欺负郁文枢,他都忍了,她也忍了。后来长大了,好了许多,可是这段时间……旭母也猜着了是为着什么让范佑俐又看郁文枢不顺眼。
他沉默不语,盯着母亲手里来回穿梭的针线。一说起这件事,他都是这个态度。其实也没什么可反抗的,欠人家的就得还。看他这样,郁母也不好再追问。
“可可买的吧?”郁母看见了背部的图案,刚好转移到另一个话题。
“嗯。”郁文枢摊开郁母快绣好的十字绣,绣好的红玫瑰实在太逼真,他伸出手指轻轻摸上去,就差一个家了,“爸爸今天怎么样?”
“没什么变化,就说可可好几天没来了,有时间带她来家里玩玩。”
“她爷爷来了,所以这几天应该都没空。过些日子吧,我带她过来。”
说起可可的家人,郁母想起一件事来:“可可有带你去过她家吗?”
“嗯,去过。”
“什么时候的事?她爸妈对你什么印象?你怎么都没不说?”
“妈,您别激动。去是去过,但没见她父母。”
郁母松了口气:“也好,等你们再稳定些,你们都还小,不急。”
“妈……等爸爸……爸爸的事有了结果,我们就搬走吧,离开这儿。”是因为父亲的眷念和愧疚,他们才生活在这个充满痛苦的角落里,他们本可以走出过去的阴霾,去一个干净温暖的地方重新开始。郁文枢想,他知道母亲也想。
郁母慈祥的看着儿子,心里五味杂陈:“这些年,苦了你了。”
郁文枢摇摇头:“没有你们,哪来我的这些年?”
郁母穿出最后一针,在里面打了两个结,用牙齿咬断了线头。她的手艺很好,添了块颜色一模一样的布缝上去,阵脚工整。手工再好,近了看去,仍有密密麻麻的线圈露在外面。
坏了的东西,修好了会有疤。可有疤的人生仍然要继续,儿子懂,她也懂。
“等你爸爸安心了,咱娘俩就走。”
可求眼细,很快就发现了他衣服上的问题,郁文枢看着她突然静下来的脸,想着要怎么解释,她拿起指甲剪在同样的位置剪了个大窟窿。
“不知道阿姨能不能缝出一样的花来。”补丁周围的针线看起来确实像一朵五瓣小花。可求穿着“坏衣服”跟郁文枢回了家。旭母比着自己的无心之作努力做到一模一样。
“怎么不问阿文衣服是怎么弄破的?”
“还用问吗?肯定是范佑俐干的好事。”可求鄙视地说。
郁母并不惊讶,她活泼可爱,并不代表她就懵懂无知。可求的聪明就在于她的清朗无害和坦荡。郁母更加满意,也更加放心。
“不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想啊!但阿文不说肯定有他不说的道理,等他想说了,我再知道也不迟。”可求摸着“家”字已经成型的十字绣,无比羡慕地说,“阿姨,您绣得真好!”
可求以为自己可以等,也以为自己有足够的耐心等到郁文枢主动对她敞开过去,但当事情发展到快要到她底线的时候,她才发现,她远没自己认为的那样大度。
不问不代表不会反击,可求绞尽脑汁,直到收到一条短信提醒,她才想到一个好方法。短信是一家蛋糕店发来的,提醒她给男朋友过生日,因为她拿着她和郁文枢的身份证办了张情侣会员卡。
可求一大早就来了幸福小屋,正好是周末,范佑俐也在店里。可求懒得理她,另一个穿工作服的小姑娘引着可求看蛋糕的样式。她对其中的一款很满意,点完后又选了“生日快乐”四个字的样式。等她买单时,范佑俐冷哼了一声,却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可求瞪了她一眼,麻利地拿着单据走了。
下午特地约了郁文枢在幸福小屋门口见,她提了蛋糕后郁文枢才到,范佑俐突然走过来,眼里瞄着正赶过来的郁文枢,嘲讽地说:“今天肯定会是难忘的一天!”
可求瞅了她一眼,提着蛋糕走到门口去接郁文枢。郁文枢看见了她手里的蛋糕,惊讶地问:“今天谁生日吗?”
可求知道自己夸张了,可有范佑俐这个看客在,她忍不住想演这么一场。她主动牵起郁文枢的手,撒娇地说:“今天是你的生日呀,你怎么光记得我的生日,却不记得自己的呢?”本以为郁文枢会感动,所以她已经提前得意地看向范佑俐。
郁文枢却将手抽了出来,温和的表情居然变得严肃起来,甚至有些痛苦。
“我不过生日。”他说完就往外走。可求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快速离去的背影,赶紧追了上去。
“生日为什么不过呀?我的生日你不是也给我过了吗?”郁文枢今天走的太快,可求差点跟不上,她手里提着大蛋糕更加不方便。
红灯亮起,郁文枢被逼停下脚步,可求终于赶上来,追问道:“为什么不过啊,我都准备好了,你不过总得给我一个理由吧?”
“不过就不过,需要什么理由!”
“可别人都过生日啊!”
“别人是别人,我是我!”郁文枢此时已经很不耐烦了,红灯还剩几秒钟,他急得就要迈脚走出去,可求本能地一把拉住他:“危险!”
郁文枢手一挥,可求没想到他会拒绝自己的靠近,没来得及反应,连人带蛋糕跌倒在地上,蛋糕被压得变了型,从盒子的四面挤了出来,丑陋无比。
可求还陷在突变中,不可置信地看着郁文枢。她像是突然摔倒的小孩,茫然无错地等着一直对她照顾有加的大人来扶。可甩开她的郁文枢根本没有回头,决绝地过了马路,头也不回地越走越远。
可求愣愣地看着逐渐消失在人海中的背影,嗓子却像被堵住了,想喊的话一个字都吐不出来。鼻子酸胀得难受,眼睛也是,眼泪一颗颗就这么快速地掉了下来。
她从没想过,郁文枢竟然会把她丢在马路上,而她像个傻子似的,怎么都爬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