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梦忆》霖月莺兰

60、入梦（八）

　　沙沙——，接连不断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两双男人的脚落入言襄的视线。正巧，言襄的歌也唱完了，于是她便抬起头想看清楚来者的模样。

　　夏日耀眼的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间投射下来，即使是再好的眼睛遇上这么刺目的光，还是不得不用手遮起一点来挡光。

　　大大的黄褐色斗篷遮住了从上方投射下来的阳光，因此，从言襄的角度看来，面前的人脸不过是两个黑色的虚影，要不是能感觉到对方的念力波动的话，言襄或许会把这两个人当作是午后梦境中的幻象也说不准。

　　“是……言襄小姐吗？”

　　试探性的口气，来者明显不确定坐在自己面前的人究竟是不是本人。即使没有看到对方的完整面容，言襄也似乎可以看到对方微微皱起的眉头。认识她，可是却不能确定是不是她，这样的人她有见过么？

　　疑惑着站起身，言襄点了点头，随后对面的两个男人纷纷把戴在自己头上的帽子放了下来，露出金色的短发。

　　耀眼的金发，湖蓝色的双眸，其中那个刚刚和她说话的男人更是有种眼熟的感觉，到底在哪儿见过呢？

　　“好久不见，言襄小姐可能已经不记得我了吧？我叫酷吉塔，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窟卢塔的庆会上，那个时候我并没有告诉你我的名字呢。”

　　礼貌地微笑，男人很巧妙的把主要事件提了一下，这让言襄立即反应过来，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是当初让酷拉皮卡他们带她去魔兽森林的家伙，也就是差点害死她的家伙。

　　怎么办？要动手教训他一下么？可是他们有两个人，而且还这么有礼貌，所谓出手不打笑脸人，言襄其实也不是那么斤斤计较的家伙。而且，那两个人这个时候找她来做什么？又为什么能找到她？莫非……

　　“哦，是你啊，请问找我有什么事情吗？”如果只是叙旧的话就免了，她现在还没空闲到这个程度。

　　“只是处理协会的任务凑巧路过而已，见到熟人上来打个招呼……你现在是一个人？”不自然地向不远处的洋房看了一眼，带有目的性的眼神引起了言襄的注意。他们是知道这里还有一个人的，而且他们的目标似乎就是他……

　　啧，如果还是协会想要灭旅团的话，那可真够麻烦的。不是已经吃过一次亏了么，照理说事情都已经被尼特罗给压下来了应该不可能再有这种事情了。而且旅团最近的活动除了友克鑫那次比较“声势浩大”一点，别的不可能引起协会的注意的。更何况那是□□的事情，虽然自古就有黑白勾结，但是此次□□也不想再干涉旅团了，那么协会也应该没有理由穷追才对……这样的话，他们来找他又是为了什么？……

　　“呵呵~本来还有一个凑敌客家的朋友在这里，但是最近家里有任务离开了，大概再过几天就能回来的。怎么，你们找他有事？”故意张冠李戴，言襄决定在无法弄清对方目的之前还是插科打诨一下比较好。

　　“不，我们并不是来找他的……”尴尬地笑笑，来人歉意地点点头。“打扰你午休了，那我们就先走了。”重新戴好斗篷上的帽子，两人笑了笑按原路离开。

　　看着突然闯入自己生活的两个人，渐渐走出自己的视线，言襄不觉松了一口气。如果他们再呆久一点的话，就有可能要和库洛洛撞上了吧，到时候，事情会演变成什么样子，言襄无法预测。如果库洛洛还是原先那个库洛洛的话，她自然是不会做这种多余的担心的，可是现在他被封念，来的两个人又都是念能力者。言襄不觉有些担心。

　　纵使是一对一，面对不清楚对方底细的战斗，言襄尚且没有足够的把握，现在是一对二，库洛洛虽说可能会上来帮忙，但是即使他除了念能力外的实力再高，在成熟的念能力者面前还是有些危险的。所以，如果情况真的发展成，不得不战斗的话，言襄也会让库洛洛先离开，然后自己拖住他们。

　　至于会不会杀了他们，言襄不是很确定。有些时候，特别是在战斗当中，如果自己的实力确实比敌人高出很多的话，那么的确可以做出杀人之外的选择。但是当实力相当，或者相差悬殊的话，那就根本没能力考虑要不要杀了吧？那个时候都是以命相搏，谁要是分神，那么必然会招致无法挽回的后果。

