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判官系统》南玄

81、现实卷06

　　地府。
　　阎王迅速出手，隔绝了判官系统能源，让系统死机，然后把顾卿之的魂魄捞了出来，眉头深锁，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狠狠戳了戳顾卿之额头：“你个蠢货，每次都寻死。你说说，你做几个任务，都寻死多少回了，毫无长进！”

　　“是、是、是。”顾卿之连连点头，态度好得不行。当年跟崔命一道拜见过阎王的。得了记忆，再见阎王，只觉熟悉。

　　彼时头回相见，阎王坐在龙头高椅上，一幅斜睨众生的模样说：“你一个凡人，凭什么敢跟本王要催命判官？”

　　那阵仗，整个大殿都黑漆漆的，从门口往殿内点一路的长明灯，怎一个阴风阵阵了得。再加上阎王不怒自威的长相，整这么一出，顾卿之差点就给跪了。

　　可人崔命挑挑眉说：“我还是催命判官，殿内一切事宜我自会打理，并无不妥。大人有何不满？”

　　阎王一听这话，马上坐正了，喜上眉梢，只是还端正着脸，点头快了些，表示说：“如此就好。既是姻缘天定，你们要好好相处才是。”

　　头回见为了少做事，这么开明的阎王，顾卿之也是有点窘窘的。

　　后来，顾卿之跟崔命去上界，上界那些神仙还有天帝，一个个都是冷面冷心之辈，那会儿顾卿之才觉得阎王这种是多难得。天帝一开口就是要他们断绝关系，要打要罚，阎王竟是一步就挡在前头，只一句：“我地府就一个催命判官。若天帝觉得催命判官不妥，我这阎王脸皮薄，也只能卸任了。”

　　自三界恒定，仙班排列以来，还没有说谁要卸任的。天帝一下子被弄懵了，虎着脸威胁阎王说：“阎王，你可知你自己在说什么！”

　　阎王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天帝怕是在上界安逸久了，以为如今还是天子朝臣的年头，人间全是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也养不出什么人来，地府空养了那么些牛头马面，轮回炼狱那点事处理起来容易。如今可是新时代，人间一粒花生米能干翻以前一个皇朝的年头，天帝不妨去地府瞧瞧，地府挤得鬼魂都是重叠站着的。没有催命判官，天帝下地府为本王处理吗？”

　　“阎王这话就偏颇了。”
　　总有多嘴的仙家要插话，“也没说要杀催命判官，不过是说毕竟人仙殊途，催命判官不愿与顾卿之一生一世，妄图扰乱轮回，是要严惩的，否则天规何在。阎王就是太护短了。”

　　阎王哼了一声，鼻孔看仙。

　　那位仙家被气个好歹，愤愤道：“最终判决下来，催命判官要是死了，上界再派一个催命判官便是，仙家多的很。”

　　阎王了冷笑说：“那上界阎王也该多得很，我不做也罢。”
　　说着竟然当着众位仙家和天帝的面脱衣服，摘官帽，腰牌、印玺之类的全丢在地上，一幅要将阎王这身份的东西都丢赶紧才高兴的模样。

　　一场必死的判决，被阎王胡搅蛮缠之下，最终落得封印记忆，顾卿之遁入轮回，若有一世，安排他们见了，他们能冲破封印，证明情比天高，那么上界便承认他们，许顾卿之一个长生。
　　所以要说阎王，顾卿之只有感激。不过这回再见阎王，他怕是要辜负阎王的相护了。阎王那么护短，不知道会不会揍自己一顿。

　　顾卿之长出了口气问说：“天罚……崔命怎么样？”

　　“担心你自己吧。”
　　阎王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之前也在判官系统后台瞧见顾卿之得到自己冲天魄，记忆也已经复苏，就完全一副自己人的姿态说：“你也就这么一缕魂魄，要是再灰飞烟灭了，谁给本王的催命判官做媳妇！”

　　“再找个呗。”
　　顾卿之确定崔命没事，顿时嘻嘻哈哈的，“判官大人长得好，又是仙家铁饭碗，一开口招亲，那媳妇还不是排着队下饺子似地来。”

