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第九十章 ...
-
当绿间真正睁开眼睛的时候，他习惯性的从床头拿起了眼镜戴上，然后从窗户往外看天色，发现天空阴沉，天地间还是一片昏暗，大约只有五点左右。
然后，他便察觉到了睡在他身边的少女，原本只是躺在他的身旁，现在却已经靠了过来，宛若依赖着父母的初生幼崽一般，带着令人怜爱的柔弱，传来阵阵温暖。
——谁都无法控制自己睡着后的行为，所以绿间对此什么也没法说。
昨晚入睡前，阿婵原本只有一根手指能够碰触到他的肌肤，此刻却已经将他的手臂抱在了怀里。
……也许，就是因为身体感应到了这样的触碰，所以即使他自己没有意识，也做了那样的……梦吧？
绿间看着天花板，脑海中突然控制不住的又想起了那个梦——那个湿润，欢愉，温柔，绮丽，而又奇异的梦。
他努力在不惊醒少女的情况下，抽出自己的手臂，可是他的每一寸肌肤，在感受到了那份柔软之后，都在叫嚣着不愿离开。
那对一个正值青春期的少年来说，实在是一种太过甜蜜的折磨了。这让绿间抽出手后，出了一身冷汗，却又燥热的厉害，只难耐的感觉身体某个地方，空落落的，让人心里发慌。
他想抱住阿婵，那或许能让他好受一点。
可少年仅仅只是想象了一下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的情景，那种空虚感似乎就稍微填满了些许，但紧接而来的却是更大的焦躁与虚无。
绿间觉得抽出手臂大概还不够，他最好快点离开这张床，还有这温暖又柔软的被窝。
他掀开了被子，发现身上的浴衣已经有些散乱，但好在……看起来还是干净的，没有沾上什么羞耻的东西——他当然不知道，外星人吸收了生殖细胞之后，人类是看不出有什么不对的。
绿间只觉得心里猛地松了口气，他坐在床边，正准备站起来，下床的动作却惊醒了身后的少女。
一双白皙纤细的手臂不假思索的环住了他的腰，樱井婵一脸迷蒙的爬了起来。她跪在床上，从背后搂住了他。少女将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甚至都没有张开眼睛，就那么抱着他，声音含糊不清的仿佛撒娇一般的问道，“真太郎……？你要去哪里……？”
她蓬松的长发有些凌乱的散落在肩头，绿间甚至可以闻到她发间和皮肤上传来的清爽甜美的香气，还有柔软的身体，与温热的体温。
昨天的风雨止息不久，空气中还带着阴湿的冷气，在这种天气里，没有什么比干燥柔软的温暖被窝，更吸引人的地方了——如果绿间愿意的话，他可以立刻重新躺下，然后将樱井婵紧紧的抱在怀里。
但就是因为这个念头如此的吸引人，少年才绷紧了身体，想要把自己僵硬成一块木头，用来抵御这样的诱惑。
他的身体就像是一张被人拉满了的弓弦一样，渐渐绷紧了。而樱井婵揉了揉眼睛，感受到了少年的僵直，似乎也慢慢的清醒了起来。
她微微一顿，松开了搂住他的手，坐直了身子，在床上拉远了距离。
两人之间尴尬的沉默了一会儿后，少女咬了咬嘴唇，率先打破了沉默道：“——你要去洗澡吗？”
“……嗯。”
于是两个人都很默契的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阿婵穿上拖鞋，将绿间带领到了浴室——尽管昨天夜晚，他就已经很清楚浴室究竟在哪里了。
绿间去卫生间里又冲了一个澡，而阿婵站在门外想了想，转身将昨天绿间放进洗衣机里洗干净了的衣服拿了出来。
她将自己的衣服晾在了阳台上，然后把绿间的放进了烘干机里，等到烘干之后整齐的叠好放在了床上，便去了厨房。
冰箱里还有一些面包和牛奶，但已经放了有一段时间了，于是阿婵挽起袖子，准备煮两碗面条。
她穿着睡裙，只在外面披了一件针织衫，随意的扎起了长发，系好了围裙。
绿间擦着头发出来的时候，阿婵已经在厨房里忙活了好一阵子。她那松散的头发已经散落了一缕，垂在脸侧，这一抹点缀，让她那明艳姣好的侧颜，显得更加温婉动人。
他站在客厅里，看着厨房中少女纤细娇小的背影，不知不觉中，几乎定在了原地。
像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阿婵突然转过头来，朝他笑了一下。