　　理智告诉她不能杀掉他们，不然酷拉皮卡会露出什么表情呢？但是另一方面，言襄又觉得有必要这么做，毕竟他们的目的很可能威胁到整个旅团。她不想让四年前的悲剧重演，不管悲剧的主角是谁，她都不乐意再看到事情发展到那步田地。已经够了，就让大家安静一下都不可以吗？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的生活。

　　晚上，库洛洛回来，看到言襄心事重重的样子，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什么。追问之下，言襄把中午的事情复述了一遍，这让库洛洛也开始沉思起来。

　　“窟卢塔族的人么？没想到那个时候除了锁链手还有别的幸存者……”

　　坐在沙发上，库洛洛一手捂着嘴，眼睛幽暗的看不到一点光泽。“你认为他们是在找我？他们有说自己知道窟卢塔被灭的事情吗？”

　　“……库洛洛，窟卢塔被灭掉这么大的事情，你认为在猎人协会干的家伙会不知道么？虽然不能十分肯定的说他们是来找你的，但是也八九不离十。唉，他们可不像酷拉皮卡这么好说话啊……虽然酷拉皮卡本身也不怎么好劝导。”

　　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言襄趴在了餐桌上，事情好像越来越麻烦了。酷拉皮卡有没有遇上他们呢？现在他应该是跟着沙多斯在维护遗迹吧……沙多斯……？

　　“糟了！”一下子从位置上弹坐起来，来不及揉揉被桌子敲到的膝盖，言襄冲到茶几旁边，拿起手机拨通了尼特罗的号码。

　　[喂？……]豆面人软软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可惜言襄根本没心情和他拉家常。

　　[豆面人吗？会长现在在吗？我有事找他！]三个句子一口气说完，纵使是豆面人也愣了半秒才会意地把电话交给尼特罗。

　　[喂？是言襄吧，找我有……]似乎对接到言襄的来电感到高兴，尼特罗的口气很轻快。

　　[会长！我想问一下沙多斯现在在什么地方？]

　　[沙多斯？哦，他呀，他又去金的那个鲁鲁加遗迹了，没办法他太崇拜金了。]其实金根本就没他想得这么好，可怜的孩子，就这么被蒙了。

　　[酷拉皮卡有跟着他么？]鲁鲁加……从这里到那里也不过三天的路程，如果是念能力者的话，可能可以更快到达。

　　[有。]

　　[他们什么时候离开协会的？]希望不会在路上就碰到。

　　[三天以前，怎么了？]

　　[……他有没有在协会遇到过什么人？我是说，他的族人。]

　　[有。两个。]

　　[……是……么？两人目前有什么任务吗？]已经见过了，可是酷拉皮卡却没有跟他们走，或许是因为她的关系吧。但是……

　　[没有，协会没给他们任务。言襄，是不是出事了？]不然怎么会这么关心那些人的事情，这个丫头……

　　[把沙多斯的号码给我。]他们果然是去找酷拉皮卡的么？没时间了，他们本来就不是想找库洛洛的，只不过是凑巧路过，是她想偏了。言襄苦恼着，希望能赶得及。

　　[好。……如果有麻烦的话要事先通知我。]快速地把号码报给言襄，尼特罗的声音透露出担忧。回应了几句，言襄迅速挂断了电话，随后又拨通了沙多斯的。

　　[喂？]不是很熟悉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旁边还有别的什么人正在争论。

　　[沙多斯吗？请问酷拉皮卡有没有在你那里？]按他们的脚程应该没这么快。

　　[你是……哦，我明白了，他现在就在旁边，要把电话交给他么？]

　　[不用了，只是希望你能够看紧他，不要让他跟任何人离开，特别是协会的猎人。]不能直接挑明是他的族人，而且和酷拉皮卡直接对话的话时局很难控制。他会以为她是在排斥他的族人的吧，或者他会觉得她已经和蜘蛛同流合污。

　　[……好。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其实你自己过来不是更好吗？]不然情况真的有变的话，他也不一定能控制的，毕竟他的念能力不是用来攻击的。

