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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第四十五章:只字片语 ...

  •   睁开眼,我无奈地意识到自己似乎是昏过去了。

      记得以前,我最讨厌卧病在床。
      因为总觉得,当我必须躺在床上休息时,那就会是我最没用的时候。
      眼前若有人卧病,那就会是我最能帮上忙的时候,因为我可以为对方治病;相反,若我自己卧病,那我即使自己会医治也无能为力。
      这种想法在父亲过世后,感觉更是明显。

      小时候,我总会寸步不离地跟着父亲到处看诊。深知父亲医术高明的我,从来不讨厌生病──因为父亲总会有办法治好我的,我的父亲是最好的医师……我是这样想的。
      但长大后,我便开始讨厌生病。因为只要我生病,父亲会担心我。即使我绝对相信父亲会治好我,我都不喜欢父亲担忧我时所露出的表情。
      当父亲死后,我就更讨厌生病。因为没有人会守在我的床边了──我会更加意识到父亲已经被杀的事实,以及更加深切体会到所谓的无力感。

      不过……最近似乎经常都躺在床上呢。
      这样想着,我静静地躺着发呆。

      「妳似乎没打算起来的样子。」冰冷的声音自身边响起。
      我叹了口气,然后答道:「伤者有养伤权利不是吗?」
      刚刚我望了望窗外,只见圆月仍然高照。而且,伤口处的绷带似乎有点紧,应该是刚刚才包扎好的。因此,我知道我应该没有昏睡多久。

      「不会是你包扎的吧?」我突然想到,然后便脱口问了出来。
      「是又如何?」他冷静地回问道。
      「没有如何。」我淡淡地回敬道。其实我想说的是,我可以如何的……
      伤在腹部,他若是替我包扎……那该不会衣服也是他替我换下来的吧?虽然我一直认为,若是受伤或者生病必须要脱下衣服接受诊治的话,那即使为我治疗的人是男性,我也不需要害羞尴尬什么的。
      但是……为什么一想到是这个男人会觉得有点别扭呢?
      在他面前昏倒,感觉很逊呢……

      「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我淡淡地讲了这一句。反正逃也没用,就由着他吧!既然他还没对我见死不救,那我应该还没被完全怀疑才对……
      吉田闻言,却答道:「是妳应该有什么想讲的。」
      呃……这个家伙居然一直在跟我绕圈子!

      「我没有什么要讲的!你爱问就问,不爱问的就让我休息好了,谢谢!」我自床上坐了起来,不知怎的感到烦躁了起来,语气也显得有点不耐。
      只见吉田挑了挑眉,然后说道:「妳在生气。」
      「是又如何?」我别过头,反问了一句。虽然讨厌现在这种时候说话还绕圈子,不过似乎不自觉地我又回答了无意义的话。
      「妳在生什么气?」他这样问着。

      是啊……我在生什么气?

      我再次转头望回吉田,微微考虑了一下,终于说道:「你还是问最想知道的事情吧?直接点说完不就结了?」
      对方闻言,却仍旧不说一话。
      我微微按捺了一下自己莫名升起的怒意,终于认命地主动开口了:「药粉是我自己做的。只有催眠的作用,加在酒里的话,对方喝了睡着也好像只是醉倒而已。」
      说完这句,我瞥了吉田一眼,观察着他的表情。可惜,似乎看不出来什么。

      我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自小就没有母亲了,只与父亲相依为命。父亲是个医师,从小我便一直跟着他到处走,看着他为人治病,学到了很多东西。」说着的时候,我不禁想起了以前的时光。我总是活泼不已地跟着父亲满山走地采药,陪着他整村子地看诊治病。想到这儿,我不禁微微一笑。
      我续道:「到了后来,父亲也开始认真地教我医术。他跟我说,想要保护重要的人不一定要用剑,用医术这种不需要伤害他人的方法一样可以保护重视的人事。」
      这回,我看到吉田的表情似乎变了一变,大概他并不认同父亲的话吧?
      「我那时觉得父亲说的一定是对的,但后来,我却发现会这么说的父亲只是因为他过于善良而已。」我说着,表达出了现在的自己也不再认同父亲讲的那句话:「父亲死了。那时我什么也做不了。不是会医术就可以保护重要的人……后来,我就一次次地体会到这个事实。」
      是的……不论是父亲、阿谦还是老妪,我都一样无能为力。

      「那包药粉很简单便可以调配出来。怎也好,我从小学着医术。要是连那么一点也不会,我就……太对不起父亲了。」我苦笑,结论似的说道。
      可能因为讲到了父亲,我刚刚那股莫名的不快感似乎都因此消除了。略带凄楚地笑了一下,我回过头对他说道:「还有什么疑问吗?」

      「那妳为什么会在这儿?」这回,我看见吉田的表情总算变柔和了一点,但他依旧冷着声线地问道。
      我苦笑了一下,然后答道:「被卖进来的啊。不小心被人陷害了,结果在我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时,便已经被人以还债的名义卖进来了。」我耸了耸肩,随意地借用了照姬的故事。
      「还债?」吉田皱了皱眉。
      「我原来的家已经什么都不剩了,所以我离开了那儿。怎料来到了这儿,人生路不熟结果就卷进麻烦事来了。一个女人手无搏鸡之力就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吧?」我淡淡的说道。

      这句话倒是实话,我在江户的家的确什么都没有了,所以我才会千里迢迢来到京都。又因为阴错阳差的种种原因,弄得自己变成现在这样的境况。
      说到这儿,我不禁摸了摸因为被揍而擦破了的嘴角。刚刚每拉出一个微笑,嘴角就一直在提示着我不久前遭遇了的事情。
      这个就是证明了吧?手无搏鸡之力的结果……

      「痛吗?」我被他的声音弄得回过神来,转过头之后,发觉对方抚上了我的嘴角。他似乎……又变回以前那种感觉了。
      我愕了愕,然后别过头,淡淡地答道:「没事。腹部的伤口我也能忍了,这种擦伤不碍事。」
      但是下一刻,我又呆了。吉田居然坐近我的榻边,然后轻轻拉了我过去让我靠在他的肩上!

