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 [琅琊榜 靖苏 琰殊]》冒泡苏打

5、第 5 章

　　自拜过年林殊就没再去过靖王府了。
　　他当日虽喝醉了酒，但神智还清楚，发生的事也是你情我愿。可他一回到林府，想起过往种种，还是难以置信，靖王送来请他的帖子也一律置之不理，不敢前去面对景琰。
　　景琰起初只当他害羞，后来又怕他是在恼自己，送去的帖子也从不回，大场合下见了面也说不到几句话，两人就这么僵着，直僵到了战报抵京，赤焰出征。
　　萧景琰像往常一样来送林殊，也没多说上几句话，只抱了抱他，说“万事小心。”
　　目送着赤焰军出城，他心里砰砰地跳。
　　“夜秦犯我西境，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侵扰民生，让我大梁子民人心惶惶。赤焰军岂可坐视不理，此次出征，定要将其击退。”林燮在军中鼓励了士气，遣先锋聂锋在前，赤羽营埋伏其间，大军包抄在后，逼向了夜秦阵地。
　　赤焰军是无往不胜的铁血之师，三月后班师回朝，已经将夜秦主力赶尽杀绝，残兵败将逃回夜秦境内再不敢来犯。
　　唯一的美中不足，是林殊受了重伤，在军中得不到及时治疗，回京时已不能进殿呈情，只能在府上躺着任军医和太医围着他转。他的伤说重也不是致命大伤，说轻却也棘手难办。当时他埋伏在草丛里，准备待敌将一出现便擒贼先擒王，将敌首拿下。谁知对方将领并未在前率兵，反而躲在队列的末尾，见形势不妙掉头便跑，林殊为了不放跑敌将，当即纵马去追，在交战时被敌将及其副将围攻，摆明了要同归于尽。林殊全力杀敌，虽然得以取了敌将首级杀出重围，却挨了结结实实的一下，长枪直贯肩胛。林殊强撑着回营，一路上已失血过多，一进营门便难以支撑。这一下就昏迷到赤焰军剿灭叛贼，才算从鬼门关抢回他一命。
　　林殊此番虽立了大功，却因伤重不能领，这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就传到了靖王府上，萧景琰的耳朵里。林殊头一天回京，萧景琰第二天就到府上看他，不眠不休的照料了他好几天，才终于被林殊以不能耽误他的正事为由撵回去。人虽回去了，心里还是忍不住挂念，靖王府的下人一日来问好几趟，静嫔宫里的糕点也是日日不重样的送。
　　靖王此举在大人们眼里自然是手足情深，却不知另有隐情。林殊知道他这样在意自己，心里也忍不住的高兴起来。虽然萧景琰隐隐的对他不慎受伤表示了不满，总归大体上还是担心他，又照料的周到，时不时来喂饭喂药哄他逗他，两人的关系总算回到了正常。
　　林殊慢慢养伤的时日过得漫长，过了最难熬的夏天，总算是好得差不多了。过几日就是秋猎的日子，林殊身子刚好，林帅本不许他去，他好说歹说，才求了父帅准许他参加此次围猎。
　　猎场仍是和往年一样定在九安山。
　　林殊知道萧景琰是一定要去的，才死乞白赖的跟了来，不然到时京中只剩他和老弱妇孺，不得活活把他憋死。
　　至猎宫的路上，皇帝体恤林殊，虽给他备了马车，可他倒一路不曾坐，骑着马和萧景琰你追我赶，被祁王和林帅几番呵斥。
　　“小殊，你闹了一路，可要歇歇？”萧景琰自己都不曾注意到自己语气里的宠溺。
　　林殊却不理他，“才不，我这几个月都要闲得发霉了！”
　　一路欢声笑语，他们也轻松到了猎宫驻扎下来。
　　萧景琰是皇子，所居的寝殿自然在猎宫内层，和林殊所在的外围还有一段距离。一安顿下来，林殊就来缠着景琰，闹着要出去玩。
　　“眼下天都黑了，还玩什么？”
　　“就是天黑了才好玩啊，白天咱们跟着大军狩猎，肯定没什么意思，趁现在没有人注意，我们偷偷溜出去，去后山玩，如何？”林殊的眸子在黑夜里闪闪发亮，景琰拗不过他，只好检查仔细腰间的匕首和佩剑，领着小殊偷偷的翻出宫墙去。
　　林殊在前一路跑，景琰只好在后面紧追着，沿着路直奔到头，是一大片密林，零星有些灌木。林殊跑累了，躺倒在地，脸上有久违的笑意。
　　“景琰，你看，今夜的星星很亮。”
　　萧景琰觉得胸腔里的那颗心，越跳越剧烈，好像一不小心就会蹦出来了。
　　他也顺势躺在林殊身边，却不看漫天繁星，只偏过头去看林殊的侧颜。他伸出手，轻轻的，紧紧的，握住了林殊的手掌。
　　“小殊，我很害怕。”
　　“我怕你在战场上受伤，怕你会回不来。”
　　他的手心有些潮湿，让林殊觉得滑腻腻的。林殊很少听见萧景琰像这样表白，侧过身认真地看着他。“景琰，别怕。我不会让自己轻易死掉的。”