　　言襄侧过脸看向库洛洛，他正微笑着看着她，可是这种微笑……言襄微微皱了皱眉，似乎有威胁的意味在里面呢。[不了，你就跟他说过段日子我会去看他的，让他乖乖呆着，不然我绝对翻脸！]

　　挂了电话，言襄靠在客厅的柱子上发呆。库洛洛走过去亲了亲她的额头，从电话的内容上听来，他已经知道言襄在苦恼什么了。那个让言进退两难的人，其实还是早点除掉比较好吧。

　　“库洛洛，过段日子我可能要离开一下。”靠在库洛洛的肩膀上，言襄疲惫的合着眼睛。

　　言襄从一开始就不是什么圣人，她有想要保护的人，对于那些人，就算是对方要自己的性命她都不会皱一下眉头，例如，那个时候的库洛洛。但是，对于某些对她来说不过是生命中的匆匆过客的人，抱歉，如果威胁到她的重要的人，那么不管结果如何，不管她是不是真的愿意双手染血，她都会强迫自己，亲手，解决这些人。

　　本来放走那两个人就是因为害怕酷拉皮卡伤心，可是现在放走比不放走造成的后果更可怕。酷拉皮卡原本已经放下杀光旅团的想法了，但是如果有两个人一天到晚给你洗脑的话，就算是再坚定的信念都有可能动摇，又何况是原本就有些不确定的约定呢？不是不相信酷拉皮卡的能力，只是……她对那两个人实在是不放心。

　　不仅仅是从前被他们设计过，光从他们一直用任务这个幌子来欺骗她这一点就足够让她把心给提起来了。可是……库洛洛真的会同意她离开么？感觉到环在自己腰上的手收紧了一点，言襄睁开闭着的眼睛看着库洛洛。

　　“呼~放心，没帮你找到除念师之前我是不会走的。（不过也快了，话说西索怎么还没来啊？）”给了他一颗临时定心丸，言襄又闭上眼睛假寐。事实上，她是害怕库洛洛从她的眼睛里看出什么端倪。

　　“除念师的问题，西索会来解决的，至于那两个人……旅团自然……”
　　“库洛洛。”

　　没有让他把话说全，言襄抬起头盯着他。“那两个人，一定要由我来杀！”

　　“理由……还是为了那个孩子？”不悦地看着言襄，从库洛洛身上慢慢溢出的杀气配合着幽暗的眼神，让她感觉到仿佛死神降临。

　　“不，是为了我自己。”从库洛洛的怀抱里离开，言襄走到大大的落地窗前看着盈盈的月光眼神有些暗淡。

　　“不久之前，我回想了一下过去发生的事情，突然觉察到，其实我是一个很自私的人。一根筋的只注意到眼前所看得到的想要保护的人，却一不小心伤害到了更重要的人，之后才匆匆忙忙的想要弥补什么。其实，这是一点用都没有的吧。”惨淡地笑了笑，言襄低下头看着地板。

　　“酷拉皮卡也好，旅团也好，我这么做不过是不想出现两败俱伤。就算是单方面屠杀好了，最后难过的也只会是我。重要的人杀了另一个重要的人，呵，这感觉真不错啊……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自己哦，不想再伤心，不想再头痛，所以才作出这个决定。至于酷拉皮卡在知道我杀死他的族人之后会怎么对待我，我并不怎么在意。只要大家都还好好活着就可以了，他还有朋友可以让他忘记悲伤的。”抬起头理了理褐色的发丝，言襄的眼睛再次明亮起来。

　　“你是想牺牲自己来完成这个愿望吗？如果他要杀你，你是不是又会自杀？就像那个时候那样！”大步走到言襄面前，库洛洛一把拉过她的胳膊眼神尖锐地看着她。“真到了那天，我会在你自杀之前杀掉他的。所以，不要妄想用自己的命息事宁人！”擦掉少女脸上滑落的泪水，库洛洛松开抓着她的手，转而把她抱在自己的怀里。

　　“库洛洛，没有人会希望自己死去的。更何况，我根本就不准备用这种极端的方法来解决问题啊。”从库洛洛的胸前抬起头，言襄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

　　“希望，真的是这个样子。”

