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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三个办法 ...

  •   主牙帐里,贺兰讷与奚斤及一班心腹在商讨一件大事。
      “大王,”乙弗代题道:“如今拓跋一日日坐大,乌那吞恩上神圣伊都干似乎对他也青睐有加,您身为一部之主,不能坐视不理,必须给出一个对策。”
      贺兰讷道:“今日召诸位前来,正是想问各位有何高见。”
      众人顿时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贺兰讷头大,望向离他最近的奚斤。
      这位库莫奚部的老首领半闭眼睛,待声浪渐竭,慢慢开口:“大王,共有三个办法。”
      帐中立刻鸦雀无声,等他意见。
      “第一法,找个缘由,将拓跋少主‘请’出贺兰部去。”
      众人纷纷露出赞同的神情。贺兰讷问:“可是找出何等缘由恰当?”
      “这个还请大王自己斟酌。”
      贺兰讷想了一想,此法看似容易,实则最是头疼。不说人家是以外甥投靠舅舅的身份来的,便说对着自己的母亲辽西公主,他也难找个理去——他总是辩不过他母亲。
      于是他问:“那请问第二个办法?”
      奚斤道:“若大王存有妇人之仁,那便不如再大度点,干脆让拓跋珪在此复国,以继代国大统!”
      “啊?”此话一出,不啻沸水炸锅,质疑声此起彼伏。
      贺兰讷自己却陷入了沉默。
      他知道这位老臣的话并不是胡说。自上次染干围堵拓跋帐事件以来,看似贺兰拓跋两不吃亏,但很多人却被拓跋母子所表现出来的气势所折服,咸有拥戴趋势。他知道他的亲生妹妹明里暗里做了多少游说工作,他更知道的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对自己这个位置有多少野心——贺兰部中本就有不少代国遗众,如若失去这些人的支持,他的弟弟还会不会只安分于一个部落大人的位置?
      “我不同意,我坚决不同意!”一人嚷嚷道。
      “是啊,在我们贺兰部怎能立一个外人做首领呢?”另一人道。
      奚斤没有发声。贺兰讷微微一笑,“诸位稍安毋躁,尚有第三法。”
      奚斤一字一顿:“第三便是,当断则断,斩草除根。”
      他的话语斩钉截铁,刚才还吵吵嚷嚷的众人都呆了,完全没料到后一法与前一法如此南辕北辙,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杀了……他?”贺兰讷也是过了许久才问,最后一个字放得极轻。
      奚斤点头,绿豆一样的眼里射出冰冷的光:“这也是我认为的最好方法。”
      无人不吸口冷气。虽然杀个把人对他们来说是家常便饭,但……
      贺兰讷悠悠问:“谁愿去呢?”
      甲指乙道:“他力气了得,可去。”
      乙反驳:“只靠力气不行。”
      甲又指丙道:“他箭法不错,或可射杀。”
      丙回:“再好也好不过时刻在拓跋珪身边的拓跋仪。”
      乙与丙又同指甲:“你何故不去?”
      甲道:“无人巡风,难道我去送死?”
      其实谁都知道,以拓跋少主目前的名望,刺杀将是一件多么犯众怒也是多么一件进退两难的事情。得手了,铁定难逃拓跋兄弟——想想拓跋仪那恐怖的箭法吧——的报复;不得手,也免不了贺兰染干般灰头土脸的下场。这时只听帐门口哈哈大笑,大伙儿震动,原来是一少年,看模样不过十来岁。
      贺兰讷尚未发言,乙弗代题已喝道:“何故发笑?!”
      那少年半倚着身子,神气地道:“我笑你们这些懦夫,连一个小子都不敢去杀,还想以后称霸草原?”
      奚斤重重咳嗽一声,可惜这会儿大家都为少年说的话惊奇,没人注意他。
      乙弗代题道:“看来你倒是一个好汉,敢去杀了那人么?”