　　闻言，阎王皱眉，看着顾卿之不说话。

　　顾卿之脸上嘻哈笑容僵持不住，慢慢收了，正色说：“封印塔里不止有我的天冲魄，还有部分崔命的记忆……你们瞒着我的那些……”

　　阎王一怔，啧了一声，就说敖溪没那么好，专程上天界偷了封印塔给顾卿之，敖溪肯定是打听清楚了，真的是大意了。

　　顾卿之看阎王的表情就知道那记忆都是真的，半分不假：“大人一向护短，崔命去受打神鞭，大人竟然舍得？”

　　“不然怎么办？”
　　阎王恨恨地瞪顾卿之，“你们一个一个的，要死要活的，本王看你们许什么生生世世也没什么好，不是被上界追杀抓回去要弄死，就是各种受罚，拢共在一块也没高兴几天，倒不如分了清净。当初本王也没见崔命多喜欢你，就见你死皮赖脸缠上来，到最后……”
　　到最后舍不得放不下的反倒是崔命，受苦最多的也是崔命。他顾卿之呢，不是是点点头，封印记忆，抽走部分天冲魄的时候受了点苦，然后就遁入轮回，在人间过得一生又一生的太平。

　　顾卿之喃喃道：“是啊，是不是很不公平？”

　　“不公平个屁，崔命那混蛋愿意，那就没有不公平。”阎王自知失言，看顾卿之越来越觉得他状态不对，当即痛骂他，随即又没好气地补充说，“当初那个混蛋丢下地府所有事情，偷偷溜去找月老，也没干什么好事。那会儿就不见得是你一头热，他这个催命判官哪里是什么冷面冷心，闷骚着呢。”

　　月老？
　　顾卿之微微一愣，就想起来，封印塔里瞧见的崔命的记忆还有这一段。当初两人相识后，顾卿之先看上的崔命，就像阎王说的死缠烂打。

　　当年顾卿之是个顾家最不入流的小道士，偶然撞见来收厉鬼的崔命，惊为天人。本来是顾家放弃的小道士，开始博览群书，往卜算方面发展，更是青出于蓝，在寻人一道上远胜顾家先祖。顾家末代家主简直喜极若狂，连天地念叨着顾家不会在他手里没落了。

　　谁知道顾卿之这个不思进取的货色，那么努力学习寻人卜算之术，就为了算出崔命什么时候出现在人间，在什么地方，还赶过去等着。就算得了崔命冷脸，也没关系，顾家末代传人脸皮厚着呢，上赶着送上门。

　　那时候顾卿之除了在寻人卜算一道上惊才绝艳，还天赋异禀地开创一门新的道术就是不等鬼日鬼门关大开，就可打通沟通人间和地府之路，争取随时随地骚扰崔命。

　　顾卿之绝对是不要脸的鼻祖，秉承着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就是好朋友，四回、五回、七八回，那拐到床上头。至于崔命什么时候瞧上自己的，顾卿之真不知道，只是某一天他们就去见了阎王，再某一天上界就派了天兵捉拿他们了。要不是瞧见封印塔里崔命的记忆，他都不知道崔命还做过找月老的事情。这么看来，天帝说顾卿之和崔命之间压根没有红线是真的，只是被崔命硬牵上了。

　　当年在上界审判，天帝责难月老擅自牵线，月老硬是说姻缘天定，不是他能左右的。天帝气急，要摘了月老的脑袋，无奈要是没了月老，上界仙家是多，但没月老那一身姻缘红，压根牵不了红线，才让月老继续做着月老。

　　顾卿之从怀里掏出碎掉的封印塔，幸好封印塔不是执念世界的东西，顾卿之就算是魂魄之身，也能带出来。捡了块碎片，招呼阎王一块看当年的崔命犯蠢。

　　阎王看着顾卿之，心中担忧更重，崔命被顾卿之用自杀行为从执念世界里拉出来了，但天罚之前的雷点还有有落在他身上，之前杀掉鼠仙又动用了超出沈流风修为之外的能力，伤及本身神魂，如今闭关修复。阎王只希望崔命能快些，即便天冲魄还损坏着，起码能留一留顾卿之。

