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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魅月(十) ...


  •   “言,拿着这个。”我一回到家玛莎的表姐就急急忙忙的把我拉到房间里,然后从橱里拿出一个大大的旅行包,把一些最近我穿过的衣服都塞了进去。接着拉上拉链把包递给了我。

      “这是,要做什么?”

      我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是想要赶我走吗?但是从她那紧张的表情来看似乎理由又不是那么单纯。看了一下她给我的包袱,里面还塞了点防身用的小刀之类的物件,感觉上像是逃难。

      “你正在被人找吧?”看到我点点头,玛莎的表姐一脸凝重。“迪安卡听到了刚回来的人中某个人和族长的谈话。他提议族长让他们把你抓起来供出去。因为来找你的人实在是太危险了,会威胁到全族的人,所以,族长答应了。”

      摸了摸我的冰冷的面颊,她一边继续介绍情况,一边把我送到后门。“刚才我让酷拉去看了一下外面的情况,他说庆典还在继续,但是回来的那些人已经少了很多。他们可能不想打草惊蛇,所以准备当庆典达到高潮部分的时候再来抓你。好了,快点离开吧,小酷和小安会带你从小道离开的。”在我的额头上亲了亲,她拍拍我的肩让我走好。“言,不要怪我们好吗?”

      我还没有走出去几步就听到玛莎的表姐那柔柔的声音。我转过身,看到她脆弱的表情。她能违背族人的意愿放我离开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我又怎么会怪她呢?他们只是为自己的族人着想而已,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摇了摇头,给了她一个放心的微笑。“再见。”我招招手,跟着小酷他们从小道离开了。

      见着我们走远了,玛莎的表姐把后门关了起来。“谢谢你提前告诉我们族长的计划,不然单是知道族长想出卖言,我们还真没有办法帮她离开。”转过身,对着楼梯拐角,玛莎的表姐感激地说。

      “我只是觉得自己的族人这种做法实在很可耻而已,不想让火红眼蒙羞,最好的办法就是阻止这种事情的发生。”金发蓝眼的大男孩走了出来,手里一朵金瓣红蕊的小花已经被他捏碎了。“更何况帮助同行我觉得也很有必要啊,不然以后如果有什么任务碰到了的话,产生摩擦可就不好了。”翻手一转,原本已经碎裂的花朵又恢复了原样。

      快速地在茂密的灌木丛中穿梭着,但不知道是因为小酷和小安速度太慢了,还是我自己也对这地方有些不舍,所谓的快速也不过是大步快走而已。摩擦树丛传来的沙沙声一直跟着我们,感觉上好像是有人在追赶一样。其实是什么人都没有的吧,这不过是逃亡者的心理作用。

      “姐姐……到了。”看到蓝色的湖水的小安停下了脚步,声音里表现的是不情愿。毕竟他们只能送到这里了,湖那边大人是禁止他们过去的,就要和姐姐分别了呀。“过了这个湖,出了对面的森林,再翻过一座山就可以到外面了。这个是妈妈说的。”其实是一个大哥哥告诉妈妈的,不过他不让表露他的身份也没办法。

      “啊,是吗……”蹲下身,我抱住酷拉和小安,这大概是最后一次了吧,到最后还是不能照顾小安啊。“小酷,小安,你们听姐姐说。回家之后告诉你们的母亲,让她向族长提议在两年之内搬离这里,不然会有灾难发生,这绝不是在危言耸听。如果族长拒绝了的话,就让她自己带你们离开。姐姐是不会欺骗你们的,所以,无论如何,一定要按姐姐的话做,明白了吗?”虽然不是很确定这个世界的库洛洛会不会也把窟卢塔给灭了,但是保险起见,还是让他们提早准备起来比较好。

      “恩,明白了。姐姐,还会来找我们吗?”小安拉住我的袖子,眼眶已经红得和兔子一样了。

      “不管怎么样,姐姐如果没危险了就会再来找你们的,到时候再和你们一起去捕鱼好不好?”亲了亲小安的额头,劝他不要哭。看到酷拉在旁边静静地站着,我走过去抱了抱他。“小酷,我走了之后拜托你帮我照顾小安好吗?虽然你是他哥哥本来就会这么做的,但是我还是想再拜托你一下……因为我相信小酷会帮我的,对不对?”