      少年嘻嘻道:“怎么不敢,只可惜我是外来的。”
      乙弗代题笑道:“这有甚么要紧,只要你能杀了我们所说之人,外来的也置酒欢迎。”
      少年却道:“你说了不作数,得要他说。”
      他一手指着上座的贺兰讷。
      贺兰讷只觉得这少年奇特又古怪,道:“你是哪家孩童?”
      少年摆摆手:“你怎么一点不爽快,算啦,我先去瞧瞧你们说的那个人。”
      言毕头也不回扬长而去,把帐内一干人等完全当成摆设。
      贺兰讷不知道为什么会由着少年自由离开,他听到的可谓机密。转而望向奚斤,老首领眼中神色变幻不定,开口却问:“大王打算采用第几法?”
      众人齐把目光看来。
      贺兰讷一顿:“第二法。”
      众人不解。
      “正如大家所知,时至今日,塞北乃呈我贺兰、独孤、铁弗三足鼎立之势。其中铁弗部刘卫辰是代国世仇,无须多说;而独孤刘显,他对拓跋少主是什么态度,大家也心知肚明。此时此刻,如果代国重新崛起,由暗转明,你们想想那两部该如何反应?”
      片刻沉寂。
      乙弗代题忽然大叫:“高,实在是高啊!此招借刀杀人,大王使得妙啊!”
      其他人也渐渐明白过来,无不称赞确是上策。
      枪打出头鸟。贺兰讷缓缓一笑,外甥,妹妹,你们急,本王就推你们一把。

      拓跋珪和张衮一同放羊。羊儿们意态悠闲,拓跋珪放它们自在吃草,朝张衮道:“到前面给马喂水去!”
      两人于是来到一个海子边,茅草丛丛,红柳成阵。
      松了嚼子下马,拓跋珪捧水大肆饮几口,觑见张衮用手拂汗,笑道:“洪龙是汉人,有没有放过羊?”
      “有,不过数量少。”张衮解下汗巾沾了水抹脸,“我看你是好手哇。”
      “小时候就练就的活儿。”
      张衮道:“都道北骑风驰鸟赴,可见一斑。”
      拓跋珪一屁股坐下,摊开手脚仰面朝天躺着,闭上眼。
      张衮过来,也坐了,看顶上缓缓流动的云。
      “洪龙,”少年开口,“如果我真的复兴代国,你说好,还是不好呢?”
      “每个人对每件事,都有不同的看法。回答之前,我能否听听大翁君自己是怎么想的呢?”
      “我啊……你知道吗,我第一个想法是,若真复国,爷爷他一定很高兴哩。”
      少年用手挡住了眼。张衮自觉地没去看他。
      一会儿之后,少年声音回复如常清朗:“不可能依附别人太久的,小时候第一次来贺兰时就已知道。只是这一步踏出去,将会肩负太多人的责任,我怕自己会辜负他们的希望。”
      “……大翁君,你知道你跟别人最大的不同在哪儿么,”张衮的口吻放得很柔,带着淡淡笑意:“别人总是想着自己,而你总想着别人。”
      拓跋珪眨眨眼。
      “不是吗,他人要当大王,是因为可以有更大权力更多荣耀,而你,则想着怎样才能对得起更多人。”
      “没有,不是,”拓跋珪连连摆手:“是你们都对我太好。你看阿妈、安叔、那些与我一同逃到贺兰的人,还有小弟还有你,还有尉师傅……你们处处维护我,帮我做那么多事——”
      张衮笑着阻止他:“别人怎么想我不知道,我只问大翁君一句,放开其他所有,你自己心里,想不想当王?”