　　这会儿，阎王肯定了，顾卿之是不想活了。所以在执念世界，他借刀杀人，明明他死了就可以任务失败，他还杀掉了苍山派所有人。上界查到，绝对会亲自动手，那即便是崔命和自己不肯，也没办法。顾卿之回应敖溪的话正是他肯定敖溪跟崔命能成。
　　所以，顾卿之拉着自己看看回忆……

　　封印塔里。
　　崔命翻着生死薄，判官笔在上头勾勾画画，身侧是飘飘荡荡来来回回的鬼魂。倏地，他合上了生死薄，吩咐牛头马面：“今日鬼魂清点到此，剩下的先押后，明日再清点。”

　　“是。”
　　牛头马面有序地将已经清点完，历数功过的鬼魂该轮回的安排轮回，该下地狱的安排下地狱。那些没清点完的鬼魂赶到一边呆着，每个鬼魂拿一个小牌子，明天照牌子继续清点。

　　崔命转身捏着生死薄进了大殿后头，故作镇定地翻了下生死薄，见没人注意，于是迅速翻到后面，找到顾卿之，查找他的姻缘线究竟是不是自己。

　　“判官大人？”
　　牛头进来，见崔命一脸郑重还以为出事了，赶紧招呼问说，“可是有问题？”

　　崔命按在生死薄上的手指缩了下，随即舒展，面上却是八风不动，淡淡说：“无事，例行核对。”

　　牛头颔首：“是。”
　　然后默默走开。

　　崔命点着顾卿之后面原本粗粗的红线出现了毛糙分叉，分岔后的前路却是模糊不清起来，不由哼了一声：“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光嘴上说的好听，红线还不是不承认。”
　　平静地合上生死薄，塞进怀里，只封面皱了皱，应该不算生气。
　　然后下一刻，封印塔就转到了上界。崔命偷偷摸摸地避开天门守卫，摸到月老那边。可惜他求人也是个面瘫脸，就那么杵到月老面前目不转睛地盯着人。

　　搓着红线的月老被盯着发毛，问他：“不是判官大人所谓何事？”

　　崔命说：“我跟顾卿之之间是没有姻缘的。”

　　“啊。”月老没什么意义地应和了一声。

　　崔命啧了一声说：“但是我动心了。”

　　月老觉得有点棘手，相传判官都是冷面冷心之辈，这样才能保持依照生死薄审判每个人时能公正不阿，不偏不倚。特别是催命判官尤甚，毕竟催命判官可是掌管人死的时辰的。可这会儿，催命判官就蹲在自己跟前说他动心了，还是个凡人。月老表示他老了，脑子有点晕乎。

　　崔命可不管月老心里如何惊涛骇浪，一本正经吩咐说：“帮我和顾卿之牵红线。”
　　想了想又觉得不太好，补上一句，“越多越好。”
　　对，就是越多越好，一定要比生死薄上看到的那根不知道牵着谁的红线粗，这样顾卿之就跟自己绑牢了。

　　月老为难说：“判官大人，这不合规矩。”

　　崔命顿了好一会儿，一动不动的。月老都担心他是不是石化了，却是听他慢声提议说：“月老有何想要之物，我愿意交换红线。”

　　月老摇头，语重心长：“判官大人，这红线代表的是姻缘，是上天注定的。不是能用来交换的。”

　　崔命指了指月老不停搓着红线的手说：“不是天注定的，是您搓出来的。”

　　月老僵硬。

　　崔命见月老不说话，觉得月老是同意了自己的说法，不过是在拿乔，所以皱了皱眉说：“月老什么都不要的话，那要不要找个姻缘？月老喜欢什么样子的，我整日在人间行走，见过不少姑娘……”

　　月老窘窘地看着崔命，艰难争辩：“不用了……”

　　“或者月老喜欢小伙子，跟我一样。只要不是顾卿之，我都可以帮忙找。顾卿之我先定下了。”

　　月老指了指地上的自动缠上活分开的红线说：“判官大人，您瞧这红线，这是上天定的，根根红线皆是分明，含糊不得，非我之力能更改。还请判官大人不要与我为难。”

