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3、番外之幽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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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疆山多，地貌各异，十万大山自兽神死后，成了无主之地，焚香虽然统辖南疆大半土地，但仍然有许多地方管辖不到，缺乏管制的地方就容易鱼龙混杂，尤其黎族叛出与焚香联盟之后，十万大山里人、兽、妖混居，歪门邪道滋长。
物产资源越丰富的地区，纷争越激烈，不少势力占据某个山头，就安营扎寨，规模不大不小，各成一派，可惜各为其利，无法统一，最后形同山匪，各自为王。十万大山地广人稀，这些咋而乱的小团体，灭不完、除不尽，他们也明白焚香惹不得，没去招惹，焚香也未赶尽杀绝，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共存。
除焚香谷之外，这些杂人在南疆范围里就是地方恶霸，他们蛮横、排外，领土意识严重，对于领地里的东西也非常吝啬。
幽姬、水月求药也是十分不易。
“看来谢绝了金瓶儿的好意，还真的是麻烦。”幽姬收拾了几个占物居奇的南疆山精、流氓，对水月笑道。
水月横了幽姬一眼，将她手中药材收拾好，冷道：“自作孽，怪谁？越老越作妖这句话当真不假。幽姬，早点治好手不好吗？”
“也没有什么好不好的罢。我没有太在意，是不想太执着。”幽姬勾了下耳发，心里想的是，都来了南疆好些时候，也不见玄武那个家伙。
水月盯着幽姬的脸看了一会儿，幽幽叹了口气。“我以为我了解你了，但又很多时候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幽姬勾了下嘴角，“我有时也不了解自己。不过，这样的我会不会让你有所期待？”
水月一噎，无从回答，瞥了幽姬一眼，自顾自往前走去。
她喜欢幽姬吗？
像琪儿喜欢赫达修，燕虹喜欢金瓶儿一样喜欢吗？
“唉~”她又叹了一口气。
幽姬跟上了水月，那声轻叹听在耳里，她轻轻道：“别叹气。想不明白的事，像我一样放到一边暂时不想罢。”
“那你还总提。”水月似嗔似怨道，心情说乱不乱的，发生了那夜的事情之后，她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慌乱，幽姬似真似假的话也不曾给她压迫感，只是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在心头。
“难道闷在心头就好吗？我们都过了少女怀春暗自纠结的年纪，有时，说说也好吧。”幽姬也是半感慨半叹息般道。
她不比水月通透多少，那夜会想吻水月，其实现在的她也有些惊讶。
“随你罢。我现在只想知道那几个山妖说的离朱草方向对不对，前头可没有路了。”水月朝前望去，只有一处断崖，断崖的前方视线所见白茫茫的一片，根本不知道对岸有多远，或者有没有对岸？
她现在心里想的是，该不会是那几个南疆山妖被幽姬收拾后，心存报复，故意乱指路？她不想再任由幽姬性子随缘医治手臂，这一次再找不到离朱草，她立即放出焚香火流星让金瓶儿他们帮忙找，幽姬不想欠人情，她来欠也可以，只要能治好幽姬的手。
幽姬也看到了前面的情况，她与水月一同走到了崖边。
不只前方的视线白茫茫的一片，似云似雾，就连断崖下方也是白茫茫的一片，不知深浅。而且还有一股怪异的热气在靠近的悬崖的时候，特别明显，热风吹得她们的秀发衣摆轻扬。
崖壁上多嶙峋凸起的红褐色怪石，整体岩壁成垂直状，能见的就有数丈深，幽姬踢了块石头下去，悬崖下白茫茫的怪雾破了一个黑色的小洞后，又很快恢复了原状，再无动静。
南疆多怪异，这视线不明的悬崖就更怪。
“现在怎么办？你看看地图。”水月自从下山后，吃了好几次亏，越来越小心谨慎，她才不想每一次都要依赖幽姬。
幽姬看出了水月心思，暗自好笑之余，突生一念，一下拉住水月的手腕，就纵身一跃。
