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十四】林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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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直直向东边驶去，一路经过那多少年依旧熟悉的店铺宅院，云靥心中隐隐的不安渐渐证实。绕进主道，三人进了宅院，果然就见霓凰郡主在廊下负手而立，她身着蓝底暗纹女儿装，别着云南特有的花簪额饰，闻声回头，见到云靥在颇有些意外的神情，展眉一笑：“苏先生，……云先生，请。”
梅长苏、云靥二人面容镇静，行礼道：“见过郡主。”
霓凰似是有话想说，一面走着一面向梅长苏道：“苏先生，我在昭仁宫脱险一事，还未向苏先生致谢呢。”
梅长苏半敛面容：“是苏某判断有误，让郡主经历险境，郡主不加责怪，苏某已是感激了。”
霓凰诚恳道：“世人皆有遗漏，万事怎能周全，相信先生的为人，也不会有意将我置于险境的。”
云靥在后头专心听着，默默跟着向前，听到此句时突然被穆青从后头拎住了衣领，“干嘛？”
穆青一副你真不懂看眼色的神情：“没看见我姐有话同苏先生说吗？来，我带你去西边院子看看去！”一面就将云靥硬拖了过去。
这院子倒是真的气派精致，只是云靥全然心不在焉，这宅院的地段太过于取巧，郡主又这样的主动交好，这何尝不是试探之意？她越不愿意细想，越思之越深，眉头也越发紧凑。穆青在一旁也心事重重，不比往常聒噪，暗地却偷瞟云靥的神情，却不知如何开口。
半晌，绕过院中紫藤，云靥才开口问：“这院落如此精致，是郡主亲自挑选的？”
穆青反应过来：“啊，是的啊。我姐经常来这块，熟，这五进院落再加两个小院子，你觉得怎么样？你觉得苏先生会喜欢吗？”
云靥随口道：“郡主真是对苏先生青睐有佳啊。”
“你也不看看苏先生帮了多大的忙，连我也觉得他很不错的样子。不过嘛，就是白衣这出身，配我姐还是有点……”穆青说到姐姐渐渐就放松下来，煞有介事地开始分析苏先生成为姐夫的可能，一边啧啧叹息一边摸着下巴，一会又冲云靥笑：“不过我看苏先生这人不简单，指不定有什么样的前程呢！至于跟着苏先生的你嘛……”
“怎样？”
穆青不自然地咳嗽几声：“你这人品才智，作我兄弟还是够格了！”
云靥不理他玩笑，四处看了看：“听你口气，倒像是夸我。怎么，觉得我也会和苏先生一起搬来？”
穆青不说话，给她了眼神自己体会。
“嗯，我也不瞒你。对了，我看这位置像是非富即贵大人物的地段，怎么一路这样冷清？隔壁又是谁的宅院？”
“隔壁，”穆青目光一沉，“是林府。”
“那个林府？”
穆青叹息一声：“你竟然也知道是哪个林府。姐姐和我，都以为十二年了，这片地都荒得没人记得了呢。”
怎么会没人记得了呢？她生在这，长在这，东厢置着她的独院，种着她栽下的树苗，挂着她爹爹亲手做出的秋千，养着她娘送去的莲花，堆着她哥哥雕刻的木马——
她记得，她记得——
她记得赤焰帅府曾经的显赫与荣耀，记得林府一家的显贵与温馨，记得她曾经那样的幸福与骄傲。她记得十二年前最后一次离开林府，爹爹慈爱的笑容，娘亲温柔的亲吻，哥哥宠溺的眼神，还有大水牛，接到她画着水牛的手绢时突然红透的耳朵。
她记得。
“十二年前的赤焰旧府原来就在此处。”云靥喟叹，“十二年前虽然我仍年幼，但是江湖上也曾听闻帅府的威名呢。但是这京中重地，荒置着逆犯旧府，不声不响、不闻不问，想必也是上面的意思……”她话锋一转，“想必对苏兄也是不合适的。”
她打量了下地形，“刚刚不是从主街进来的，不如去那头吧。算算时间，郡主和苏先生也应该逛完宅子了，指不定就去了那边。”
穆青来不及拦她，云靥便直接调头往反方向去了。才堪堪出门，果然见霓凰同梅长苏在林府阶前站着，霓凰正问：“先生可愿陪我进去走走？”
“原来是逆犯旧府，可以随便进去吗？”云靥诧异道，一面走来扶着哥哥，悄悄探手一摸，手心一片冰凉。
霓凰不着痕迹朝穆青看了一眼，这才回答云靥：“按理说，被查封的府邸，应该归内廷司再行分配。可不知道为何，这十二年来，陛下就像把它忘了一样荒废在这，完全不加以管制，就像把它忘了一样。似乎等待着有朝一日，它能够自己静悄悄地就这样消失了。”
梅长苏垂下双眸，并不去看那惨淡的林府大门，轻描淡写道：“既已荒废多年，多半已无旧日之痕。郡主又何必非要进去睹物思人呢？”
霓凰深深地看着他们，云靥却继续说道：“人去楼空，物换星移。郡主是重情重义之人，却也要考虑这京中森严风气。苏先生初来乍到，实在不宜在此地滞留过久，使人生疑……”
霓凰并不看她，盯着梅长苏，似乎要努力看出他究竟藏着怎样的身份。她转身上了台阶，回身意味深长地问：“难道苏先生，真的不想进来看看吗？”
梅长苏侧身回避，谦恭而冷冰冰地回答：“这只是十二年前的一桩旧案，与苏某现在所谋之事并无关联。郡主见谅，我们就此告辞。”
惨淡萧瑟的冬风卷过，他暗暗紧抓云靥的手，转身的刹那红了眼眶。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十四】林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