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铁则 ...
-
英国队很快被允许进入荣耀殿堂，尼克走在离地近十米且没有任何护栏的玻璃楼梯上，觉得"残忍"二字它还是当得起的。
如果不是鞋跟碰触玻璃发出的声音围绕在耳畔，尼克几乎认为自己悬浮在空中，每一步都是小心翼翼的踩下去，哪怕前面的人并未掉下去，你也不敢大步跟着对方。当最终进入荣耀殿堂时，众人才松了口气。
殿堂内部倒是没有什么惊世骇俗的布置，八个扇形区域平均分布，中间是巨大的球形屏幕，屏幕上正滚动着一些文字，细看下去，讲的是N.R的历史。
“公元1914年，世界大战爆发，荷兰人亚瑟远航期间无意间发现了陌生岛屿，因船只燃油耗尽遂滞留岛上，岛屿命名"亚瑟"。第二年三月，战火波及全球，远航的部分学生在岛屿附近被发现，亚瑟率领众人在岛屿一站结束后，N.R正式建立，执行官制度最终确立”
“公元年，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数千学生滞留N.R，学园全线关闭，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N.R学生承担了大部分战后重建工作。”
“也没什么奇特的嘛。”乔小声的嘀咕。尼克只是认真的看着，没有附和。
所有学生都坐下来了之后，球形屏幕上换了新的影像，八位现任执行官的全身照片和简要地介绍出现在屏幕上，以一种适中的速度切换着，尼克所在的英国队是七区旅客，所以第一位出现的就是刚刚见过的七区执行官——诺伊雅思柯尔德。
如果要说他和之前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大概是服装，他穿的制服类似于军服，多了几分肃穆与庄严。
七区之后是八区的执行官，然后是三区，尼克这会儿才发现有哪里不对。
他们的座位排序，包括球型屏幕上的影像顺序，都不是顺位的，“所以应该是按照学园实力吧。”乔克放轻了声音。
“应该是。”尼克说。“所以顺序是：七区、八区、三区、六区、五区！”
五区！
尼克面前的屏幕正转换至五区。屏幕上是一个扬眉浅笑的女子。
“都铎，王朝的后裔么？”乔克盯着屏幕，完全没发现好友用着近乎贪婪的眼神盯着画面上扬眉浅笑的女子。
五区，雅言都铎。
可是图片上的人与记忆中的完全不一样。
同样是一身制服，整个人随意的后仰，悠闲地靠在栏杆上，身体却略有些紧绷的样子，两肘曲起，衬衫解开了上面的扣子，领带也不是规规矩矩的样子，重点是那笑容。
尼克每个被惊醒的夜晚，都贪婪的一遍遍回想心底珍藏的笑容。比身前的郁金香都要明媚上几分的笑，现在是无聊的，略有些挑衅与轻蔑。
与我心底的笑容没有半点相似之处，它是那么的遥远，与冰冷。
“尼克”，乔克终于发现好友有些不对劲。
“怎么了，也被这规则吓到了？”乔克说。
尼克回过神来，强压住自己想要站起搜寻的欲望，认真看向大屏幕。现在已不是刚刚的学园执行官介绍，而是三条规章。
“荣耀至上。
绝对服从。
利益决定意志。”
颇为铁血，以利益尊荣置于首位，绝不允许半丝纰漏,可这样的功利制度是对于一个发展至今依旧不见颓势的学园来说，并不合适不是吗？
尼克又陷入了回忆——“最简单的生活方针大概是，永不背叛利益？”
所以，你的观点，就是基于NR的规则么？
尼克简直压不住自己迫切想要见到对方的渴望。
在大家都在讨论这三条略有些莫名其妙的规则时，一个比这规则更让人觉得冰冷的声音响起，“如果任何一位学生违反N.R铁则，学园有资格私下处罚。旅客也一样。”同时各区的执行官都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队伍前方，他们的座位并不直面屏幕，而是倾斜着，都对着六区的方向。
不过尼克顾不得观察六区的执行官是怎样的人物，只隐约知道那是个女人——刚刚声音的主人，他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一个个看过每位执行官，直到发现那个熟悉的身影，而恰好，五区的最前方也在看他。
离得有些远，但尼克还是感觉到对方似乎笑了一下，就像和当年每次恶作剧成功之后的庆祝一样。
似乎这令自己痛不欲生的离别，也只是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但之后，对方就转过了身子，再没有看过来。
等到尼克回过神来的时候，只感觉到来自自己队伍前方的似有若无的视线，而等他看过去的时候，那位诺伊雅思柯尔德就直接对视过来，半点遮掩都没有。
尼克一直梦游到了这场“别开生面的欢迎会”的结束，他几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是自己不要像个傻瓜一样与大家保持相反的头部扭动方向。但这样做的结果就是，他等到了最后只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才回过神来。
“尼克斯特林先生，我说，请跟我来一下。” 诺伊雅思慢悠悠的收回了手中的电话，又抬眼看向那个好容易回过神来的男孩，略有些好笑，开口，“尼克斯特林先生，这边。”说完也不管对方是否跟上，径自走了。
尼克皱了皱眉，环顾四周才发现队伍的人居然之后他还在座位上，只好快步跟上诺伊雅思。他们似乎是从众位执行官来时的路走回去的，一条通往地下的环形路。周围不再是玻璃，事实上在通过一个尼克以为是墙的门后，他几乎以为自己走在下水道里。