      点了点头,酷拉皮卡把拳头捏紧了。“放心吧,姐姐,我一定不会让小安受伤的!”就像姐姐说的那样,他要好好锻炼自己,保护对自己来说很重要的人。等以后他变得足够强了,他要保护姐姐,至少不会让姐姐像现在一样被人追捕。他,要做猎人,比姐姐更厉害的猎人。

      告别了他们,我坐上停靠在湖边的小船向对面的森林划去。眼睛一直面向森林的方向,我背对着他们,不想让他们看到我不舍的脆弱表情。小孩子的心最软,如果连比他们大的我都不能坚强的话,或许,他们就要哭了吧。我不希望自己的家人哭,那样让我很心痛。记得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我曾经梦到自己的葬礼,幸好家人都没有为我哭泣,不然我会认为他们有后悔这么对我,这会让我对自己的死亡产生愤恨懊悔的情绪,我会急着想找办法回去的吧。

      揉揉自己酸疼的眼角,应该清醒了,当初已经决定用死亡来结束一切的吧,而且现在的确也和那个世界再无瓜葛,我又在怀念痛苦些什么?长辈们还有小仓,本来我就是一个劳工,少了也不会怎么样的啊……吸了下鼻子,我加快了划船的速度,扑面的凉风可以让我冷静下来。还会再见的,一定还能再见到小安的!

      咯噔——,在行至湖心的时候,船底发出了一声闷响,好像碰到了什么硬硬的东西。我放下船浆,转身发现酷拉和小安已经离开了,继而开始检查船底,似乎并没有受到损伤,那么那一声闷响究竟是怎么回事呢?咯噔——,又是一声,这次连船身都摇晃了一下,水下面,有东西!

      ……

      摆弄着手中的小花,男生靠在窗边微微笑了起来。差不多也该碰到了吧,那个东西……如果她足够强的话,应该只会受点小伤,如果太弱了的话,只能认命了吧。太弱了到了外面照样会被人抓住,族人就会受到威胁,如果强的话,那么躲躲人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丢掉手中玩腻了的花朵,男生笑着朝正在向他招手的同伴走了过去。知道吗?真正的机会只能给有力量的人。

      看着刚刚从水中浮出来的怪异生物,我皱了下眉头,这家伙可绝非善辈啊,怪不得大人都不让小孩子来这里,原来是有水怪啊。慢慢蹲下身,我从包里拿出玛莎的表姐给我的短刀,准备应战。咕噜,水怪开始浑身冒泡泡,紧接着船身开始发出呲呲的响声,水也从裂缝处灌了进来。它是在外放腐蚀性液体吗?如果人沾到了恐怕也会很麻烦吧。

      背上包袱,玛莎表姐送我的东西可不能被它给吞了,笑着把额前的碎发拨开,我在它跃出水面张开恶心的大嘴的时候跳到半空,然后就是用刀在它的身体重要部位,例如眼睛之类的地方一阵猛刺。空中除非是鸟,别的什么生物都无法自由的行动,更何况是这种水生动物?

      哧的一声,绿色的黏稠液体从它的伤口处溅了出来,撒到我的胳膊上,随即我的手臂就被腐蚀了,红色的血从偌大的伤口中渗了出来。我咬了咬牙,扯下一片衣料把受伤部位的液体都清理干净,丢掉破衣料,眼看着自己就要掉到水里去了,我衡量了一下从这里到对岸的距离,看样子还要游一段才可以。顾不得水怪的腐蚀液究竟有多么厉害,我用脚猛踩了它一下,借力跃出去几百米的距离。砰的一下,水花溅了起来,我落进了湖里。

