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五）涤尽铅华伴君老》锦御年华

34、道似无晴却有晴

　　白玉堂听说三宝被卢方取走，大为火光。对展昭，他无话可说，是自己说了兵不厌诈在先，现在别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又能如何？反倒是对自己的结义兄弟，他的火气已经超过对展昭，这哥哥对自己，当真是手足相亲，情深意重啊，如此地三番两次帮着外人对付他。白玉堂无法去当面向哥哥发火，只能迁怒别人，对着胡烈大发雷霆一顿，桌子椅子一顿乱踹。胡烈这么个彪形大汉，吓得缩着脑袋站在墙边大气不敢出。

　　哥哥们都胳膊肘往外拐，眼看这陷空岛也不能待了，白玉堂负气准备离开。既然你们都容不下我，我索性去闯荡江湖，天高任鸟飞，难不成这天下之大，凭我白五爷的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还没个容身之处？

　　白玉堂憋着一肚子的气来到渡口，登上一艘渡船。船行水中，白玉堂在船头迎风而立，白色衣袍孑然一身，衣袂翻飞，发带飞舞，如此的俊逸潇洒当真无人能及。可又有谁知这潇洒的背影下隐藏的是怎样苦闷的内心，他望着水中浪花滔滔，思及过往的兄弟手足之情，再想到如今，心中苦涩。

　　陷空岛上众人正到处寻找白玉堂，听闻他已乘船出岛，卢方叹气道：“这个老五，真是不让人省心。此番我等既应了包大人，必要将他带回开封府。”

　　蒋平心生一计：“大哥，这会儿说什么老五定然也是听不见去的，何况人已经在船上了，软的不行看来我们只好来硬的。水下功夫我行，我去把他弄回来。”见卢方应允，蒋平当即换了水靠入水。
　　船行至一半，突然剧烈地晃动起来，白玉堂顿觉足下站立不稳，还没等他抓住栏杆，船已倾覆。这船上只有他和船夫两人，皆落入水中。船夫自是熟悉水性的，而我们的白五爷，虽然文武兼修、才华横溢，却唯独不会水。

　　白玉堂只觉冰冷的水从四面涌过来，就要将他淹没，他只能毫无章法地手脚并用一阵扑腾，然而却无法阻止身体下沉的速度。刚一张嘴呼救，水立即灌进口鼻，呛得他剧烈咳嗽，但是水却在咳嗽的同时更多的灌入口中。他觉得整个胸腔向被灌入了铅一样沉重、疼痛，头越来越胀，意识越来越模糊，挣扎的力气越来越弱……

　　卢方在五义厅招待展昭，闵秀秀和徐庆带着一帮人在岸边等待，只远远地隐约望见被蒋平动了手脚的渡船倾覆，白玉堂翻入水中。不多时，蒋平从水中钻出。

　　“四弟，五弟怎么样？”闵秀秀担忧地问道。

　　“大嫂稍安勿躁，等下待老五扑腾得差不多了，我去把他弄上来，保证他服服帖帖地跟我们回岛上。”蒋平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老四，你到底有没有把握？”徐庆扯开了大嗓门。

　　“三哥，我的本事你还不相信么？”蒋平不服气地乜一眼徐庆。

　　“四弟四弟，怎么看不见五弟了？”闵秀秀一抬头，发现水面上没了白玉堂的踪影，大惊失色，急忙拍打着蒋平。

　　蒋平闻言立刻向水中望去，果然没了白玉堂的踪影刚才明明还看见他在水里挣扎地欢呢，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蒋平心下一惊，“糟糕，光顾着和你们说话了，我得赶紧去找老五。”话音未落便一个猛子扎进水里。

　　时间过得很快，又显得无比漫长。闵秀秀和徐庆望眼欲穿，却不见四弟五弟出现。就在他们再也耐不住性子的时候，远处水面上终于露出两个人头，一定是蒋平和白玉堂！

　　两个身影越来越近，是蒋平携着白玉堂游到岸边，“快，把老五弄上去!”