　　于是，崔命转了一圈盯着一根红线，指给月老看说：“月老，既是缘分天定，根根分明，那缘何这根红线这般毛躁，似有无数种可能。顾卿之一个小道士，还是末流，又不是帝王星，又是为何有这么多种可能？”

　　月老也是一愣，顾卿之的红线真的变了。在他这里，红线变化的，每时每刻都有，但那都是凡人和凡人，妖和妖，神仙和神仙，从来没有像这样，一个凡人的红线朝着神仙那边延伸的。而一直没有红线的崔命，竟然也伸展出了一个红线头。

　　崔命很得意问说：“月老，这又是为何？”

　　月老失笑，作揖道：“恭喜判官大人心想事成，红线天定，既然上天认为判官大人与顾卿之合该有一世姻缘，那么我也乐得相助。”
　　说着立马搁下手中正在搓的红线，按照崔命要求帮着他和顾卿之搓了一根粗粗的红线。既然有心成全，自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崔命一把扯掉了顾卿之原来那根有些毛躁的红线。
　　崔命指挥说：“月老把红线弄得粗一点，不要一世姻缘，要生生世世姻缘。”

　　“判官大人，顾卿之乃凡人，下一世轮回他是否为人尚且不定，如何来的姻缘线？”月老再度失笑，“判官大人这要求，我无能为力。”

　　“那谁能决定？”崔命问说。

　　“三生石。”

　　后面所有记忆断裂，再瞧不见。封印塔摔碎，除非顾卿之能拼出来，不然这一块，也只能看到这些罢了。

　　阎王知道崔命和顾卿之后来有去找三生石，某个还跟高兴地跟他提过三生石就要找到了一事，后来就是被天兵追杀捉拿，阎王问说：“你们找到三生石了吗？”

　　顾卿之说：“大概是没有。我们以为找到了，刻了名字在上头，可惜这一世都过不去，那三生石大概也是骗人的东西。”

　　地府外头，光芒闯过地府特有的暗流淌进来，兵甲声响渐近。

　　顾卿之问说：“大人能否答应我一事？”

　　阎王摇头：“你要我阻拦崔命获得天冲魄，不让他解开封印记忆？不行。本王整个地府都是崔命执掌，闲事太多，何况本王还欠着公库不少钱。”
　　这意思就是，阎王太懒，崔命要是以不做事要挟，他肯定倒戈。何况还欠着钱，崔命一要钱，那也是倒戈的命。这种必输之局，他阎王不会答应。

　　顾卿之笑说：“大人会答应的。”

　　阎王摇头拒绝：“这招没用。”

　　顾卿之说：“大人最是护短。当初崔命以一鞭打神鞭换我一世轮回，硬是被打神鞭打坏了冲天魄，大人不心疼？大人若是不心疼，也不会抽了我天冲魄，想让我尝尝疼。冲天魄一旦复原，崔命会如何大人很清楚。既然疼过了，就别再让他疼了。至于轮回，我一世都不要了。大人去找天帝将多打的打神鞭好好补偿给崔命吧。”

　　“这话你自己说，本王不是你的传话筒。”

　　顾卿之长出了口气，捏着封印塔碎片自己走到闯进来的天兵面前，也不用他们开口说话，直接伸手让扣押了走人。
　　他说：“大人，敖溪身份不凡，连天帝都要让着。所以不是人仙殊途，不过是我碍着敖溪了。因而大人护短，但也不能太过护着我与崔命是不是？”

　　阎王默声不语。

　　顾卿之继续说：“大人从此护着崔命一人吧。”
　　话没说话就被天兵带了出去，不过阎王是仙，这么点距离，自然能听清楚。

　　阎王当初命崔命造出判官系统，存了让崔命和顾卿之恢复记忆，有跟上界对着干的意思。但也算是上界命令，毕竟当年上界说，若他们再相见，能证明情定胜天，上界就松口。
　　可崔命天冲魄是被打神鞭打碎的，不可能恢复……

　　为了赶榜单，头回一口气写这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