      事先已经用念控制空气在我的身体周围,因而不会溺水,水面下的湖真是有够可怕的,几双猩红的眼睛从幽暗的湖底打探着我,随即向我扑了过来,而那只已经受伤的水怪凭着水的波动也感知到了我的位置,正向我横冲直撞地游了过来。来不及多想,我把念积聚在脚底,虽然我不是放射系的,但是多少还是修炼过一段时间的,现在也只能靠它来保命了吧,我可不想失约啊。透明的念连带着蔚蓝的湖水翻滚着,哗的一下,大量的水花从脚底炸开来,身后的湖水击打着我的脑部,让我感到眩晕。直到撞到坚硬的湖边卵石的时候,我才知道已经到了岸边。由于防护上的疏忽,我没来得及保护好后脑,在撞了一下湖边石之后,脑后就开始流血。

      迷迷糊糊的看到湖中的怪物又朝我扑了过来,我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单手拉起背包往森林里面冲了进去。脑后正在大量的出血,被腐蚀的胳膊也同样受伤严重,出奇制胜这句话真的很对啊,只可惜被那些水怪给利用了,而我变成了受害者……跌跌撞撞地往森林深处跑去,大量的失血让我的感官变得迟钝起来,直到浓郁的血腥味把森林里的肉食性生物吸引了过来,我才发现自己已经在包围圈中了。

      靠着一棵树站稳,我稍微休息了一下。呼吸有些不稳,视线有些不清晰,那么大量的幻兽我要是能一次性灭光光,那可真是神了,搞不好还能被猎人协会表彰一下,然后名声响彻世界……嘁,在乱想什么那,在这么下去可真的是要死了啊。缓过气来的我趁机用念打飞了几只看起来很弱的幻兽,从包围圈里冲了出去。

      跳上一棵树,我发现大多数幻兽都是路行的,也就是说只要我从树上过应该就不会受到攻击。深吸一口气,现在不用念支撑的话我根本就没有力气在树上蹦来蹦去,但是用念过度照样也玩完儿。皱了皱眉头,我最终还是决定用念从树上离开这个森林。

      不得不说,这些幻兽还真是对猎物有足够的耐心,我本以为只要自己跑得够快它们应该不会再追上来了。可是结果我都快体力透支了,它们还穷追不舍,而且个个目露凶光,感觉上像是饿了三年的流浪汉发现了一小块腐败的面包。如果我这个时候下去的话,一定会被撕成一片一片的吧。头昏脑胀地在树枝间穿梭,我的速度越来越慢,终于脚下一个不留神,我从树上掉了下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试着爬了起来,我发现自己的左手疼的要命,右脚的小腿骨似乎也有同样的感觉。糟糕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骨折?原来是这种要命的感觉啊。呵呵,这下可好了,走不了了。虚弱地靠着身后的大树,我看着眼前比豺狼更凶狠外貌极其诡异的肉食性幻兽,自嘲地笑了笑。言襄就要命丧于此,尸骨无存,在这个世界上恐怕也不会留下什么痕迹。我不害怕死亡,只是对自己的失约感到愧疚。如果我没有去找小安他们的话,一定,他们一定会说姐姐是个骗子的吧……

      幻兽们戒备地看着我,似乎是觉得我已经不再具备威胁了,便开始相互争斗起来,看样子它们谁也不想把眼前的食物分享被别人。非人类的鲜血在空中舞蹈,我的心突然变得很平静,弱肉强食,这个世界的准则。我现在并非强者而是强者的盘中餐,它们在争夺我的所有权,即使我再怎么不乐意也只能冷冷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再次苦笑了一下,我隐约地发现身上还有莱西的银白色残念在流动,嘛,这也是最后一次了,食物也不能白当呀,总应该最后再反击一下吧,那是我作为一个人类的最后骄傲……

      “幻界残影……”

      轻轻地念出我给莱西的能力所取的名字,最后的气也随着那些银白色的残念向周围散了开去,即将合眼的时候,我看到那些幻兽因为看到刺激性的景象而在原地号叫的样子。笑了笑,抬手摸到胸前的香水,我握紧了它,至少这回不会一个人孤独地死去了。渐渐被黑暗和巨大的疲惫感吞没,最后的最后,我的脑海里浮现的是库洛洛站在百合花田里笑着叫着我的名字的样子。

