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五）涤尽铅华伴君老》锦御年华

47、人生自是有情痴

　　临近年关，忙碌劳作了一年的百姓都开始忙着置办新衣、筹备年货，各店铺的生意也愈加红火。

　　山贼土匪们也为了过年忙活起来，开封周边的村民频频遭遇山贼洗劫，开封府接到报案自是不会坐视不理。展昭和白玉堂联手蹲守了几日，终于找到了线索，一举端了山贼的老巢。对付一帮乌合之众的山贼对他二人来说本是手到擒来的事情，但展昭当时为了保护一名被胁为人质的孩童，躲避不及右臂被刀所伤。

　　因为忙于捉拿和押送山贼，展昭并未好好处理伤口，待回到开封府时，伤口情况已有些恶化，加之失血过多和连日劳累，使展昭的脸色看起来明显有些苍白。在向包大人回禀案情的时候，心细如发的公孙先生便已发现了展昭的异样。

　　“展护卫，可是又受了伤？”一从包大人的书房出来，公孙先生便关切地询问。

　　展昭本不欲宣扬，但又不是会撒谎之人，便尴尬地低头笑笑。

　　“随我来，我帮你看看。”公孙先生无奈地摇摇头，深知展昭这人一向不愿麻烦别人，什么事都自己一人忍下。

　　“不必麻烦先生了，一点小伤，无碍的。展昭自己处理一下便好，今日轮到展昭当值，我马上要入宫去。”展昭可是领教过公孙先生，若是被他看了伤处，又要严令他休息。

　　公孙先生皱了眉，宫中当值确实耽误不得，可这伤又不能不治，还当真是麻烦。

　　白玉堂恰巧晚一步从书房中出来，看到此情此景，上前一步道：“展昭，你随公孙先生去吧，今晚我替你当值去。”

　　“不敢劳烦白兄。”展昭知道白玉堂一向是不耐烦做这些事情的，自从封了御前带刀护卫，就从没见他入宫当过值。

　　“你得了吧。”白玉堂嫌弃地白了展昭一眼，“你看你现在的样子，真要是今晚宫里有了刺客，你能行么？再说了，要是拖下去伤势恶化，到时候查案、巡街、当值这些个事要谁来做？辛苦的还是五爷我？”

　　“如此有劳白兄了！”展昭朝白玉堂拱手一礼，心知白玉堂就是性子如此，其实本意是要好心帮他忙。

　　“别，打住！”白玉堂一扬手表示不接受展昭的谢意，“五爷我可不是为了帮你这只病猫，我只是很久没进宫里去逛逛了，今天闲着也没事，顺便去散散步。”

　　公孙先生无奈的笑笑，拖走了展昭。

　　白玉堂换了官服，这官服他甚少穿，穿在身上自己怎么看怎么别扭，本来张扬随性的一个人，穿起这红色反倒不如白色顺眼。白玉堂苦笑一下，真是自找麻烦，然后拿了画影便出门去了。

　　腊月严寒，滴水成冰，连呼吸的气息都迅速凝成一道白雾，大家都尽量窝在屋子里围着暖炉取暖，夜色中的皇宫更显空旷、寂静。白玉堂穿着单薄的官服，走在冻硬的路面上，纵是如他这样比常人更耐寒的习武之人也感受到逼人的寒气，心中再次腹诽这真是个苦差事，自己干嘛要自找麻烦揽下这事。