      良久。
      “……想。”
      张衮大笑,一点也不像他平时的大笑,拓跋珪坐起来看他,肩膀被拍了拍:“好,很好。”
      “怎么啦,是不是觉得我其实还是跟其他人一样?”拓跋珪有些泄气。
      “不,不,我早知你会这么回答,说明我没看错人。大翁君,王者之路并不是一条容易的路,有多少人倒在它的起点或中途。如果你只是因为外力、却没有一颗足够坚强的内心来守护,那也必定不会长远。我认为你有王者之气,所以,”张衮停住笑:“你该称王。”
      王者之气?拓跋珪想,他从哪里看出来的,论这个,自己是乌龟精投胎,有点妖气还差不多。
      张衮又道:“称王并不难,难的是称王之后——第一步大翁君打算怎么做呢?”
      不是问他有没有打算,而是问他打算好要做什么——幸而拓跋珪确实早已思量过这个问题,不怕他考验,反正好拿出来与人探讨:“即便称王,真正我带得动的,不过几百户,势单力薄,根本不足与外界抗衡。我认为首要是扩张地盘,招兵买马,吸引更多部落前来归附。”
      张衮点头,“但是贺兰必不允许。”
      “嗯,所以我决定,重返盛乐。”
      “哦?”
      “你知道,舅舅指给我的牛川,不但地偏日寒,且没有几户住家。而盛乐处阴山南麓,草原广袤,不说放牧的部族多了许多,还有爷爷曾在那儿营建多年的宫室城邑,既适于居住,也利于防守,思来想去,却是再好不过。”
      张衮听到此处,难掩激动:“大翁君思虑周详。”
      “没什么,洪龙觉得有无不妥之处?”
      “没有,大翁君的想法与我不谋而合。有一块固定的居住地点,洪龙以为,是发展壮大之根本。”
      “哦,何以是根本?”拓跋珪音调上扬,表示好奇。
      “北方各族众多,在晋以前,想要入主中原的,并不在少数,然而都失败了。当然,后来匈奴人确实把司马晋赶到了南边,接下来是羯人、氐人,无论哪一族,没有一族不勇猛,可是为什么直到苻坚,北方还是如此征战不休呢?”
      “这个问题我也在想。若用暴力处之,前面的石虎冉闵之流失败了;若采亲切仁和,说实话苻坚已做得再宽容没有,可是,居然还是落得如今结局。以人推己,以后若附众益多,如何用之而不是为其所害,往深里想,还真让人觉得微妙……不过,这与土地又有什么关系?”
      张衮微笑:“要想使人们拥护你,可凭你本身的魅力;要想使人们不离开你,得靠你给他们的利益。放之民众,便是土地。”
      “请先生赐教。”
      张衮静静看天:“所谓游牧民族,是靠氏族血缘先建起来一个一个小团体,再聚居成一个个部落的形成过程。谁是他们的头儿?苻坚?表面上看也许是,然而一旦出事,又有谁听他的?羌族的人听姚苌,鲜卑的人听慕容,匈奴的人听刘卫辰,丁零的人听翟斌……这个血缘里的东西啊,你看不透它。所以秦就似东一条西一块拼凑起来的布,不动它,它完完整整,然而只要一用力,马上就四分五裂、各自为政,这也是为什么不过淝水一败,氐秦却彻底崩解的原因。”
      拓跋珪听得出神:“那,难道我们就永远只能一小块一小块的、永远都无法统一起来了吗?”
      “所以要用土地,或者说是汉化。”
      “汉化?”