      言襄……

      啪嗒,放在膝盖上的书掉落到地上,男人从发呆状态下清醒过来。弯腰,捡起来,仔细地拍了拍上面的尘土,继续下面的阅读。口袋里的怀表发出滴答滴答细微的响声,感觉上像是心脏在跳动的旋律。宽大的房间里如此的安静,以至于所有在场的人都听到了这清脆的指针走动的声音,虽然枯燥了一点,但是,似乎也并不是很难听。

      重新低头各做各的事情,把注意力从团长掉书的那个地方转移回来。难得的,他们居然这么平静地呆在一起,一点吵闹的声音都没有。滴答……突然,怀表的声音中断了,正在工作着的人停下手中的事情又把视线投放到团长身上。看着他缓缓地把表拿出来,慢慢地把表盖打开,冷冷地盯了这可怜的东西几秒,没有丢掉,居然还是放回到大衣口袋里。

      言,你现在在做什么?几不可察地皱了下眉,库洛洛继续盯着书发呆。那天居然就这么被她糊弄过去了,还说什么冷静一下,根本之后就再也没有联络过。虽然有办法找到她,但是还是希望她自己主动过来找他们,不然,恐怕即使是找到了也不会有什么大的用场。她对他们杀人反感了,她那天,是在怕他吗?淡淡地笑着的女孩子,明明眼眶里有可疑的水汽在弥漫,可是她居然还是对他笑,还说如果威胁到旅团的话就自行了断。真的到了那个时候,她会按自己说好的做吗?似乎是会的……吧。

      合上书,起身走到靠窗的位置坐下,他的脚下是还有些温热的尸体。丝毫没有被这煞风景的场面影响到心情,库洛洛把两手插进大衣的口袋,眼睛开始对着天空搜寻着什么。长时间的搜寻无果让他的心烦躁起来,幸而当一片碍眼的灰色云絮被风吹走之后,他要找的东西终于出现了。赤色的星星还好好的挂在空中,除了有些灰暗外并没有什么异常。星星依然被黑夜所掌控,逃不掉的。嘴角微微弯起,像是偷吃了蜜糖的孩子,库洛洛对着天空的眼睛突然变得清澈起来。你怎么可能会从我的身边离开呢?对吧,言。

      ……

      踩在被血覆盖的泥土上,破烂的灰鞋子被染成了红色,地上到处都是各色幻兽的尸体,大多是死于混斗,而他们所争夺的食物正靠在一棵大树上,气息微弱,似乎,生命也即将走到尽头。叹息地看了下趴在地上的幻兽,貌似还有一些活着且没有受伤的,只是看起来受了很大的刺激而不愿再靠近它们的猎物。从幻兽尸体上跨了过去,男人把已经昏迷的女孩子抱了起来,离开事发地往一个黑漆漆的山洞走去。

      “【大天使的呼吸】”把女孩子轻轻地放在地上,胡子拉渣的男人胡乱地在自己的身上摸来摸去,最终从两层破衣服的夹层里找到了一张小小的卡片。开心地笑了起来,拿着卡片念出了一个古怪的名字,紧接着一个巨大的类天使影像出现在半空。“NE,请把这个女孩子的伤都治好吧。”明亮的黑色大眼睛盯着被自己叫出来的家伙,明明是知道她一定会答应自己的要求的,可是在说的时候还是用了礼貌性的语言。看到一丝清凉的气体包裹了女孩子,她身上的伤也渐渐消失了,身体应该是没有什么大碍了,但是对方似乎暂时还醒不来的样子。

      有些困扰地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原本就乱糟糟的头发变得更加的杂乱,无奈地靠着洞口坐了下来,看样子在她醒之前是不能走的了。手里把玩着的一张猎人卡片,在月光下散发着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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