水月猝不及防，不免失态低呼一声，“呀，你这人怎么突然！”
下坠非常迅猛，幽姬拖着水月也没有施加任何阻力。
水月一丝不苟的长发被吹乱，凌乱飞舞，扑在面上，让水月话只说了一截。
“南疆那么大，地图也不清不楚的，还不如直接下去看看。常言道奇花常在险处，说不定那山妖没有骗我们，离朱草就在下面也未可知啊。”幽姬带着水月身形直坠，下落之快，堪比御剑飞行，这种坠崖的失重感，倒也不赖。
急坠的速度越来越快，水月倒也不慌，就是方才没有稳住身形才会狼狈，现下稳住了身形，她白了幽姬一眼道：“那你也该让我准备一下呀。”
“准备了，不是就看不到水月大师失态的样子了吗。南疆天地自然，虽然险象环生，但也有返璞归真之感，到了这里，架子庄重就该扔到一边去，释放一下我们被俗世困了太久的心，回归道法自然才好。”
“那你也释放得太过了，还是你天性如此，喜欢追求刺激？”水月又斜了幽姬一眼。
“呵，怎么可能。只是突然想和你一起体验一下这种飞驰又失重的状态，充满未知，又充满期待，自由而无畏。”
又是这种半似情话半似玩笑的言语，水月无奈之余，也不得不承认幽姬说得很对。
这种不加控制从高处下坠的感觉，像要把灵魂都甩出去，岁月沉淀了太多在她们的生命里，这一跃而下仿佛将一切都甩了出去，什么都不用去想、去烦，感受风过耳边，天地都变远，身子也都轻了的样子。
看着一旁幽姬翻飞在风中的长发，淡然的嘴角，纵使万丈深渊，无知险地，也都没有什么好畏惧。
自由、无畏。
人生难得是疯癫，何况是严肃了大半辈子的水月、幽姬。
这样一次又何妨呢！
疯癫归疯癫。
偶尔的放纵只是对心情的释放。
于幽月二人来讲，经历了太多，面对任何事情，更值得骄傲的是云淡风轻与自持。
那是年轻的浮躁沉淀下来后，酝酿了太久的一种境界。
放空了心情任自己坠落，但仍然感知得到地面的接近。很有默契的，二人释放真法，吹散了铺天盖地的白雾，赤红的土地出现在眼前，在坠下不知道有多高的悬崖之后，在距离崖底十丈距离她们御空飞行，缓缓落下。
落地之时，外放的真气将地面裂了几道深邃的细缝，造出个丈余深的圆坑，坑看起来不宽，但那为了阻止下坠而释放的真气冲击力，足以杀死一只几百年修行的老妖。
看来悬崖是真高，而幽姬水月的修为也真的是深厚，也亏得是两人合力，否则断是不敢如此大胆。
“呼。”幽姬水月都长长舒了一口气。
急速坠落又骤停缓降，需要极强的道法控制，与默契合作。
“看来放纵，也不是轻松的事。”收了功，幽姬自嘲道，未好的左臂酸痛。
“怨得谁呢？”水月依旧无甚多余表情道，却渡了一道真气到幽姬身上去。
幽姬回以一笑。
既已到了崖底，白雾潮湿，更觉热气非常，好在她们二人常年有真气护体，鼻息间有一股浓郁的硫磺味。
还未好好打量周围，突然一道声音自更浓的白雾深处传来。
“谁那么大胆，闯入我的地盘？”同声音一道而来的，还有一块八角菱形状的紫色透明水晶盾板。
那水晶盾板光芒绚丽，飞旋而来，速度过快，棱边棱角外都渡上了一层锋利无比的罡气，冲着幽月二人笔直冲来，气势惊人。
人未出现，势先来，好一个下马威！
水月眸光一厉，道袍长袖一翻，几簇紫电自身后发射而出，霹雳一声响，太极玄清道击中那紫色的水晶盾板，而后晶板悬停在空中翻转，细看之下，水晶般的盾面上，有如龟甲般的细纹，盾板面后还有一个精巧的握把，如蛇状，雕琢得栩栩如生。
水月逼停那怪盾，又反手施加了一层寒冰术，将那飞旋而来的怪异晶板震了回去。
不多时就听到那晶板的主人，怪叫道：“奶奶的！太极玄清道？”
而一旁幽姬也轻声道：“玄武盾。”
水月一听，立马收了招，皱眉看着云雾深处。
莫不是是幽姬师弟玄武？
这时便又听到那雾中之人问道：“阁下太极玄清道造诣非凡，不知是青云门哪位高人？”
水月看了幽姬一眼，只见她面色稍显阴沉，紧盯着前面白雾，雾中之人得不到回答，又道：“嘿~还摆架子？管你是谁，这里是老子的地盘，你要么进来说话，要么就快滚！”
幽姬的脸彻底沉了下去，她向白雾深处走去。水月随后跟上。
往白雾深处走去，幽月二人才发觉，这万丈悬崖之下似是个极大的火山口，难怪有怪异的热气。
这火山不仅位于断崖下不说，还较其他火山怪异。幽月二人应是在火山顶部了，但火山可以喷出岩浆的山口却迟迟没有看见。