“真是为你们区的新生担忧。”诺伊雅思完全没注意到身后小朋友在溜号，调侃着前方的阴影里仰头而立的人。
被调侃的人却只是笑了笑，“没办法，尤拉太称职了，我完全没有出现的必要。”说完也就不管诺伊雅思，上前几步，伸出了右手，却不是握手的意思，而是径直揉了揉尼克的头发，尽管男孩现在已经比自己高了。
“好久不见，尼克。”
尼克心心念念想要见到的人就立于眼前，微笑的向他打招呼，好像从未离去，依旧是花店中那个笑容翩跹的女子。
——你在哭么？喏，铃兰，幸福再来。
——会在这里工作是因为，我的家乡从来没有花朵这么，美丽的事物。
——甜的东西我比较喜欢，你不觉得人生已然很苦了么？
——要尝尝么？我很喜欢的，Polvoron，Polvoron，Polvoron，愿望会实现。
——啊，对呀，我是法国国籍。至于家乡么，现在已经没有了吧。
——再见。
我从未想过，你的那句再见之后会是一句“好久不见”，我以为第二日再去时，应当还是一句“还是要铃兰么。”
原来，已经这么久了啊，这么久没见到你了。
尼克僵硬的扯出了一个笑容，握上了心心念念的那只手，“好久不见。”
“你怎么就能摊上尤拉这种任劳任怨的事务官呢”，诺伊雅思依旧插科打诨，却又突然话锋一转“好了我走了，小心脚下。”
“啊，谢了。”雅言看尼克不说话也不介意，转头跟诺伊小声说了一句话，听着发音方式好像是所谓的N.R自创语言。
一直到诺伊雅思走的都不见人影，尼克也没说出第二句话，雅言看着他愣愣的表情，终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打破了沉默。
“想什么呢？”雅言说完话也不待他反应，径自转身走了。尼克愣了两秒，然后快步跑着追上了她，似乎心绪很乱，不过几步就微微喘了起来。
雅言看着身边与自己并排默默看着自己的人，第一次觉得这个大男孩儿让她觉得无力。
“以后要是不小心走进‘下水道’，不要乱逛。”雅言突然的话让尼克有些不解，但尼克只是暗自记下。
“我可以留在这里了？”留在你身边？
尼克一闪身挡在雅言身前，琥珀般清澈的眸子竟隐隐带着压迫。
“我真的不知道你会是斯特林家族的少爷。”雅言隐了笑容，语气里的漫不经心让尼克一阵阵心慌。
“我，我不是故意隐瞒的，这没什么，没什么好说的，我并不受到在意，家族里，我。”一段话被尼克说的零零碎碎的，但雅言还是听懂了，她早就知道了，执行官需要进行所有新生资料的分析工作，她看到尼克照片的时候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想起来，但是知道她那次任务的其他执行官却都在第一时间打了电话通知她。
那段资料里大概唯一能引人注意的就是，他知道了NR，并最终努力得到了推荐名额。
——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你的身份的，小心一点，下狠手斯特林也不会说什么。
——怎么说呢，成长很快，并且，无人指点。
——明明是找不到指点他的人。
——所以，你，是因为什么来的呢？
“我知道。”雅言轻巧的打断了尼克的语无伦次，却让尼克的脸色又白了白。
“有什么想吃的么？飞机餐你应该没怎么吃得吧？”雅言装作没看见尼克的脸色，径自转移了话题。不过倒也有几分实意，尼克的胃比较差，吃东西很挑剔。
“Polvoron。”尼克稍稍镇定了下来，迎上雅言有些复杂的目光，“你以前总提到曾经住的地方旁边有很好吃的Polvoron，我大概知道你从9岁之后就一直在N.R，所以，就是N.R有很好吃的Polvoron吧。”
“那可吃不饱。”雅言却是没再说什么，继续前行，尼克也只是努力并排与她走在一起，直到两人开车半个多小时后到了一个看起来很昏暗的巷子尼克也没能组织出下一个话题。
说它昏暗，其实并不是，巷子两边都有白色的球状灯半镶在在墙上，柔和的白光让整个巷子有一种朦胧的美感，但是对比N.R一区不夜城的状态，就显得并不是那么繁华与热闹。
巷子的尽头有一扇红木笨重的门，雅言一边漫不经心的推开门，一边开了口，“这是上任的执行官开的店，平时呢，要靠着我们这些老朋友时时接济才不会关门。”
屋内是很温暖的色调，在进门的一瞬间就让尼克感觉到了温暖，久违的，从环境到氛围。
屋子并不大，布置的也并不像个餐厅，屋内只有三四张桌子，棕红色的圆桌，不大，上面铺着白色的桌布，桌子中央是细颈玻璃瓶，三分之一的清水中盛放着不知名的黄色小花，屋子四周也都是木质结构，棕红木质的墙壁上挂着一些很简单的油画和素描，并不是经常会看到的静物，而是风筝，各式各样的风筝。
屋内另有一面墙是一整面墙的书，架子是凹进去的，上面摆的书仍是极大极厚没有书名的那种，可能因为担心书籍损坏，外面是两开的玻璃门。书墙左边不过三米的距离有一架白色的钢琴，钢琴旁坐着的男子刚好放下手中的书，抬头看着这两位不速之客。
“带了位小朋友？”男子说话的声音很温柔，尾音有些上翘，温柔之外让人一瞬间放松下来，显然对雅言的话一点都不介意。
“啊。”雅言偏头看了看尼克，尼克居然一瞬间看懂了雅言眼中划过的那一丝情绪，上前几步。
“尼克斯特林，很高兴见到您，先生。”尼克出身英国第二大家族，礼仪自然无可挑剔，起身的一瞬间明显感觉到面前棕金发色的男子一瞬间释放又收回的威压。
“我是卡伦。”感觉到面前男孩的敏感，男子唇边的笑痕更为深邃，棕色的眸子盛满笑意。
“欢迎来到‘孤岛’。”
第二章完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铁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