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幻RPG)莉茜日常》河馬子

62、“魔女莉茜”

　　(062)
　　穿过邪灵沼泽，不过顾路途危险一路走着最短距离，艾萨克一行人用不可思议的短时间抵达了北地。
　　克利夫已经有点不明白菲莉亚公主的执着了，这段旅途，就连身为男人的他都觉得够呛，娇生惯养的菲莉亚公主为什么非要跟着吃这种苦？
　　要说是为了被掳走的王后，似乎也不完全是那回事。
　　至少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克利夫并未在菲莉亚公主眼中看见惊愕之外的情绪――虽然她确实很震惊，但即使是他也能看出，那并不是出于担心或难过。
　　自己的母亲遭遇这样的不幸，居然能无动于衷……他越来越没办法理解这位公主殿下了。
　　但既然艾萨克一直装作一无所觉，克利夫有只好保持沉默。
　　到了北地之后，魔王的残暴渐渐直观地呈现在他们眼前。
　　越接近魔王城，人烟就越稀少，只剩下提醒着人们过去繁荣的断垣残壁，孤零零地被遗留在灰暗的天空下。
　　灰扑扑的难民们接二连三逃离北地，这数十年来受灾区不断扩散，照这个速度下去，不用三年就连王国中部都会变得不再安全。
　　田地荒废、土地焦黑，来不及带走的物品被辗碎在道路上，找不到母亲的孩子在哇哇哭泣，可人们只是麻木地向前走着。
　　“这个国家快要不能住人了。”抽着草菸的老人这样告诉他们，“以前还安全的地方，现在都成了魔王活动的范围，眼睛一睁开，家园可能就成了地狱。”他有些混浊的眼睛，缓缓望向天空，“我们到底该往哪里去好呢……”
　　这位老人家，并不是他们遇到的唯一一个受难者。事实上，这一路以来，令人难受的事情，多得让人惊讶。
　　得知了他们的来意，老人直摇头。
　　“你们还是不要继续前进比较好，前来讨伐魔王的那些年轻人们，最后都只是被挂在了城墙上而已。”
　　可艾萨克的坚定还是打动了他，甚至愿意用那辆陈旧的马车载他们一程。
　　“但是，和您的路线正相反。”艾萨克皱眉。
　　“哈哈，你们年轻人都有这样的勇气，我回头走一段又怎么样呢。”老人豪爽地拍了拍他的肩，“况且，你的剑也不是摆着装饰而已，对吧？”
　　他多半只是出于安慰，克利夫却觉得一点都没错――相信这一路以来，和他们遭遇过的那些魔物们也会同意这点。
　　上了好像随时都会散架的马车，老人叨叨絮絮说着近日北地发生的大事，然后克利夫注意到，艾萨克的表情微微改变了。
　　“您说，伦尼奈斯特？”他问，这时表情已经恢复了平静无波，声音也很平静。
　　“是啊，十诫骑士伦尼奈斯特。”老人握着缰绳，声音里带着淡淡的苍凉，“曾经所向披靡的最强骑士，没想到最终也折在了魔王手里……”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艾萨克又问。
　　“大约三周前吧。怎么了？”老人似乎察觉了一些异样，回头看他。
　　“不……没什么。”艾萨克笑着摇摇头。
　　反倒是菲莉亚公主不甘寂寞地开了口。
　　“老爷爷，您听说过『被魔王所宠爱的人类女孩』吗？”
　　因为旅途疲惫，这位公主殿下形容有些憔悴，但像是为了表示她对被掳的同伴(虽然她没见过)也有所关心，一路上她几乎逮着机会就会帮忙打听消息。
　　在这之前，人们最多也只知道只字片语，并没能有什么实际讯息；但这次，或许是因为已经进入了北地，老人几乎一听到这句话，表情就改变了。
　　他说：“你是说『魔女莉茜』吧？”
　　老人脸上流露的，是深深的厌恶。
　　克利夫心中一突，“那是什么意思？那个女孩是人类不是吗？”