      “对,简单来说,就是离散部落,加强王权。”张衮顿了顿,瞅一眼少年,见他仔细在听,便进一步解释道:“把血缘的关系拆开,把占领的土地分给部落的牧民耕种,让他们固定在土地上,形成户制,从而不再自由迁徙。这样,一方面可以架空部落大人的实权,另一方面,户民以后就变成你的臣民,为了你的土地,也为了他们自己的土地,他们会为你而战。”
      “……可是,这必然遭到所有部落大人的反对。而且有可能,”拓跋珪居然笑起来:“直接激怒他们干掉我呢。”
      “是的,若真实施起来,必然是一项长期的斗争。可是,我们不急于一时,可以一步一步来。”
      “想想真是任重道远呐……原以为只要和各部首领好好相处就行了的。”
      张衮笑:“和各部头领处好当然重要,所有我们刚才讨论的都是以后真正强大时再解决的问题,在我们能够发展的基础之上。所以说,就现在而言,大翁君的发挥才是最关键最重要的。”
      “我该怎么做?”拓跋珪直言不讳。
      张衮再度笑了:“大翁君作为大翁君,表现已经很好;但要做君王,记住,公平。”
      “——公、平。”
      “是的。像王猛一样刚明清肃,但不要像他一样无罪见疑;像苻坚一样宽宏大度,但不要像他一样暗于权谋。”
      “无罪见疑,暗于权谋?”
      “慕容垂初逃到长安,他被逼走投无路而来,并无过错,然王猛却以一金刀之计害他,这就叫无罪见疑;至于秦国天王,他宽待所有人,却不知人心本是世间最难掌握之事——就比如街头耍蛇的艺人,逗弄它,但一定要谨防它时刻反咬一口。所以,你得弄明白你手下的七寸在哪儿,并准确控制住它。”
      “这简直是件难差事!要防人,要不能表现出讨厌谁,也不能按自己偏好做事……”
      “是的,甚至不用做君王,你当个一族之长或一家之主,只要稍稍有些权力,没等你开口,就已经有谄媚之人帮你把碍眼的除去,或是天天做你喜爱吃的菜,获你关注,讨你开心——如果你动心,这已都是不公平的开始。”
      “啊!”拓跋珪道:“对我好也不行么?”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
      拓跋珪转动眼珠:“那洪龙你对我好也不是无缘无故的喽?”
      嘿嘿,看你怎么答。
      张衮神色自若:“是的,我对你好,也有我的目的——或许你可以让我一展抱负。”
      拓跋珪托头看他:“我相信阿妈阿仪阿烈幺弟是对我真好。”
      张衮良久才答:“亲情确实珍贵。”
      “所以喽,假设某一天,阿仪打了吐突察台,为显公平,我难道还要惩罚阿仪?”
      “若是无故挑衅,是的。”
      “可吐突察台害了须卜首领,他还——为什么那时没人来帮我们主持‘公平’?现在也没有!”
      “你已经长大,你终有一天会让吐突察台为当年所做的付出代价,世事轮转,这就是公平。”
      拓跋珪滞住。
      “所以一个人越往高处走,越不能有私心,也越……寂寞。”
      太阳悄悄的往西边斜隐,天色渐暗。
      拓跋珪愣愣望着眼前这人:“我本以为,俯瞰众生是一件值得骄傲之事。”
      张衮轻轻叹口气,今天说得太多了,少年可能一下子消化不了。他委婉道:“为什么不是一件骄傲的事呢?你的爱分给了那么多人。”
      拓跋珪摇摇头:“可是,其实我很护短。”
      张衮不料他会说这样一句话。
      “我不可能不偏爱我的亲人我的朋友,我会觉得我们可以欺负别人但别人不能欺负我们,我的爱很少,不够分给那么多人。”
      张衮不发一声。
      拓跋珪站起来,眺向湖面。张衮望去,只觉他的背影,在一片夕辉湖光之中,隐约粼粼。
      “但我不会放弃光复代国的梦想。总有一天,我会让各族间不再争斗——不是像苻坚那样一块块拼凑起来,而是真正放下兵刃。我也许不够爱他们,但我会尽力给他们安定。”
      这样真性情的一番话,没有冠冕堂皇,只有最诚挚的愿望。
      张衮缓缓按住左胸,那里面一颗心脏一下一下的、渐渐激烈的、跳动起来。
      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间无比清润:“洪龙无能,请愿效犬马。”

      尖锐之声刺空而来。
      拓跋珪闻声辨向,一把推开张衮,堪堪躲过迎面而来的一枝羽箭。
      “谁?”张衮问。
      拓跋珪早拔腿往一处奔去。
      张衮看着,只听半人高的草丛里传来一阵簌簌声,拳脚声,骂娘声,一时草动人曳,竟分不清敌我双方到底是个什么战况。
      难道又是哪方派出的偷袭者——他思索着,待想走近两步看大翁君是否需要援手,正在此时茅草刷刷被人分了开来,拓跋珪一手拎着个少年,朝地上一扔,大笑:“不知哪来的一只小麻雀!”