      「痛可以说出来。」他以一种好像在下命令的语气说着,让我又开始觉得有点不爽。
      「说出来就不痛了吗?」我微微挣扎了一下,想要离他远一点,但似乎一动伤口就有点痛让我都不敢妄动。于是我直接开口道:「放开。」
      可是对方却无视我的话语!这个家伙继续若无其事,居然连半点放开他的手的意思都没有!

      正当我在衡量着需不需要不顾扯动到伤口的代价挣脱他,他却开口说了一句话:「妳对我说实话,我很高兴。」
      这样一句话让我忘了挣扎下去……

      说实话?他知道我在说实话?
      的确,刚刚的说话除去照姬那部分没说清,我几乎全部讲实话了。但是他怎知道?

      『有时语言间的只字片语都可能是重要线索。』

      突然,我想起了山崎说的这句话。
      只字片语……如果我听到一个人向我坦白过去的事情,而我原本确实对这个人的一切一无所知,我听过之后应该会说「谢谢你信任我」或者「谢谢你告诉我」,可是应该不会说「谢谢你对我说实话」吧?
      会这样说的话,只可能是我原本就知道这个人的事情。而这次却是这人第一次亲口告诉我。

      那就是说──

      「你早就知道了?」我僵了僵身子,问道。
      我感觉吉田的手力度紧了紧,他淡淡地说道:「我知道的也只有妳刚刚告诉我的事。」然后他终于放开了手,望向了我问道:「生气了?」
      「有一点。」我点头答道。不过更多的是不安,他真的是只知道这一点吗?

      「你问几松所以知道的吗?」我瞥了他一眼问道。
      吉田回望了我,然后说道:「问得这么清楚做什么?」
      「你问我这么多就可以,我问你一句就不行了?」我小小地抱怨了一句。其实,我应该紧张吧?的确我或者不应该问得太清楚,这样态度太可疑了。但是……
      可恶!我到底为什么需要这样不停地思考这个担忧那个啊?!
      「的确是她。」吉田似乎感觉到我有点不爽的情绪,于是摸了摸我的头,再续道一句:「不要生气了。」
      我有种他是在哄孩子的感觉……

      「我不是孩子。」我甩开了他的手,却不觉扯动了伤口,微微吃痛了起来。
      「但是妳不会照顾自己。」吉田见状,下结论似的说道,然后把我按回床上:「躺着!」
      又是那种命令人的语调!我又开始莫名地不爽起来了。

      「几松来看望过妳。」吉田以他低沈的声线淡淡地说着:「我来到那时遇到了她,是她告诉我妳在哪儿的。知道妳出事,她马上请来医师。也就是在那时她告诉了我一些事情,不过我还是想亲口听妳讲。」
      我应该庆幸……庆幸我没有撒谎说那包药粉是几松给我的。要不然,他会生气吧?我也显得更加可疑了吧?
      几松的话,应该不会说出什么会害到我的事情……这样的话,我可以暂时放心吧?

      但是……等等!请来医师?

      「几松叫了医师?」我脱口说了这么一句。
      吉田似乎对于我的反应有点不明所以,问道:「怎么了?」
      我瞪了对方一眼,有点想咬牙切齿起来了:「这么说,就不是你替我包扎啰?」要是这样的话,刚刚这个家伙是故意让我误会下去了?!
      吉田闻言,静静地看了我一会,然后低沈的声线再度传出,却是吐出了一句让我极想发怒的话:「妳很希望是我替妳包扎吗?」
      「谁会希望啊?!」我背过身,干脆选择不理会他!

      被耍了!
      狠狠地生着闷气,我彻底无视了房间中的另外那个人。

      不过……暂时我还不需要担心吧?他应该还没有太怀疑我吧?毕竟我虽然没有把所有话都告诉了他,但我也没有怎么对他说谎。

      要说有说谎的话,也是对新撰组的人。
      自从来到京都,我似乎便一直跟谎言为伍。知道得愈少的人,我对他们撒的谎就愈少吧?
      那么说的话……我似乎对总司撒得最多的谎吗?
      对啊……毕竟就是我以「茗风」这个身份出现在他们面前,那就已经是一个谎言了。
      我闭上双眼,打算好好地休息一会。毕竟伤口裂开了,看来又得要躺好几天了,还是好好休息比较好。然而,我的思绪却无法安宁下来。

      不知道,总司那个家伙还有没有乱吃糖果呢?还在咳吗?
      突然……我有点想见那个总是笑得一脸阳光、身穿着白色和服的少年了……

      《待续》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第四十五章:只字片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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