只有白雾与水汽越来越浓。
幽姬察觉到了不对劲，眸心一沉，长袖一挥，忽而大风起，火凤长啸，朱雀印往深处冲去又很快飞出，有人施展了障眼法，她破了开去，那怪异白雾顿时淡了数倍，虽然还有但不再浓郁，水月和幽姬也终于看清楚这崖底模样。
这崖底竟有数个天然的火山温泉。
温泉大小不一，周围没有什么植被，但目之所及的最前头连着一片树林。
“朱雀印！”先前那个声音从那片树林里再度传来，带着明显的惊疑。“三姐？”
朱雀印飞了回来，幽姬面无表情地立在原地，她等着林中人自己出来，水月看了一下幽姬的脸色，就静立在一旁，置身事外。
就在幽姬耐心快要磨光的时候，林中之人终于出来了。又飞又跑的，嘴上还说道：“三姐真的是你吗？”
只是当他嗖的一声冲到幽姬面前的时候，幽姬和他都明显惊愕。
来人确是玄武不假，但面前这个看起来又肥又矮，像个肉球一样的中年男子，真的和当年那个虽然懒散粗俗，却也清瘦英俊的小胡子是同一个人？
幽姬听赫达修说过玄武胖了，但没说他胖得如此、如此油腻了啊！
当年的玄武虽然总爱留着难看的八字胡，行为独特得让青龙、白虎和她都很头疼，但他底子很好，丝毫不影响他的俊俏。
可现在……幽姬看着那张大饼似的脸和那脸上像极了鲶鱼的胡须，差点一掌扇上去，怎么也接受不了清俊的四弟变成了这模样！
玄武则更是惊讶了，惊讶中还带着怒气，“三姐，你的面纱呢？哪个王八羔子把你面纱摘了！”别人不清楚，他们师兄弟几人可是清楚幽姬的面纱代表着什么。当年一不小心，让万剑一那混账摘下了幽姬面纱，苦了他三姐大半生，现在又是谁敢招惹他的三姐！他要宰了他！
一旁的水月眼角跳了跳，冷冷地瞥了幽姬和玄武一眼，沉了一口气，依旧安静立在一旁。
幽姬没在意玄武的话，她心底才想发问：时间，到底对她四弟做了什么？“你才是怎么会变成这样！方才我见玄武盾光泽不如以前了，就猜想你是不是偷懒疏于练功？现在看来，岂止是疏于练功，你躲在南疆深山怕是许久都不曾动过一次了吧！你、你！”
恨铁不成钢！四圣使中幽姬虽然时常是与青龙一起出动，但她最亲近的，当然还是他们中最小的玄武。
玄武一见幽姬生气了，气势当即弱了半截，讪笑道：“三姐，呵呵、呵呵，我功力不及你和二位哥哥深，年纪大了，自然也就发了福。哪像三姐你依旧貌美如花，嘿嘿。”
“少给我贫！”幽姬冷喝一声，“你真是！越长越猥琐，这像个什么样子？好好一个英俊儿郎，变成这副模样，丢我们四圣使的脸！”
“三姐、”玄武委屈了，他现在是很胖，但也不至于猥琐，反而因为发福，他倒有一种憨态可掬，平易近人的感觉。“我、你、你别凶我啊三姐，我不小了。”
真是亏得幽姬现在越来越会控制脾气，虽然气玄武不争气，但也很快控制好情绪，只是脸上冷若冰霜，教玄武一阵只能在一旁尴尬地微笑。
“罢了，你确实老大不小了，我管得了你一时，还能管你一世不成。如今不再是当年情况，你也无需再日夜操练，但也别太懒散才是。修行总归是对你有益的。”
“是是是，三姐教训得是。”玄武见幽姬脸色缓和了一些，也松了一口气。只是他还是十分好奇，幽姬为何会摘下了面纱？
“三姐，你的面纱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再年轻，当初立下的誓言早已破了，带不带面纱都无妨。”幽姬一派淡然。
玄武听出了幽姬的放下，高兴有之，也有一丝淡淡的遗憾，想当年的幽姬多么神秘冷艳，纵使蒙着面纱也丝毫不妨碍圣教中的无数英雄豪杰对她追捧，偏偏遇上了正道的那个万剑一。痴了半生，现如今放下，却不再是最好韶华啊。
玄武感慨他们都不再年轻，不过他也向来是四圣使中最豁达开朗的一个，收拾了心情，他围着幽姬转了一转，笑道：“不戴了也好。当年你立誓的时候，我就不大同意。明明是个大美人，干嘛要遮起来。三姐，你若不是太好强，不想别人太过关注你的容貌，合欢那些莺莺燕燕都要靠边儿去。”
“又没个正经。”幽姬目光柔和下来，摇了摇头。年轻的时候，她傲，傲得看不起任何一个因为她美貌而迷恋她的男子。
“嘿嘿。三姐，许久不见，你好像变温柔了。”幽姬虽然表情变化不大，但玄武与她一起长大，些微变化也感觉得到。“对了，上次和你通信，你不是还在青云吗？”
