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四十五】拥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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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两人行至河边漫走，夜风突起，带来一阵湿冷的寒意，萧景琰顿住脚步，将身上的披风解下，细心地替云靥披上。他微微俯身，在领口处认真地系着带子，带子系好，抬眼却见着云靥哭花了的脸，他不似豫津，有在身上带帕子的习惯，但也没有去多想此事的唐突，一手虚虚扶着云靥的脸，另一手扯着里衣袖角，小心翼翼又无比轻柔地替她擦拭。
云靥拢了拢披风，见他无比郑重的神情和脸上发痒的触感，噗嗤笑了出来。
景琰局促地挺直了背，双手也收在身侧：“弄疼你了？”
云靥摇摇头，咬着下唇低声道：“我有带帕子。”
“哦。”景琰有些尴尬，扯着袖角的手悄悄松开。
云靥从身上掏出一方素帕来，想了想，递给景琰，不等他问，自己先闭上了眼睛。
景琰低头抿嘴一笑，接过帕子，月光与花灯浅浅的光线下，隐隐见帕子上绣了一朵素梅——如同幼时他所见过的那样……电光火石间，某种缥缈的念头一闪而过，可再欲细究，却又杳然消逝。分神间隙，云靥忍不住眯眼唤道：“殿下……”
“殿什么下！”景琰皱眉接道，伸手扶正了云靥的脸，作势就要不客气地擦脸，唬的云靥立马紧闭了眼，她双眼紧闭的模样甚是有趣，景琰咧嘴便笑，嘴角的笑意收也收不住地往外溢，碰到云靥脸颊的手势却依旧小心翼翼。
“大水牛。”
“恩？”
“你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擦脸的手微微缓了缓，“你脱口而出问赤云怎么样的时候。”
“为什么不来问我。”
“我想……你不说，我便不问。”
云靥缓缓地睁开眼。
月光落在景琰的眼中，他朝她微微笑着。
她在他眼中看到了自己原本的模样。
云靥，林仕蓁，他的蓁儿，绽放出一个大大的微笑，张开双臂重重地撞入景琰的怀中。愕然间，景琰身形微微一晃，蓁儿在他腰间的双臂收紧，将头深深埋在他的肩侧，他伸手抬了抬，想像过去那般抚摸怀抱里女孩的头顶，却突然发现，女孩真的长大了、长高了，鼻尖是微弱却清新的药香，怀中是单薄却柔软的身躯。她长大得令他竟有些陌生。
他的手最终轻轻落在蓁儿的肩背。
手臂渐渐收紧。
东风夜，河影凉，这是一个扎扎实实，属于男人与女人的拥抱。
黎纲觉得云姑娘不对劲。
失约妙音坊不说，宗主点着灯等了老半天才等回她不说，那易容卸去却满脸甜笑的模样，才是最最诡异的地方，乍然开门的他惊悚得简直汗毛都要倒竖。
他眼睁睁瞧着宗主房内的灯亮至深夜，显然这是一场深夜彻谈。
第二日，书房内的暗道就被打开了。
黎纲觉得，云姑娘，真的很不对劲。
梅长苏与云靥的确是在深夜彻谈，这是一场林殊与林仕蓁的对话。
这样的结果他早有预料，却没料想来得如此之快，只能啧叹上天安排的机缘使然。梅长苏打量妹妹神情，心怀慰藉，对于妹妹的担忧，他亦无惧，亦如那晚他同她所言，无论她选择了哪种局面，为时尚早，他有足够的信心继续这盘关系荣辱的棋局。
哥哥的支持令云靥彻底心安，“只是，”她这时才略微不好意思起来，“夜深返程，相认后叙言不长，对于这十三年、哥哥与我的身份、此后的安排，都是只字未提。哥哥，你……”
“我们要走的，还是很长一段路。”梅长苏沉吟，“认出你来，无论对你，还是对他，都是危险，此后的一举一动皆要格外小心，谨言慎行，万万不可暴露了你的身份，招致他们将矛头指向于你。至于我……眼下更不是合适的时机。”
梅长苏摇摇头，叹道：“徒增阻塞。”
云靥心中对此了然，但对另一层原因更是了然：“即便相认，好的坏的，明面暗地，我做的，我也不愿瞒着。我知道哥哥的苦心，也知道这确实不是好的时机，但哥哥也要答应我，时机到了，可不能顾虑什么林殊与梅长苏之别，别扭得不肯挑明相认。”
梅长苏苦笑，“你明明知道……”
“哥哥知道，林仕蓁就是云靥，云靥就是林仕蓁。那哪能不知，面容再怎样变化，筹谋再多的计策，梅长苏做什么也总有个尺度，梅长苏与林殊，又怎么不可能同为一人呢？”云靥真挚道，“无论哪个，都是你的妹妹。无论哪个，也都是我的哥哥。”
梅长苏红着眼揉揉她的头：“牙尖嘴利。”
云靥歪头笑了。
梅长苏收回手，拢在袖中，身形一歪倚在榻上，突然又换了语气：“可是呀！”
“什么？”
“且不说你要尽量少亲身参与往后的计划——”见云靥将要反驳，梅长苏聪明地止住话头，巧妙地转移了话题，“便是之前的经历、我的身份、你我关系，也要好好对一对说辞，有个圆满。”
“假死偷生的故事，我会细细同他讲明。”云靥不愿多提伤心事，只言片语带过：“学医习武，云游江湖，随侍江左，大家都知道个七七八八，倒没有问题。
梅长苏点头点评：“游历花舫、辖制江左那段还是少说为妙。”
云靥心道这怕是瞒不住了。“哥哥身份天下皆知，又投麾于他，过往挥笔一带，也不必多加遮掩。”
“这也没错。”
云靥越来越觉得哥哥的重点其实放在后边，不由放慢了语速：“便是你我关系，真真假假也没什么差别。我们江湖相遇，识于微末，我于你有医治之恩，你于我有扶植之情，你有报国之志，我有血案冤情，两相投契，互相帮扶——解释得通。”
“你这样说，既有兄妹之情，更有知己之谊？”
“不是么？”
梅长苏笑了：“以那日景琰的脸色，恐怕他不这样认为。”
云靥突然懂了，羞恼道：“哥哥！”
“原本想着这大水牛肯定认不出你，看到你男装打扮那番作态恐怕是要误会，误会也就误会，江左梅郎赔上英名也就罢了……”
云靥闭眼：“哥！”
“后来他既认出了你，我想怎么也算开了窍，但转念想到这个——”
“有完没完……”
梅长苏果然是个不怕死的：“——果然水牛还是个不开窍的，吃着自己未来大舅子的醋……”
“梅！宗！主——”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四十五】拥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