      小麻雀?张衮凝目瞧去,被扔在地上的少年正挣扎着想站起来,一头嚣张的红发,红发下是一张——如火焰般明亮美丽的脸。艳近于妖,他脑中想起这四个字。
      “哼,如果不是你阴险狡诈使用暗器,怎会抓得了我!”少年终于站起,他的双手被缚在身后,是故姿势不是很雅观。
      “啊,你是说我的‘无名’吗?”拓跋珪嘻嘻笑着,“可它不是什么暗器,它就是常用的武器呢。”
      “狡辩!”
      “呐,你不会认为我一开始赤手空拳就是不用武器的吧?我瞧你身上倒是藏了很多好东西。”
      “你……你干嘛?”
      拓跋珪只笑,一把把少年抱起来,颠个倒,像倒麻袋一样的,噼里啪啦很多零零碎碎的玩意儿便自少年胸口、腰带、靴筒里抖出来了。
      “瞧瞧瞧,”拓跋珪把眼冒金星的少年又一扔,蹲下翻检起满地的杂碎:“弹弓、铁钉、长针、小刀、绳子……咦,这个瓶子里是什么,丸子?”
      “拓跋珪,你这个混蛋!”少年翻身坐起,破口大骂。
      拓跋珪掏掏耳朵,举起瓶子很友好地问:“你怎么认识我,这是什么?”
      “嘿嘿嘿,”少年忽而笑:“那是十全大补丸,吃了之后保你身强体健生龙活虎百病全消——”
      张衮觉得少年语气里有一种诱惑,森森的,不怀好意的,与他那明丽的外表正好相反。他目光里多出几分警备。
      拓跋珪倒出一粒托到少年口前:“你试试。”
      少年脸色变了变,“我又不是老头子,用不着。”
      拓跋珪还是笑:“听你所说,吃了有百益而无一害。我要你试试。”
      少年怒道:“你这混蛋!”
      “翻来覆去就这一句话。”拓跋珪似乎觉得无趣,放弃了研究东西的热忱,转而打量起人来:“小麻雀,谁派你来袭击我的?”
      “我不叫小麻雀!”
      “啧啧啧,长得跟麻雀一样灰不溜秋的,不叫麻雀叫什么?”
      此话一出,张衮和少年同时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张衮想,难道大翁君是故意的?少年则直接认定眼前这人是个美丑不分的睁眼瞎,要不就是从来没见过真正的美人,竟敢说自己长得灰不溜秋!
      “说出谁让你来的,我就放你走。”
      “要是我不说呢?”
      “我觉得你最好还是说,”拓跋珪摆出一副凶狠的样儿来:“要不然——”
      少年一动不动盯着他。
      拓跋珪眉梢一挑,打个唿哨,忽地大喊一声:“勃勃——”
      少年神色风云突变,一直挂着的冷漠倨傲没了,“你怎么知——”
      他的话戛然而止。
      一匹红马风驰电掣赶至,拓跋珪爱抚它鬃毛:“勃勃,待会儿让你拖个人跑几圈,逮不逮劲儿?”
      少年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古怪复杂得很:“它叫——勃勃?”
      “没错。你若不说,我就把你绑在它身后,你看可好。”
      少年无话。
      拓跋珪目光与张衮飞快一触,手一伸,似就要过来他的恶作剧。
      少年侧退一步,以命令式的语气道:“给我把它的名字改掉。”
note作者有话说
第86章 三个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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