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三十九】鹿眼 ...
-
大年初三一大早，黎刚整理好拜年的例礼向梅长苏复命。梅长苏看了看礼单，递给云靥：“你瞧瞧。”
云靥道：“都是循例，哪有什么好看的？”
梅长苏双手往袖里一合：“你登门拜访，东西自然还是不出差错的好。”
云靥结巴了一下，干笑：“我去？”当着黎刚的面，她不好明问，只好用眼神传递“你确定？”的信息。
梅长苏替她整理了下鬓间的碎发，微笑：“多聊聊也是无妨。”
年节当下，达官显贵门前投递拜帖来往走动的络绎不绝，偌大的靖王府却格外“门前冷落鞍马稀”，因此黎刚递上拜帖时,门人显然愣了一愣。
不多时，萧景琰竟亲自前来相迎。
饶是梅长苏亲自登门，大约也就这样的脸面。她所用的不过是一介江湖白衣的身份，这样的尊重确实有些受宠若惊。
云靥连忙恭敬行了大礼：“靖王殿下，恭贺新禧，新年快乐。”
她穿了件褐红的锦袍，头戴玉冠，笑颜盈盈，十分富家公子的模样。景琰见她第一眼，便不由自主被那笑容感染，弯弯嘴角，波澜不惊的眼底沉静安然。
“新年快乐，云先生。”
两人进了正厅，云靥问：“列将军呢？靖王殿下亲自前来，叫我吓了一跳。”
“云先生亲来拜访，我是主人，亲自相迎也是应该。”景琰待人循礼却不拘礼，因此并不在意，“年下，我让列将军早些回去，好同家人团聚。”
仆人看了茶，云靥捧起茶杯，顺口道：“靖王殿下也很想同静妃娘娘团聚吧？”
景琰愣了愣，垂眸道：“年宴上见过。”
云靥见状，安慰道：“殿下以后的日子还长——”她意有所指，“静妃娘娘身体康泰，以后能经常见面的。”
景琰知道她所指为何，只是笑笑。
“苏先生近日如何呢？”
云靥皱眉：“大年节的，不说他坏话，只能说一切如常吧，新年得更加细致地为他保养身体了。”
景琰突然想起上次云靥握着梅长苏的手凄婉抚脸的情形，心下却告诫自己不能歪想，转念来看，其实也颇有让他羡慕之处：梅长苏所择之路不比谁少些艰险，却时刻有云先生陪伴左右，云靥替梅长苏看病养生、陪他深入棋局、替他仗义执言、为他打点琐碎、信他永不背叛……得友如此，又有何求？
他身边也有过兄弟并肩、青梅执手。
如今他萧索一人，踽踽独行。
景琰严肃正经，不善活跃气氛。不谈正事的话，两人对坐也是尴尬，云靥本想规规矩矩客客套套喝杯茶拜了年就走，但是见眼下的场景，倒品出“多聊聊也无妨”的意味来。
这靖王府，实在是太寂寞了。
大水牛，实在是太孤单了。
打定主意，她便没打算早走。自作主张吩咐下人将带来的果脯点心拆装了送上来，她厚着脸皮张罗：“殿下别嫌我，苏宅年节看着热闹，实则闹哄哄，不如殿下这边清静。不打扰？”
她抬起眉毛的样子有几分蓁儿的神情，景琰脱口而出了“无妨”二字。
他还记得那天街边偶遇，她和现在不同的模样。心中藏着疑惑，却又没有点明的头绪，只千丝万绕地留在那里，间或在这样的对话中冒出一点头，连自己都未曾察觉。
只有两个人，果脯点心很快却摆满了小案几。都是云靥亲自督办的，格外地精巧漂亮，又格外有别于宫制点心，显得很是家常温馨。
静妃娘娘爱子心切，又常年难以见到，只好挑着景琰在京的时候不住地往府里送来点心。因此大梁这位四处征战的冷面靖王，喜嗜甜点，看到这些，心里自然地妥帖。
云靥行医，思绪同静妃本就很多想通之处，又有吉婶加持，这果脯点心的选材、滋味，她自是信心满满。
景琰本只是客气，一手拿了块榛子酥，另一只手在下面拖着，囫囵一口咬去了大半，谁知入口滋味却格外香酥，他不由就皱了皱眉。
这一皱眉，云靥倒有些紧张：“咦？不合殿下口味？”不对呀，小飞流和自己都格外喜欢啊？
景琰眉头舒展，将剩下下半丢进嘴里吃了，不禁伸手又拿了一块，这才含笑地回答：“没有，很好吃。”
他原低着头，抬头嘴角含笑答这一声时，鹿眼也循势一眨。
砰。
春水破冰 ，春林初绽。
“那殿下可多尝尝，口味多的很。”云靥红着耳朵把点心推近些，再近些。
两人就着茶水点心，气氛也变得融洽起来。景琰是个武人肚子，看似默不作声，一点点地就是小半盘点心下肚，云靥看他吃得开心，也是愉快，捡着一些有趣的见闻同景琰说着，两人默契地越过近来京中案件不提，见闻谈够，便提经纶，云靥东拉西扯，也还像模像样，时不时景琰还会同她认真探讨一番。
黎纲在外头百无聊赖地等着，心想：我得想办法提醒宗主，苏宅后院要起火的样子。
突然到来的门人打断了黎纲的思路，也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殿下，殿下。”
“什么事？”景琰起身问道。
“赤云，赤云不好了！”
“赤云怎么了！”云靥起身，与景琰异口同声惊道。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三十九】鹿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