　　徐庆和闵秀秀将白玉堂已没了意识，也都吓了一跳。大家七手八脚地把他搭上岸，蒋平也利落地爬上岸，让白玉堂趴在地上，开始给他控水。

　　“四弟，五弟他怎么回事？”闵秀秀心里担心地不得了，平日虽说常骂五弟爱惹事，可也别真闹出了人命啊。

　　“刚才跟你们多说了几句话，下水晚了，我找到他时就这样了。”蒋平一边施救一边懊恼的说。

　　“你的意思倒怪起我们来了？”徐庆反问。

　　“三弟，少说两句，先救五弟要紧！”闵秀秀一句话，两人都闭了嘴。

　　一众人等将他们团团围住，看着蒋平又是控水又是运功，可白玉堂依然是毫无生气，气氛紧张到大家都大气不敢出。

　　林诗颜自从闵秀秀那里回去，便一直惴惴不安，担心展昭，也担心白玉堂。这两人一个是她挚爱之人，一个是多年来默默在身边关心她支持她有如亲人一般的朋友，任何一个人受到伤害都是她不愿看见的。林诗颜在房内坐立不安，最终还是决定出去看看情况，却也不知道该去何处，该找何人询问。

　　在岛上漫无目的地寻找，林诗颜鬼使神差地来到水边，只见一大群人围在一起，她没有由来地觉得不安，难道发生什么事？她急忙赶过去，拨开人群，只见白玉堂浑身湿透，面如死灰地躺在蒋平怀里，蒋平他们正在做掐人中、控水之类的施救。

　　看样子白玉堂是溺水了，林诗颜立刻冲到白玉堂身边，检查一下发现他已然没了呼吸心跳。林诗颜心中大惊，一把推开蒋平，将白玉堂平放在地上，当即跪在地上开始进行徒手心肺复苏和人工呼吸。

　　蒋平被林诗颜突如其来地一推，跌坐在地上，惊讶她哪来这么大力气。接下来林诗颜的举动更是让他大跌眼镜，她竟然对着五弟的嘴就这么吻了下去，虽说在蒋平眼里他们是夫妻，可是这么大庭广众之下，众目睽睽之中如此行事，也未免太过惊世骇俗了吧。

　　蒋平从地上爬起来，冲过去一把拉起林诗颜，“弟妹，你……”

　　“如果你还想救白玉堂，就放手！”林诗颜厉声言道，眼睛里的严肃和不容置疑的气势，是蒋平从没见过的。

　　不单是蒋平，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曾见过这样的林诗颜。平日里他们眼中的林诗颜，唇角永远挂着淡雅的微笑，任何时候都是那么温柔贤淑，不管遇到何事都是优雅淡静，从没见她跟谁疾言厉色。

　　林诗颜不知道自己已经做了多久的心肺复苏，没有人能帮他轮替，她早已气喘吁吁疲惫不堪，但她只有一个念头，她必须坚持下去，要救白玉堂，不能让他就这么走了。白玉堂，不要走，回来，快回来！

　　终于，就在林诗颜觉得自己再也坚持不下去的时候，白玉堂突然一阵呛咳，伴着一口水吐出一口气。所有的人见状都跟着松了一口气，悬着的心落回肚子里。

　　大家都一窝蜂围到白玉堂身边去，有惊的，有喜的，有哭的，有笑的，这些林诗颜却都听不见，她脱力地跌坐在一旁，流着泪却笑着，耳中只有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细心的闵秀秀拨开人群，来到林诗颜身边，欲拉她起来，这才发现她伸出的手手心全是冰冷的汗水，止不住地在颤抖。方才的危急情形中林诗颜只有一个念头——救人，现在白玉堂醒了，她才开始觉得后怕。虽然她不曾对白玉堂动心，但在这过去的五年时间，在她人生最艰难的五年里，是白玉堂一直默默地站在他身边保护她、支持她，这样的情谊她都铭记在心；虽然有时候白玉堂的任性也会让她觉得无奈，但他对林诗颜来说，是像亲人、挚友一样的存在。她曾经救过很多人，也曾有很多生命在眼前逝去，但当面对的是自己的亲人，还是一样的惶恐、惧怕。

　　林诗颜苦笑，蒋四爷啊，你可真下得去手，这可是自己兄弟，竟然能狠得下心往死里整？

　　“四哥，你把兄弟我害得好惨。”白玉堂对着蒋平道出醒来第一句话。

　　“老五，你自己对展昭说只要他拿到三宝，你便同他到开封府走一趟，你现在难道要反悔不成？难道我们五鼠是言而无信之人？”蒋平反问白玉堂。

　　蒋平一句话问得白玉堂无可辩驳，只得摇头叹气道：“好，我定会信守承诺！”

　　在不远处的山岗上，展昭静静地站着。他恍然间只觉得冲进人群的那个紫衣女子的身影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这种感觉转瞬即逝，他甚至来不及捕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