　　察觉到自己失态的库洛洛依旧镇定自若地看着言襄，内心却像是被风吹过的湖面——颇不平静。他的确对她，太过关注了。从前觉得她是一件物品，只不过比较在意而已。可是后来才渐渐发觉，就像她说的那样，人和物品是无法等同的。他可以毁灭物件让自己完全断绝对它的迷恋，但是他无法彻底地毁灭她，即使他可以杀死她。

　　人活着总是有感情这个不确定因素在的。就像库洛洛从来就没有料到派克会学言襄为团献身，因为只要团员按照旅团的规定做，就绝对不会发生这种事情。言襄这么做是可以理解的，因为她不是团员。但是派克这么做就只能有力地证明人类感情的危险性和无法根除性。

　　其实派克的做法是很完美的，的确，现在的旅团里，没有哪个团员能接任他的位置。但是言襄其实是适合的，无论是实力还是智谋，只是缺了他的那份冷酷血腥。那么，让她也变得和他们一样吧，乐于胡作非为……可这当然是他所不愿做的事情。如果说言襄的存在是个矛盾的话，那么库洛洛他本身也是一个极其矛盾的人。或许整个旅团都是这样。

　　趁现在他还没有恢复团长的身份，就多放任一下吧。除却没有念带来的危险性，其他的，库洛洛还是很乐意接受的，特别是言在他身边，而且已经完全属于他了的这个事实，让他很满意，但不是满足。

　　俯身亲吻言襄红润柔软的唇，库洛洛觉得自己只有在这种时候才能体验到难得的放松。言襄虽然杀过人，但是她的身上从来就没有血的味道，只有他送她的那瓶百合香水的幽幽清香，让他安心下来。

　　回应着库洛洛的吻，言襄基本上也习惯了这种接触方式。但是与库洛洛不同，在这种时候她的感官是最敏感的，这大概与她不想被周围的人发现这种事情有关。毕竟，她可是受中国正规思想道德教育长大的孩子，自然还没有开放到可以学着国外那些强悍的人当街亲吻□□的可怕程度。

　　“轰——”，突然，环着库洛洛脖子的手挥向墙角，墙上骤然出现一个被念力轰出来的球形大洞，言襄转头防备地看着那个被她轰过的地方，褐色的大眼睛难得的危险地眯了起来。“谁！？”

　　“呵呵呵~没想到在那种时候居然还能发现我呢~诱人的果实~◆”

　　来人顶着一头如火一般的红色头发扭动着腰肢从还未倒塌的墙后面悠闲地走了出来，怪异的语调让言襄意识到救星到来的同时，也发现了恶魔的如影随形。她差不多快忘记了，自己其实是害怕这个果农的。

　　“西索。”库洛洛的声音里略微带了些不悦的情绪，毕竟是个人都不希望在做那种事情的时候被什么人给打断的，虽然这次的责任在言襄上，但是如果这个变态不来的话，也就没那么多事情了吧。

　　“呵呵~库洛洛果然就是库洛洛啊~在被封念的时候还能过得这么滋润~★”灰色的凤眼转向言襄，血红的舌头迅速地滑过嘴唇，西索的动作让言襄不禁打了个寒噤。“而且，还是和这么一个特别的果实~☆恩哼~没想到她还会念啊~明明看不到的呢~~怎么样？和我打一场吧~”这么稀有的果实~美味程度似乎不比库洛洛要差啊~~有些期待呢~~~

　　“不要！”
　　“不行！”

　　几乎是同时拒绝了西索的要求，这么合拍的反抗举措让西索立刻变成了狗不理包子，当然，个人认为小笼包子其实也不错，注意！里面一定要放多一点的肉馅！不然不好吃……

　　“真~遗~憾~”西索的身子一垮，有些沮丧地靠在了落地窗上，手里把玩着几张扑克牌，灰色的眼睛却还老在粘在言襄身上。这不仅让言襄本人觉得很不自在，另一尊佛也不会欣然接受。

　　“呃……时间不早了，我就先回去睡觉了……”感受到库洛洛那时有时无的冷气，言襄缩了缩脖子，转身上楼，至于回的房间嘛~自然是她自己的。有西索在的好处大概就是可以不用被库洛洛盯这么紧了。

　　天时，地利，人和，现在只欠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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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补全鸟~~咱的考试这回貌似是砸了……TAT
留言~~咱要留言作安慰~~（不要脸地撒娇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