　　语气认真而坚定，像是在发一个誓。
　　萧景琰忍不住探身去吻他。
　　林殊没有抗拒，静静的任他在唇上为所欲为。
　　景琰扑在他身上，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他有些恶作剧的翻转了身，将景琰压在身下，景琰随即又反扑回来。两个人唇齿相依，鬓发纠缠，在草地上翻滚起来。
　　却不想身下的草窠中有个空洞，林殊哎哟一声，半个身子已经翻了下去。景琰堪堪拉住他，两个人看着对方的狼狈样子，相视一笑。
　　原来下面是条淹没在草迹里的小路，不知道通往哪里，八成是砍柴人用来下山的。
　　“走，去看看。”林殊兴致上来，拖着景琰就要沿着路走去。
　　“已经这样晚了，不要了吧。这山野里不知有什么野兽，多不安全。”
　　林殊拿眼一横他：“你还真把我当女孩子了不成，什么野兽是我们对付不了的吗？”他肩伤已愈，手上的力气很大，景琰甚至不能轻松挣脱。
　　两人就着月光，顺着小径小心翼翼的走了五六里，林殊突然听见一声划破夜晚的长啸。“狼！”萧景琰瞬时紧张了起来，一手已经按上了腰间的佩剑。
　　“景琰，你这个人真是乌鸦嘴。”林殊还不忘打趣他，一边环顾四周，“是这边。”
　　“哎，你去那里做什么！”眼看林殊偏离了小路，追循着狼叫的方向奔去，萧景琰只好也跟着追去，顾不上脚下若隐若现的小路了。
　　所以既没有找到狼也找不到回去的路就是可以预见的下场了。萧景琰追着林殊跑了半天才截住了他，这时他们四周已是参天密林，连月光都难以从厚实的树冠穿过了。那只狼没有再发出声音，脚下亦没有路，林殊也无法判断他们追寻的方向是否还正确。
　　“我说了不要来，你就是不听……”景琰气鼓鼓地，小声嘀咕。
　　“反正已经来了，你来选一个方向继续走吧，夜深露重，不走起来会很冷的。”说着林殊伸手捂住了景琰的眼睛，使劲推着他转了一圈。“你随便指一个吧！”
　　“你胡闹什么！走进深山怎么办！明天父皇发现我们不见了，又要闹出大乱子了！”这个林殊，怎么这么大了还是这么淘气，一点都不懂事啊。
　　“那你认识来的时候的路吗？”林殊探头探脑的问他。
　　萧景琰皱着眉头看看周围，越看越迷茫。
　　“不认识了吧？我也不记得了。所以呢，你就挑一个方向我们继续走吧。”
　　“你！”萧景琰看他没有认路的打算，只好凭感觉向一侧走去。
　　“万一我们走不出去了怎么办？你就一点都不怕吗？”
　　林殊伸手挽住景琰的胳膊，轻轻的说，“只要和景琰在一起，无论去哪里、做什么，我都不怕啊。所以景琰也别怕。”
　　景琰攥住他的手，轻轻的摩挲，“好。”
　　两人又走了一阵，林殊扯扯景琰的衣袖，“你可有闻见……血的味道？”林殊在战场上厮杀惯了，对血腥味极其敏感，虽然淡淡的，但风里传来的确实是血腥的气息。越向前走血腥气就越重，地势也逐渐开阔了起来，森林渐渐稀疏，前方似是一大片草原。
　　森林的边缘处，倒着一个庞然大物，黑黝黝的像一座小山。林殊迫不及待地向前奔去，“是熊！”一头成年的巨熊栽倒在地，身上满是撕裂的伤口，已经死去了。“也许是被狼咬死的。”果然，不太远的草窠里，横着一条体格硕大的狼。灰狼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只有腹部轻微的起伏还能看出它还活着。身上也有许多血淋淋的口子，一条后腿呈出诡异的姿势，看来狼和熊已经两败俱伤。
　　“景琰，我还是头一次见这么大的狼呢。”
　　“不许过去！”萧景琰赶紧把好奇心爆棚的林殊拖回怀里，“它还没死透呢。”
　　寂静的夜里，“嗷——呜”一声嫩嫩的、小声的狼嚎从老狼的身下传来。
　　“有小狼！景琰，我们过去看看嘛！你想不想养一只小狼？”看着林殊闪闪发亮的眼睛，萧景琰就知道自己永远都拗不过他。
　　只好一直跟在他身后保护他了。
　　小心地绕过老狼，它已经气息微弱，不再可能跳起来了。它身下有一只小狗那么大的小狼，可能还没有断奶，被老狼保护的很好，趴在母亲肚子上的绒毛里吮吸着最后一点乳汁。林殊把它抱起来，它还不满意地咂了咂嘴。
　　“现在能走了吗，少帅？”萧景琰真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林殊朝他露出一个见牙不见眼的笑。

　　后来，靖王府里多了一条叫佛牙的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