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还在继续》越长岭

31、懂

　　吹过头发，从浴室出来，看见王一阁坐在床上搂着抱枕严阵以待的样子，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莫小帆心里直打鼓，这是个审问查清的架势啊，突然猜不透了这个整天嘻嘻哈哈的人。理了理头发，拉过桌前的椅子，放下卷起的袖子，莫小帆面对着王一阁坐了下来，回视对方，等待着下文。
　　“首先我想说的是，我下面问的问题只是我自己想知道的，和别人没有任何关系，”王一阁停顿了一下，加重了语气，“尤其是阿远。”
　　莫小帆轻笑了起来，点了点头。
　　“你和那个大黄是怎么回事？”
　　“我们是同事。”
　　“可是从今晚的情况来看，好像不是呢。”
　　“在同一公司共事，走近些，难免会有些流言蜚语。”
　　“他们起哄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解释？”
　　“那种状况，解释没用。”
　　“你没和我一起回来，是去做了什么？”
　　“和大黄聊了些事，捋清些。”
　　“他喜欢你？”
　　“应该没有，就像他说的，纯粹的同事爱。”
　　“你觉得男女之间有纯粹的友谊？”
　　“有啊，我和大黄就是啊。”
　　“你就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
　　“没有。”
　　“那你喜欢的人究竟是谁？”
　　“你为什么这么关心这个问题？”
　　“只是好奇你会喜欢上什么样的人。”
　　“我喜欢大黄，不喜欢大黄，对你有什么影响？”
　　“你什么意思？”
　　“换个角度，你有了男友，对我有什么影响。”
　　“…好像没什么影响。”
　　“OK，回答正确！我明天还要回公司开总结会，我们早点睡吧。”
　　在这快问快答的节奏中，不知道从哪里开始，问答的双方发生了转变，王一阁有些愣神，看着掀开被子躺下来的人，眨了眨眼睛，后知后觉地拉住莫小帆正要关床头灯的手。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看着王一阁较真的表情，莫小帆默默地叹了口气，收回动作，垫高枕头，坐了起来。
　　“我呢，知道你的困惑，是不是类似于明明辛立远比大黄好多了，为什么我反而和大黄走得更近些？”
　　王一阁睁大眼睛一脸吃惊，迟疑地点了点头。
　　“你认为的好，别人不一定和你有同样的想法，不是吗？”
　　“这我知道，可是不管从外在或是内涵哪一个方面来说，明眼人看阿远都比大黄好太多吧。”王一阁仍然表示不理解。
　　“你和学长分居两地，帮他完成学业，能够在国外立足，可他背弃了你找了新的女朋友，甚至带到你的面前炫耀，这样给你难堪，虽然很多人都会说你遇人不淑，可是你心里还是有念念不忘的吧。”
　　莫小帆再次提起自己的过往，让王一阁面露苦笑。
　　“所以，别人认为的坏，在你这里并不会有同样的想法。”莫小帆看着被子上的褶皱，伸手抚了抚，“因为别人没有经历过你们曾在一起的那些美好时光，别人看到的也只是他对你的不好，所以旁观者得出的结论，并不是正确的答案，最起码在你心里不是。”
　　句句直戳内心的话，让王一阁动作表情都迟缓了起来，张着嘴，一瞬不瞬盯着莫小帆，失了言语。
　　王一阁的反应让莫小帆如坠冰窟：王一阁对学长的感情，看来比自己想的要深得多，即便是现在分开了，自己也是没有任何希望。莫小帆心头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骚动，自己一直克制的情感在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发展，居然会心存希望…
　　握紧了被子下成拳状的手，莫小帆开了口，“不管是对学长表现的不舍，还是对辛立远的全力帮助，其实都是因为你在害怕吧。害怕忘记过去，认为是对那段感情的一种否定；害怕拒绝别人，害怕别人会受到伤害，而且总喜欢把别人的过错当做自己的过错。你这样不好，会让自己很累，而且你会让别人存有幻想，认为自己还有可能去达到一些事情，一些根本不可能实现的事情。”莫小帆没有暂停自己连珠炮的说辞，继续说了下去，“为了你自己也为了别人，该拒绝的时候就要干脆一点，不要似是而非的让人心力交瘁。”
　　声止室静，抽屉里的手表指针走动的声音微弱可闻，莫小帆放平枕头，躺下盖好被子，伸手关掉灯，闭上眼睛，盼着能够快点入睡。
　　“莫小帆，你要是个男的，我肯定喜欢你！”
　　铿锵有力的声音在静谧的室内炸开来。睁开的眼睛无法适应黑暗的环境，莫小帆徒劳地看着王一阁刚刚坐着的地方，悲伤的情绪汹涌而来，渗过骨髓，穿过血管，漫过心脏，溢出眼眶，滑落枕上。
　　我要是个男的，我要是个男的…可是我不是呢…

　　工作忙碌，生计奔波；闲情逸致，花前月下。不同的人在流淌的时间里过着只属于自己的独特的日子，或悲或喜，冷暖自知。白天越来越长越来越热烈，夜晚越来越短越来越喧闹，厚重外套换成短袖衬衫，空调的模式从制热变成制冷，店里畅销热饮的地位已被新款冰淇淋所取代，一切的一切都在说，夏天来了。
　　早先提出的公司交流计划提上了日程，具体的安排是在英国那边建立一个事务所，这就需要有人去那边负起责任，维护好老客户，更要开拓新市场。初步确定的是一部的美女部长为事务所的总负责人，剩下的人则是从公司里选出来。新品推介会过后，表现出色的黄先森在工作又上了一个新的台阶，成了去大不列颠岛的候选人之一。
　　莫小帆本分地做着自己的事情，同时很好地践行着黄先森一直嚷嚷的“好同事要友爱互助”的原则，努力地把聒噪的大黄从大陆上推到小岛上，眼不见为净！为了实现这一目标，所以这注定是个热火朝天的时节。
　　从忙碌的写字楼办公区到一家充满冷气让人倍感凉爽悠闲的奶茶店，也只是步行十分钟左右的路程。王一阁背对着大门，坐在高凳趴在吧台上，对着一杯冒着凉气的圣代发着傻。
　　“喂喂喂，快有五分钟了啊，我都收拾两张桌子啦，你还半死不活的赖在这里不动，”夏夏敲了敲桌子，“要困回房睡，不要在这里影响生意！”
　　王一阁用手支撑起自己笨重的脑袋，垮着肩，有气无力的声音，“我不困…”
　　“那你在这里装什么死鱼？”
　　“哎呀呀，你有没有点同情心，你看不出我现在很苦恼么？”王一阁对着夏夏翻了个白眼，“要是小帆在就好了，她肯定能宽慰宽慰我。”
　　“是啊是啊，小帆最懂你小帆最好了，可是你的小帆要工作养活自己忙着呢，哪有那空闲来理会你的无聊事。”夏夏不顾王一阁的反对，收了她面前的还未吃完的圣代，“也就我这个没有眼力见的人，在这里问问你怎么了。”
　　“唔，我不是那个意思，”王一阁双手合十，对着夏夏微微点着头，讨好着，直到对方放回了冷饮，“那善解人意的夏夏你告诉我，我要不要再去那个酒吧，也许就正好遇到那个帅哥呢？”
　　“酒吧？帅哥？宝，你有艳遇了？！”
　　王一阁和夏夏一起看向突然出现在吧台边的两个人，一脸惊恐：宝妈和宝爸！
　　夏夏歪着头看着讪笑着的王店长艰难的应付着自己父母，伸了伸舌头：这一年一度的“摸底活动”又要开始了，这次还正好撞在了枪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