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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四十章 ...

  •   明诚清醒了。
      他撑着身体坐起来,看着床上的人,伸手把她身上那件衬衫的扣子一颗一颗扣回去。
      “你没有对不起我。”汪曼春轻轻地说。
      他自嘲地笑着摇摇头。
      “你刚才问我的问题,曼春。”他把黏在她脸颊上的长发拨到一边,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美丽的容颜,将她被晕开的口红擦干净,“我也不知道答案。”
      “刚才是剧本。”她抬手擦掉自己脸上的泪痕,“你居然还当真了。”她把他推开坐起来,梳理着自己纠结在一起的长发:“你的戏也过了,我的嘴巴很疼。”
      他凑过来用指尖碰了碰她的唇:“所以我说对不起啊。”
      她含笑望着他。
      他的眼眸里已经没有了刚才的迷乱和悲伤,一切都恢复了正常,她也不想再追问,有的时候知道太多不是件好事。
      “接下来怎么办?”她穿好衣服站起来,从门口打开一条缝。
      “你的计划是什么?”阿诚也翻身而起,把刚才松开的领带系好。
      “我需要知道他为谁服务。”汪曼春低声说,“那个人又会从他口中得到什么样的消息。”
      “然后呢?”阿诚追问。
      汪曼春眸色一沉:“干掉他。”
      明诚挑眉。简单有效。
      “好。”他起身,给她铺好床,拍了拍松软的被子:“你来睡吧,这件事交给我了。”
      “你呢?”她把门轻合上。
      “过一会儿就走,”他说,“最近事比较多,我需要随时呆在家里,否则会引起怀疑。”
      汪曼春点头,而后想到了什么,扭捏起来:“可是你在我怎么睡?”
      “闭上眼睛睡啊。”阿诚笑。
      她失笑:“我的意思是,你看着我我睡不着。”
      “那我闭上眼睛。”他理所当然地回答。

      松软的床垫让她深深陷进去,长发铺开散在枕上,她侧躺在床上,能感觉到他在背后的目光。
      这怎么能睡得着?
      她暗叹,把脸埋进了被子。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身后床垫一陷,一双手隔着被子拥住了她,把她紧紧箍在怀里。他的气息在她头顶掠过,吹起她的发。
      她没有说话,只是任他抱着,闭上了眼睛。
      原来她幻想了那么久,有个人抱着睡觉的感觉,是这样的啊……

      韩叔目送汪曼春走进76号大门,开车往特高课走。
      昨晚他亲眼见到明诚把汪曼春抱进卧室,这对南田课长来说会是一个重大的发现,以前她的怀疑也都能落实,明诚和汪曼春有了床笫之欢,对她利用明诚调查明楼也有很大的好处。
      虽然他只是个小卒,但是也有家要养,汪芙蕖给他的薪水怎么够他全家生活?他要钱,南田能给钱,这就够了。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照片。
      如今汪芙蕖死了,他当然要另投门路。
      在新政府是开车,在特高课也是开车,他不会别的,传递消息还是能行的。
      南田很忙,听他把话说完便挥挥手让他下去,半天见他没动,便叫勤务兵进来,拿了十块大洋给他。
      “韩桑,做人不要贪得无厌。”南田说,“以你的情报根本不值这些钱。”
      “我知道我知道,南田课长,我没什么出息,只能向您汇报这些东西,您要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说,我保证完成任务。”韩叔点头哈腰地说着。
      南田露出诡秘的笑:“我知道,你走吧。”
      他出了特高课,想着回家去看看,便往司各特路的方向开,下了车往弄堂里走去。
      小道上没人,他的家就在弄堂深处,左拐右拐之后有个小门。
      然而没等他转过弯,便早已有个人等在那里。
      他连那人眉眼都没看清,就觉得身上某个地方在源源不断地往外流血,他睁大眼睛低头去看,一把带着消音器的枪抵在他胸口,子弹早已嵌进他的胸膛里。
      “你是谁……”他倒在地上,努力想分辨面前的人的脸。
      男人蹲下来,把遮挡住光线的礼帽摘下。
      “你……你……”他的手重的抬不起来,不甘地呼出了最后一口气。

      明诚从他的口袋里拿出了昨天给他的钱和南田刚赏他的十块大洋,塞进自己兜里,把韩叔的尸身拉进汽车,自己往弄堂深处去。
      “叩叩叩”。
      木门打开,一个中年妇人从门缝间探出头:“您是?”
      明诚微笑:“我是汪小姐派来的,她让我转告您,韩叔被她长期调往南京保护汪先生的夫人和孩子,可能近期回不了家。”
      妇人怯怯地点点头。
      明诚垂眸道:“我话送到了,就先走了。”他把南田的那十块大洋递出去:“这是韩叔让我转交的,说让您贴补家用。”
      见妇人伸手接过,他转身便走。
      “等等。”妇人叫住他,“他没有话带给我吗?就这么走了?”
      “时间紧迫,没来得及。”他笑道。
      妇人将信将疑地点头。

      电话铃响,汪曼春一边看文件一边接起。
      “解决了。”阿诚说。
      “嗯。”她不怀疑他的办事效率,只是担心会引火上身:“没什么差错吧?”
      “南田忙着找毒蜂,顾不上这样的小喽啰。”阿诚速度很快地说:“大哥叫我了。”
      “你先去吧。”她说。
      “你小心,不要在她面前暴露。”他最后嘱咐了一句。
      汪曼春挂掉电话,目光投向了阳光明媚的窗外。
      这个年代,一个人死了,就像一滴水跌进土里,力量小的连个泥点都溅不起来。
      总有哲学家和文学家在兵荒马乱中追寻生活的意义,质问以物质和金钱堆砌的人生是不是真的人生。而实际上如今哪有什么生活可言,所有人都只是在生存。
      吃饭、睡觉、相信、背叛、斗智斗勇,都只是为了能活下去。或者也许只是,死的晚一点。
      既然注定要死,何妨痛痛快快地活一次?
      她在文件上签了字,仿佛与死神签订了某项条约。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第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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