“你还敢提这事。上次，是多久之前了？大哥二哥不来信也就罢了，你也好些年断了信，唉~”
“嘿，我这不是住到崖底，一睡睡了许久吗？”
玄武所练功法有特殊性，幽姬又见他现在这模样，当即明白过来，“你已练到玄武躯？”
“对啊。三姐，你也不要骂我不思进取，我有在用功的。就是这玄武躯吧，动不动就要龟息闭关，一睡最短几月，多则几年，我肥也有这原因。”
“少来这一套，玄武躯虽然特殊，但你若真的用心，又怎会控制不好龟息时间。就怕是这南疆物产丰富，山珍野味多，你又好吃懒做才会发福这么快。”幽姬白了玄武一眼。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三姐。”玄武又嘿嘿一笑，“三姐，我和你说，南疆的野味真的很好吃，也很好玩儿。我呀，发现了好多有趣的东西，你来了正好，我带你一一体味。来来来，我先带你去吃吃用温泉煮的蛋。”说着就要拉幽姬走。
幽姬也任由他，只不过一直没有说话的水月，却在此时出声。“虽然不想打扰你们的久别重逢，但是幽姬，目前最要紧的是你的手。”
玄武这才发现一直安安静静站在一旁的水月，他对这水月大师也是如雷贯耳，他围着水月转了一圈，上下打量。“咦，刚才就是你用太极玄清道打回了我的玄武盾？啧啧，水月大师，寒冰领域，名不虚传啊。”
水月倒也任由玄武打量，她也挺好奇魔教四圣使之一的玄武使，方才见他和幽姬说话，举止之间虽然贫，却挺得水月好感。玄武知道水月对抗道玄的事，也挺佩服水月为人。
幽姬见状，眉梢微皱。
玄武虽然懒散，但喜欢以武会友。幽姬一见他那样，便知他心思，水月也是爱较真的人。
她当即挡在了他们二人中间，“你们该不会想切磋一下吧？”她横了玄武一眼，示意他收敛一些。
玄武撇了撇嘴，“难得遇到青云首座级高手，不能切磋，真的无趣。”
幽姬正欲说他，水月却拉了拉幽姬衣袖，对玄武道：“切磋什么时候我都可以奉陪，但现在不行，找到离朱草医治好幽姬的手才是最重要的。”
“离朱草？三姐，那玩意儿能治好你的手？当初不是怎么劝你，你都不想医吗？”玄武嘀咕道。
“久了就看开了而已。”幽姬也如实答道，顺便询问久居南疆的玄武，“你可知道离朱草下落？”免得水月总是挂心。
“知道。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水月比幽姬更快问道。
“只不过那玩意儿生得险恶，生长在活火山的熔浆里面，采摘也需要讲究时间、方法，现在是它花期，正是采摘它的时间不假，但也是火山喷发的时节。南疆火山不比他处，爆发起来危险得很。况且我也不知道怎么摘它啊，不得其法，摘下来也是一朵废花。”
“老四，火山喷发、”幽姬想要询问进入火山怎么个危险，水月却又先她一步道：“采摘的方法，我知道，你只需要带我去长有离朱草的火山即可。”
幽姬：“水月、”
“幽姬你不用说了。”水月抬袖阻止了幽姬，“你肯定想说什么从长计议或者等过了火山喷发期再去。但是小环告诉过我，过了这月的月末，离朱草便会败了。你或许不介意再多等个十年，但我想你的手快点好，你的身上不该有这个缺陷。这次你得听我，玄武，立刻带我去取离朱草。”
水月的气势慑得玄武微怔，下意识地去看幽姬，“这——”
幽姬看着水月，深知拗不过，只得道：“老四，带路吧。”
玄武还没有完全回过神来，听见幽姬说话，应道：“哦、哦，好！这边。”
玄武在前方带路，幽姬和水月并肩跟在他后面，他听到了身后的低语。
幽姬：“去采摘离朱草没有问题，但如果太危险的话，你别硬来，知道吗？”
水月：“我自己会判断。”
幽姬皱起眉来，但也没在说什么，到时她也在一起，总能防止水月乱来的。
水月看了幽姬一眼，“我说了我自己会判断，到时我一人进火山采摘就行，你在一旁不要插手。”
几乎像是命令，幽姬眉头隆得更深，“难道要我担心？老四协助你总行吧。”
水月：“到时看情况吧。”
之后玄武身后便没了声音，玄武虽然好奇想回头，但莫名忍住了。
他心里觉得哪里怪怪的。
走了一段路后，他终于明白哪里不对劲了，但是身后的沉默，让他选择静观其变。
作者有话说
第273章 番外之幽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