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还在继续》越长岭

24、深夜谈心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有一种督促威慑的作用，上司的办公室面向职员的那面墙都是玻璃墙，莫小帆百无聊赖的坐在沙发椅上，望着窗外的高楼大厦，还有灰蒙蒙的天，等着自己的科长。昨晚接到科长通知今天上班，并被告知要一早在他的办公室里候着的那一刻起，虽然不知道最终的结果是什么，但大概的原因还是可以猜到一二的，总是和大黄的“谈判事件”脱不了干系。
　　办公桌上的纸张被风吹起一角，莫小帆注意到玻璃门那里出现的身影，科长打着电话，不时地应答几声。莫小帆站起身，对着他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科长回应的摆了摆手，走到和莫小帆对面的位置上，继续着电话。几分钟过后，放下了手机，科长对着莫小帆笑起来一脸褶子。
　　大致谈话的内容就是：莫小帆，这次鉴于你出色表现，公司决定让你在后勤科带领一个小组，除却日常的工作之外，还主要负责和策划三部的对接，好好配合他们的工作。
　　短暂的谈话结束，莫小帆在科长的示意下，跟在他的后面回到了刚刚还空无一人的职员办公区，同事们已经陆陆续续地到来，早餐的“茶话会”正在有序进行着，科长清了清嗓子，宣布了莫小帆升任组长的事儿，在大家热烈的掌声中，科长把组员介绍给了莫小帆，其中有一个是顶替黄先森的新进职员，女孩李歆，真的是“女孩”啊，这一脸满满的胶原蛋白，莫小帆暗羡着微笑着一一打过招呼后，回到自己的座位，开始一天崭新的工作。
　　“组长，组长，我刚来什么都不懂，您要多教教我”旁边传来富有青春活力的女声，“组长！”莫小帆反应过来，笑着点了点头，从抽屉里拿了一些公司的资料递给了她，然后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组长？这个称呼还真是不习惯啊。
　　“新官”上任一定都会有“三把火”吧，只是莫小帆这“三把火”不是她自己烧起来的，而是直接从策划三部，换句话说是从黄先森那里烧过来的：公司一年一度的最佳策划案评优马上就要开始了，根据本年度各个策划案所带来的方方面面的效益来确定最终结果，虽然到年底才会宣布花落谁家，但是参选时间却是没几天了，这样一个横跨全年的活动，以前只是旁观者看看热闹，今年因为黄先森的身临其境，也让莫小帆卷入其中。当上组长没两天，就已经跟着策划三部连续加班到晚上十一点以后，除了李歆刚上班的新鲜劲还没过而外，其他的组员已经私底下抱怨多次，为了不让不满情绪延续，迫不得已的莫小帆没办法只好自己再增加些工作时间，来满足令人焦躁的三部除却本职工作额外的各种需求。
　　捶打几下肩膀，动了动酸痛的脖子，莫小帆掏出钥匙打开了后院的门，从里面锁上后，拿下肩膀上的包，扭了几下腰，哎哟哟，这样全身疼的会不会加快衰老啊？莫小帆垮了下肩，一股哀怨由心而生，肯定会的！
　　“回来了。”
　　有些嘶哑的声音在安静的小院响起，莫小帆本能地抓紧了包，停下脚步，睁大眼睛警惕地看着院中的人——王一阁，独坐在院中，悄无声息。
　　莫小帆眨了眨眼睛，走了过去，坐到了她的对面，“怎么一个人在这？”
　　“看看月亮…”
　　莫小帆随着王一阁的话抬起了头，月亮，在哪里，怎么没有看到？
　　“…谁知道它没有出来…”
　　莫小帆挑了下眉，“我这几天有点忙，店里很多事情没能帮上忙，都还好吧？”
　　“不是有点忙”王一阁转过身，在灯光下直盯着莫小帆，似有不良情绪，“是非常忙！”
　　“是不是店里有什么事？”
　　“店里？店里能有什么事，糕点卖得好，天气渐暖冷拼也开始畅销，店里挺好的。”
　　挺好的？莫小帆觉得有股怨气从王一阁那里飘了过来，看来并没有那么好吧。“你遇到了什么事情，感情上的？”
　　王一阁惊讶地看着莫小帆，觉得难以置信，“你怎么知道？！哦，夏夏和你说了？”
　　莫小帆摇了摇头，“我偶尔会和贝贝联系一下，知道你家里挺好的；如果是身体方面的，我肯定会早知道的；你刚才又说店里没事，那也就不牵扯到钱的问题，所以我想应该可能是个人情感问题。”看王一阁仍然没有反应，莫小帆顿了一下，把包放在了桌子上，“那你的这个感情上的问题，是需要一个倾诉的对象么，那个人是我么？”
　　王一阁收回了自己放在桌子上的手，整个人靠紧椅子，仰起头看向夜空，默不作声。
　　这应该是拒绝了吧，莫小帆低下头把苦涩的笑容隐藏在阴影里，拿回自己的包，站起身，“夜里还是有点寒，不要待太久，我先上去了。”
　　“…我觉得那是我第一次真正的谈恋爱，投入了太多情感，最后却血本无归…”
　　如果你知道下一刻所要听到的话将会让你心如刀绞，会让你痛难自已，你还要继续听下去吗？莫小帆不知道别人会怎么做，只是王一阁的悲伤，放任不管好像是做不到啊，虽然对自己来说是一场无法言于他人听的伤害。
　　重新坐到椅子上，莫小帆噤下声来，等待着王一阁。
　　“…我是学金融的，却做了一场人生最失败的生意。这样说，好像是对这段感情没有认真有些儿戏，只是我的真心未必能够换来别人的真心…其实我应该是一个比较理想化的人吧，我一直都认为会有真爱的，会有那么一个人除了你谁也不要，但现实似乎不是呢”王一阁看着莫小帆，表情惆怅，“你觉得会有真爱么？”
　　“很多人相信会有真爱，因为他们觉得相信会让自己有所希冀，比较容易幸福。一种让自己好过的方式。”莫小帆努力调解着自己的情绪，控制着自己的语气，“真爱，其实是种信仰吧，你相信就有，不相信就没有。”
　　“那你是不相信…”
　　“我相信。”
　　“也是一种自我安慰？”
　　“我相信我会找到自己的真爱，”莫小帆双手合十的放在桌子上，口中呼出的热气暖热了自己冰凉的手心，“只是我应该抓不住它，所以不是自我安慰，是一种伤痛的提醒，有些病态。”
　　“你没有想过放弃？”
　　“很多事情不是你想放弃就能放弃的，生不由己，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生不由己，是的啊。”王一阁感叹了一声。
　　“你有放不下的…人？”莫小帆试探的提问。
　　“放不下，或许不是放不下，只是有些不甘心，一直很困扰的问题缺少那个标准的答案，就很难以释怀，”王一阁的声音有了些许故作轻松，“你是学霸，这种总是得不到正确答案的题目，那种难受与焦心，你应该比我清楚。”
　　“的确，这样的问题，我比你清楚。”莫小帆盯着王一阁的侧脸，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