绿间不知道要怎么形容那个笑容，所以他只能呆呆的站在原地，听见她说：“早餐好啦，真太郎。”
他朝着餐桌走去时，少女捧着面碗急匆匆的放在了桌子上。
面碗似乎还有些炙烫，当绿间在餐桌前坐下来的时候，阿婵眨着眼睛，正将双手捏在耳垂上散热。他仰起头来，于是得以清清楚楚的瞧见她纤长的睫毛在不停颤抖，宛若蝴蝶的羽翼一般，充满了脆弱的美丽。他突然很想站起身来，亲亲她的脸颊。但他忍住了。
少女却没有在意绿间这些微妙而又复杂的心理活动，她捏着耳垂捏了一会儿之后，便转身又去厨房里忙活了好一会儿。
也许是一个人住的缘故，她已经像是一个打理全家上下事宜的主妇了。
阿婵当然不会要绿间等她，但是少年却吃得很慢。等到阿婵做好自己的那份早餐，洗漱完毕，换好衣服，梳好头发，然后坐下来的时候，他也才吃了一半不到。
“等会儿樱井阿姨会来接我。”
阿婵一坐下来，就跟绿间说道，“昨天她打电话给我的时候，说今天来接我回老家。”
绿间顿了一下，“要去多久？”
“不知道……”少女有些低落，“大概要看爷爷的病情怎么样……希望他能平安。”
说到这里，她看向了他，试探的安排道：“谢谢真太郎陪了我这么久，等会儿我送真太郎去车站吧？”
可是绿间却没有答应，他只是淡淡的问道：“樱井夫人什么时候来接你？”
阿婵想了想道：“大概是十点左右……”
“现在才七点不到。你送我离开之后，一个人回来，好几个小时一个人待在家里，不害怕吗？”
阿婵低下了头去，叹了口气道：“……怕。”
于是少年的语气几乎没有转圜的余地道：“所以，我陪你到对方来接你为止。”
阿婵不再说话了，她低头开始夹起面条。没有听见回应，绿间忍不住抬眼望了她一下，却发现她脸上正带着笑意。
于是他也忍不住，微微的扬了扬唇角。
吃过早饭，绿间换上了自己洗干净后的校服，帮忙洗碗。他卷起衣袖的时候，没忍住凑近了轻轻一嗅，还能从衣物那干燥温暖的气息中，闻见阿婵身上的气息——毕竟是同一种洗衣液。
同样的洗衣液，同意的沐浴露，同样的洗发水……
同样的气息。
就好像……
他顿了顿，不许自己再继续想下去。
而阿婵正在房间里收拾行李，白天的时候，她对于这座空旷孤寂的房子，似乎就没有那么的恐惧了——只要知道绿间在同一所房子里，她就不会再感觉那么害怕。但是晚上的时候，她就非得要他一直陪在身边才能安心。
等他们一起洗完碗，收拾好厨房和餐桌，整理好行李后，时间就已经差不多快要九点了。
他们在客厅里的沙发上，一起安静的坐着，看了会儿电视。十点多的时候，阿婵接了一个电话——她的监护人准时来了。
一大早就跟男生待在一起，并不是一件好事，考虑到阿婵的名声，所以绿间没有出现在樱井家的人面前。
他站在屋里，看着阿婵拖着行李箱，朝着停在门口的汽车走去，手里握着她家的备份钥匙，准备等她离开之后，帮她锁好房门。
他看见有个中年男子从驾驶座上走了下来，帮阿婵把行李放进了后备箱里——那大概就是樱井先生。
这个中年男人看起来便显得十分温和可靠，而且举手投足之间很是照顾阿婵，然后他又看见了车副座上的女人。
她容貌清秀，虽然面容上免不了带上了些许岁月的痕迹，却也看得出来并不是尖酸刻薄的人。
她望着阿婵的身影，视线里满是关心和担忧。
这让绿间放心了不少——
因为之前不仅是他，所有熟悉阿婵情况的人，其实一直都很担心，阿婵的监护人会是非常冷漠和不愿照顾她的人。而现在看来，虽然他们并没有接纳阿婵成为自己家庭的一份子，却也的的确确的在意着她。那么，他们也无法再要求更多了。
绿间这么想着，原以为阿婵放好了行李，车子很快就会开走，但没想到，她却突然又回来了。
少女跑回了屋子，看着露出了惊讶神色的绿间，露出了一个带着些狡黠的微笑。“我跟他们说，我忘了一样东西。”
这美丽的少女这么说着，然后上前几步抱住了他。
她静静地依偎在他的胸前，低低道：“我只是想说……谢谢你一直陪着我，真太郎。”
绿间的手下意识的想要环住对方，可阿婵却只是轻轻一抱，就很快的松开了手。
少女最后朝他灿烂的笑了一下，这才转过身去，真正的离开了。
直到大门关上的声音再一次的响起，绿间仍然站在原地，好像还没有回过神来一样。
过了半晌，他才垂下眼眸，看向了自己刚刚抬起的手掌。
作者有话说
第90章 第九十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