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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二】 ...

  •   【二】
      吃完晚饭,我就洗了澡,搬着我的笔记本上了床。安霓袂的头像在□□通知栏里固执地闪烁着,我猜多半是些写稿建议,不想搭理她。
      这是我做的采访,写稿还算容易。访谈稿其实也有一些固定模式,只要如实地记录下采访里关键的问题,然后适当润色一点背景和自己的想法以及对未来的展望,错误就不会太多。要是安霓袂不满意,就让她自己去改。
      在我写了三百一十四个字的时候,楚云深拿着水果拼盘进来了。
      “赶稿呢?”她将水果拼盘放到床头柜上,自己躺到我旁边,眯着眼睛窥屏:“那个采访最终还是留给你写了?”
      我气鼓鼓地一哼,手上动作没停。
      她无声息了一会,接着我的嘴唇就触到一片冰凉。
      “来,吃块梨,降降火气。”
      我张嘴吃了,她的手指故意在我嘴唇上轻轻地划了一道,然后又去拿了另一块过来喂我。
      “不吃了,”我边赶稿边嚼梨子,口齿有点不清晰:“影响思路。你吃吧。”
      她轻轻笑了笑,自己开始嘁哩喀喳地吃着水果拼盘。
      我保存了文档,合上电脑,放到床头柜上。
      三个月了,我们仍然处在交往的初期。我们同居了,每天保持至少两个小时的交流,内容包括我们二十多年的寿命里所有的见识。在那场艰难的试探中,我给自己赢得了一个互相了解的机会。我发现自己居然珍惜这个机会到了可以不顾自己的那些关于表达的纠结。当然,我们也一起去酒吧,一起去看戏剧——楚云深总是能搞到价格便宜的好票。我们偶尔接吻,在觉得合适的时候,矜持的,有礼貌的……节制的。
      我想我们已经算是到达了这种感情阶段的极致,所以我期待着即将到来的那个我们之间关系的转折点。
      “不写了?”楚云深转过头来看着我。
      我摇摇头:“交稿日又不是明天。”
      楚云深吻了我。她喜欢在这种时候吻我,这种所谓的“任性”的时候。
      “外边下雪了。”她在我的耳边低低述说:“明天我们可以去凿冰钓鱼。然后在河上烤了它。”
      “又是鱼啊?”我有点苦恼。
      楚云深笑了:“我正期待着有一天你能说这句话呢。”她舔舔嘴唇:“要不是我刚刚才吻了你,我一定又会吻你一次。”
      我失望地耸耸肩:“一天之内不能接吻两次么?”
      “看来宁氏的厨子没能堵上你的嘴,嗯?”楚云深递给我一片水果:“我几乎能想象你今天的旅程是有多么的不愉快。”
      “你也去过宁氏,当然。”这不由让我好奇起来:“你当初是为了什么去的宁氏?”
      “宁氏的上一代是被谋杀的。一如既往,我作为特别顾问,去帮忙调查这起案件。”楚云深将瓷盘放上她那边的床头柜。她在此之后故意停下了话语,不告诉我到底结果如何。
      “结果如何?”
      “宁大小姐并不想要一个结果,所以这件事情并没有结果。”楚云深道:“后来也没有后续调查,大约就这么搁置了吧。”
      “不会很奇怪吗?父母之仇……居然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了?”
      楚云深耸耸肩:“所以呢?宁氏有钱有权来原谅……或者说,被原谅。我听说宁氏的二小姐从那之后就出了国,最近才回到家里来。”
      我回想了一下那个行为举止有点奇怪的宁二小姐:“她应该正在经历对熟悉家庭的不适应……我发现她对自己家里的心理医生很有敌意。”
      楚云深挑了挑眉:“家里的心理医生?”
      我点点头:“似乎姓沈,看起来和君二气场很像。”
      “和君二很像?”楚云深明显地不相信:“能和那家伙同样味道的,离杀人犯肯定不太远。”
      我忽然起了兴致:“说起来……你闻到的君二,是什么味道?”
      楚云深好像很惊讶我这么问,不过确实,我很少直截了当地问她某一个人是什么味道,我一般倾向于问她的感觉。
      当然,这也是君二通过白三给我的温和建议。
      “君二闻起来么……像河豚。”
      ……河豚……不是剧毒么?