　　突然间，白玉堂瞥见前面回廊转角处人影一闪，他急忙警觉地跟上，只见两个人影行色匆匆、脚步慌张，白玉堂顿生疑心。

　　“什么人！”白玉堂腾身而起从那人头顶越过，拦在身前，厉声喝道。

　　“是你？”白玉堂细看之下发现被他拦住的乃是两名女子，其中一人衣着不俗，竟是那日在天香楼遇到的周林，她身旁一名宫女装扮的女子。

　　“白玉堂！”周林看到白玉堂，面露惊喜之色。

　　“丫头你怎么会在这里？”白玉堂警觉又疑惑地问道。

　　“大胆，不得对公主无礼！”周林身后的宫女见白玉堂一身护卫官服，便知其身份，听到他如此和公主讲话，不由得替公主出头。

　　“公主？你是公主？”白玉堂瞪大眼睛看着周林，难以置信。

　　没错，这周林确实是当朝天子的御妹、晋宁公主赵翎，周林不过是她那日偷溜出宫玩耍，碰到白玉堂后冒称的一个名字罢了。

　　“这是当今圣上的妹妹，晋宁公主。你见到公主还不见礼？”宫女训斥道。

　　“御前四品带刀护卫白玉堂，参见公主殿下！”白玉堂撩袍单膝跪地，向公主见礼。这宫里，基本的尊卑礼仪还是要守的，这点白玉堂还是懂的。

　　“哎呀，快起来，我最讨厌这些俗礼。”赵翎急忙欠身去拉白玉堂。

　　“丁香，你现在那边等我，我和白护卫有话要说。”赵翎对身后的宫女吩咐道。

　　丁香顺从地远远退开。只余下赵翎和白玉堂站在空荡荡的长廊中。

　　“你是御前护卫？我怎么从没见过你？”赵翎自从见了白玉堂，目光就没从他身上移开过。

　　“这个嘛，我从来没进宫当值过，你自然见不到我了。”白玉堂一副“就是这样”的表情。

　　“那你今日怎么入宫来当值了？以后都会来吧？你每月何时轮值？”赵翎抓着白玉堂刨根问底。

　　“先别说我，你这半夜三更的鬼鬼祟祟干什么呢？不会又要去天香楼吧？”白玉堂促狭地看着赵翎。

　　“怎么会呢？”赵翎被白玉堂说得羞红了脸，跺着脚娇嗔地说：“我不过是听说今日有夜市，想要去看看。你都说了不让我去天香楼了，天香楼我是再也不会去的。”

　　“你就带着个宫女出去，太危险了。”白玉堂着实觉得这丫头的自保意识堪忧。

　　赵翎可怜巴巴地望着白玉堂，“可是我很想去啊，这皇宫实在是太无聊了。我从来都没见过夜市是什么样子，你上次不是也说我可以去夜市么？”突然她脑中灵光一闪，“不如这样吧，你陪我去。你这么好的武功，有你在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好吧好吧，等改日我空闲了。今日不行，今日我还要当值。万一我不在，有人要行刺你那皇兄可如何得了？”白玉堂觉得赵翎还真是个古灵精怪的小孩子，不过他倒是不算讨厌她。

　　赵翎听闻白玉堂答应带她去夜市，兴奋地不得了，正还想要缠着白玉堂再问些她最感兴趣的江湖轶事，却看到远远地太后朝这边走过来。原来是太后挂念皇上批阅奏折辛劳，特意煲了参汤亲自给皇上送到御书房，此时正返回延寿宫途经此处。

　　“哎呀,太后来了，你快走！”赵翎慌张地推搡着白玉堂。

　　白玉堂虽然并不惧怕太后，不过他倒是不太喜欢和这些古板又看重礼数规矩的皇亲国戚打交道。况且赵翎好容易不再缠着他问东问西，他乐得赶快离开。

　　看着白玉堂的背影逐渐消失在夜色中，赵翎才转过头来，看到太后已逐渐走近，她迎着太后的方向欠身行礼，“儿臣见过母后。”

　　“翎儿免礼。”太后慈爱地对赵翎笑道。这太后虽然不是赵翎的亲生母亲，但因他唯有赵祯一个儿子，没有女儿，赵翎的母亲丽妃又早早亡故，看赵翎伶俐可爱，太后一直对她甚为宠爱，就像对待亲生女儿一般。

　　“方才翎儿在同谁讲话啊？”太后边说边朝白玉堂离去的方向张望。

　　“没，没有，哪里有什么人呢，就是儿臣和丁香……”赵翎有些神情紧张、语无伦次，“这么晚了母后怎会在此处？”

　　“刚到御书房给皇上送了参汤。”太后意味不明地看着赵翎笑，这丫头，我还没问你怎么这么晚了在这里，你倒问起我了。

　　赵翎被太后看得心虚，“母后，天色不早了，天气严寒，请母后早回宫歇息，儿臣告退了。”

　　望着赵翎离开的身影，太后意味深长地笑笑，对身旁的内侍言道：“方才哀家看到翎儿在同一人讲话，可是哀家老眼昏花看错了？”

　　“太后看得真真的，奴婢也看到了，看服色仿佛是御前护卫。”内侍附和道。

　　“你可知今日当值的御前护卫是何人？”太后追问道。

　　见内侍面露难色，太后心知他也不甚明了，“摆驾回宫，你记得改日到皇城司去查实一下今日轮值的御前护卫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