　　“所以才说是魔女。”老人沧桑的面孔浮起一丝恨意，“明明是个人类，却在魔王城帮着魔王作威作福，据说即使魔王在她面前杀人，她也不会求情；为了讨她的欢心，魔王用蛋糕筑城，小麦、糖、鸡蛋、牛奶……这些东西几乎全被魔王军掠夺殆尽。要不是她，怎么会有这么多人不得不逃离自己的家园！”
　　克利夫哑口无言。
　　连名字都说出来，这是没办法抵赖了。但……究竟怎么回事！？
　　莉茜是他们的同伴，在他们面前被掳走。虽然克利夫对她并不能说是了解，但也很清楚，对方既不是妖妃等级的美色，也不是善于讨好人的性格。
　　甚至不如说，以那姑娘的脾气，不脑袋一发热，上去甩魔王两耳光就很好了，到底要发生什么事，才能成为传言中的魔女？
　　但若要说这是完全的谣传，“用蛋糕筑城”这种事，又实在有够符合莉茜即使是在休养中，也离不开炉台的风格。
　　完全不着头脑，克利夫去看艾萨克，却见他只是垂着眼帘，光影落在洁白的手背上，看不出真实的情绪。
　　“那怎么可能！”出声反驳的反而是菲莉亚公主，她的眼中写满质疑，“魔王那么残暴的存在，怎么可能去讨好一个人类？就算是七魔将，也不是没有被他一个不高兴就杀掉的例子啊。”
　　――公主殿下，您知道太多了。
　　因为已经是一路以来的老槽点，所以克利夫也就一如往常忍着没去吐。
　　他都快相信菲莉亚公主真的是个神准的占卜师了，她几乎就没什么事情不知道的事，要多神有多神，甚至有一次他们被一个老骗子纠缠时，她一张嘴就把人家祖宗八代的黑历史掀了，最终不但他们没被讹，反而讹了人家一笔。
　　他们这一路能这么顺利，菲莉亚公主功不可没。
　　对她的质问，老人吐了个烟圈，平淡地回答：“谁知道呢？也许即使是魔王，也有在女人面前昏头的时候吧。”
　　菲莉亚公主仍是不太服气的样子，想要继续说话，克利夫却赶紧截断了她――这个话题太危险了，要是接下来再来一句“魔女莉茜已经被封为魔后”什么的，他可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收拾残局了。
　　幸好，艾萨克一直表现的很平静，他好脾气地和老人对话，打探了多北地的现况，半点也看不出他们刚刚谈论到的“魔女”，正是他视若珍宝的青梅竹马。
　　这种平静，一直维持到老马发出绝望的嘶鸣，忽然不顾打在身上的马鞭，停下步伐。
　　经验丰富的老人的白了面孔，“不好，有大量魔物在接近！你们快逃，我会将他们引走――”
　　但是，车上的三个年轻人都没依言行动，甚至也没有半点慌乱的神情，连最柔弱的菲莉亚公主，也仅仅是露出“又来了”的微妙表情。
　　只有艾萨克站了起来，他的手背上缓缓燃起金色的圣纹，人王宝剑彷佛受到召唤，微微颤动起来。
　　“不要紧，老伯。”他说，缓缓越过老人，跃下了马车。“很快就结束了。”
　　大地在微微震动，焦土般的土壤正传递来让北地人民流离失所的恐惧，提醒他们灾难的源头就要抵达。
　　老人手心里全是汗，在这里生活了一辈子的他深知魔物的恐怖，但仍不忍心看年轻人死于对危险的轻忽，下意识想站起来，“等等――”
　　克利夫却按住了他的肩膀，“您还是进来比较好。”
　　将同伴一个人扔在外面？老人愕然，可坐在车里的菲莉亚公主也没有表示反对，反而移了一下位子，方便老人坐进来。
　　“这可是很危险的！”老人不禁叫道，深深为外头那个小伙子的安全赶到焦急。
　　穿黑袍、戴单眼镜片的魔法师却只是摇头。
　　“待在外面的话，您晚上会做恶梦也说不定。”他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这位看起来非常冷静严肃的魔法师，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看起来有点疲惫。
　　然后，魔物的血液就像烟火，一朵朵点亮了灰暗的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