      “河豚很好吃,鲜美可口,可要是忽略了她与生俱来的毒性,绝对会是致命的。”楚云深说:“白三就是一锅最浓郁的炖煮牛小排,美味可口,但是要好好消化,得有个强劲的消化系统。我光是闻着就有点腻了。”
      我想了想河豚和牛小排的味道,顿时就饿了。
      “饿了?”楚云深促狭地还来问我:“要不要吃点夜宵?”
      我冲她翻个白眼。
      “糟。”楚云深忽然翻身坐了起来:“今天下雪了,林间仓库的顶棚还没有修好,得去想个办法弄好它。否则要不了明天早上,仓库里就会满是水了。”
      林间仓库在我们常去的河边,里边保存了我们钓鱼时候的器械和一些工具,进了水着实不妙。我当即也起身,自告奋勇地要去帮忙。
      外边的雪已经格外大了,楚云深和我花了比平时更多的时间到达仓库,打开门一看,里边已经是一堆雪了。
      “啊你把雪扫出去,我去找个塑料布烂板子什么的钉上去。”楚云深边说边做,从雪堆里扒出一只木箱,拆下箱盖来,出门爬屋顶去了。我则是找了笤帚,把皑皑白雪赶出仓库去。
      等打扫修理结束,已经挺晚了。楚云深用仓库里的东西给我们俩煮了咖啡,说是干脆在这里赏会雪。
      咖啡很热,很香。我们俩抱着咖啡杯边走边啜饮,在有足够多的雪落在里边之前喝干净了它们。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河边。
      我所熟悉的湍急的河流,现在已经冻上,冰面上堆了满层皑皑。
      “哇。”我没有掩饰我的惊讶,扑倒河边,用手抓起一把河面上的雪。
      接着我就起了促狭心思,草草捏了个雪球,转身砸给楚云深。
      “!”楚云深不可思议地看着我:“你居然!”
      我眨眨眼:“怎么了?”
      楚云深咬牙切齿,然而最终是没有报复我:“算了,免得你回去再洗一次头便让你一次。”
      我当何以为报?
      我扑过去吻了她。
      这是我们有过的最热烈的一个吻,大概是因为终于是我在主动地占有她。雪透过帽子的缝隙落进脖颈,多么冷,然而我还是觉得燥热非常。
      最终我们结束了这个吻,互相拥抱。我喘着气,自己听着自己如雷迅疾有力的心跳。
      “章陌你总是在这种时候这么果决”楚云深也是微喘:“都不给我犹豫不决的机会。”
      ?什么?
      “让我们认真对待这段关系吧,章陌。”她说:“做我女朋友。”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原来这样就可以了吗?原来这样就算是要进入下一感情阶段了吗?
      我感觉像是在看一部奇怪的小说,前边duangduangduangduang铺垫密集暗流涌动,然后突如其来,结局了。
      好没真实感。
      “啪啪啪。”鼓掌的声音从一边的传来,我和楚云深分开,发现那人居然是宁觉。
      “我来得真是时候,见证了一场漂亮的定情戏码。”尽管她这样说,我可只看见了她的漫不经心。
      “宁二小姐。”楚云深说:“好巧。”
      隔着几十公里,巧什么巧。
      “不巧。我特意来找章小姐的。当然,楚小姐也在是更好。”她说。
      “?找我?”
      “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调查一下我的姐姐和她的心理医生,沈雪停。”
      我抬头看看雪,觉得这个名字在现在有点煞风景。
      “我可以问一问原因么?”楚云深说:“是什么原因会让你来找一个写作谋生的人?还是调查你姐姐和她的心理医生?”
      “别人给我推荐的,一个很厉害的侦探,我很相信她的眼光。”宁觉说:“我调查她们是因为我怀疑她们在做坏事直接捅去警察那里很丢脸,更何况目前我并没有证据,所以我要找的是有能力的侦探。”
      “谁跟你推荐的我?”我什么时候认识了什么很厉害的侦探啊
      “她姓白。”宁觉皱眉:“你不知道?”
      白三?我扭头看楚云深,发现她也是一脸无可奈何。接着楚云深好像是考虑了什么,思忖片刻后开口:“帮你忙倒也不是不可以可是你觉得她们到底在做什么坏事?为什么这么怀疑?”
      “我怀疑她们杀人。在牧场里。因为我现在已经没有了随时去牧场的权限”宁觉顿了顿,随即又说:“我怀疑我父母的死,也和她们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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