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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初显峥嵘(下) ...

  •   难得的好天气,牛羊遍野,营盘棋列。
      拓跋珪一一慰问到来的各部部众,气氛十分热烈。
      “老哥哥哎,没想到咱们这么快又见面了!”头发稀疏的长孙嵩与叔孙普洛打招呼。
      “是呀,以后更要来往得勤喽。”叔孙普洛摸着他的山羊胡,摇晃着脑袋。
      两个人并排走着,“老哥哥,说实话,我可想不通,”长孙嵩指指前面的一群小伙子:“这个个拿出去都是一等一的好身手儿,我长孙部、你叔孙部也不算小了吧,草原如今三大部,撇开铁弗不说,放着独孤、贺兰不倚仗,硬要跟着拓跋家的,是何缘故?”
      “老弟呀,想想你当初投奔代王的原因,就会明白啦。”
      “代王?那时我想杀他没成功,他受伤后不但不怪罪我,还把我放了,打那会儿起,我就服了他!”
      世上本无长孙一姓,它的源头,还在拓跋。
      当年拓跋郁律生有两个儿子,大儿名唤沙莫雄,小儿就是什翼犍。什翼犍建立代国后,因已故的沙莫雄乃父亲长子,拓跋嵩应算郁律长孙,故赐拓跋嵩为长孙氏——长孙一脉,由此而来。
      叔孙普洛道:“你觉得大翁君可有当日代王遗风?”
      “代王在世时最疼这个孙子,我看他龙行虎步,倒也不负代王所盼,有股子气势。”
      “不错,就是这个理儿。”叔孙普洛连连点头。
      长孙嵩又问:“你这次带着人马来投,刘显想必很气愤,老哥哥心中是不是有了什么打算?”
      “说的什么话!就凭你我昔日曾为代的北部、东部大人,如今拓跋重建,当然该来帮衬嘛,还能有什么打算?”
      “哈哈哈哈,”长孙嵩大笑,拍拍兄弟胸口,“咱们相识这么久,你的性格办事,何必瞒我?”
      “我瞒你什么?再说了,我就不能为儿子而来么?”
      “嗨,这点你跟我比!你儿子自己都不相信你会为他而来,你不是指望我相信吧?是不是——嘿嘿——”
      叔孙普洛笑了,反手帮兄弟拂去肩头灰尘:“好说好说,其实谁都会为自己的部落多想想,你用儿子说事是要好听些,不过对于某些考量,咱俩心知肚明。”
      “彼此彼此。”
      两人相对大笑。远远贺兰姜走过来,照面就把腰深深弯了下去。
      “哎呀夫人这是做什么,万万使不得!”两人赶紧扶住。
      贺兰姜执意行完大礼,而后方抬首道:“两位大人年高德劭,今日能出现在此,当受一拜。”
      “夫人快莫这样说,我们理该前来的啊。”叔孙普洛甚为恳切地道。
      长孙嵩扶在另一边:“是呀是呀,昔日代王对各部那么好,谁又会忘记他的恩德呢?”
      贺兰姜微微点头,擦了下眼眶:“我家大儿年纪还小,能被小建他们当朋友看,在一起耍,实在是承他们不弃。两位是珪儿的长辈,今后若发现姜教导不周的地方,只管指出他错处,就当自己的晚辈一般,姜感激不尽。”
      叔孙普洛道:“夫人太谦虚了。不瞒夫人说,我之所以离开独孤部到这儿来,就是认定大翁君将来比刘显那小子强,当年刘库仁对大翁君的评语你还记得吗?要是他还在,决不会允许刘显现在这样胡闹!”
      长孙嵩接道:“对呀,夫人放心,拓跋部威望仍在、名声仍在呀!咱们统领了草原百余年,还怕当下纷乱十数年?现在草原上的人哪个不想着代王那会儿的好时光,个个盼着拓跋家再出一个代王呢!”
      “是真的吗?”
      两位首领齐声称是。
      贺兰姜轻轻一笑,道:“以后就多多仰赖二位大人。至于——”她转眸,“大人们该得的,二位放心,我跟珪儿都记在心里,将来不会少了大人们的好处。”

      “听说安叔跟阿遵去了跋那山柔然部,阿虔,你怎么没一块去?”
      拓跋珪登上高地,看着底下忙忙碌碌的新成为他部众的人们,问道。
      拓跋虔起劲儿点着马数,答:“安叔不挑我呗!”
      “郁久闾温纥提向来亲铁弗——”
      “对呀,安叔本事大是大吧,可他要能使得柔然来投我们拓跋,我以后就甭骑马,让马来骑我得了!”
      拓跋珪失笑:“让柔然‘乖乖’来投确实不可能,以前代国国盛之时他尚不惧,更何况我们现在不成气候。我想安叔也知道这点,他过去,不过先了解了解情况罢了。”
      “那也料太早啦,不用跋那那么远,光阴山、贺兰山南北就得有多少部落哇,咱们联络他们都不易哪!”
      “是啊,”拓跋珪吁一口长气,望着西斜的太阳:“要一个人听尚且不易,何况一个个部落。”
      “尤其是高车人丁零人,混杂在一起最难驯……对了,你之前认识薛部跟延陀部的,他们不正是高车人?”
      “已经很久没见了,也不知现在还在不在独孤部,还有表叔跟穆叔、奴真——等叔孙首领把他的部落安置好,我得仔细问问。”
      拓跋珪点头,又兴致勃勃道:“夫人说你出门游历,这段日子可不短,碰到什么好玩的没有?”
      拓跋珪眉毛微微一扬,还没回答,底下一阵骚动,拓跋虔一瞧:“哈,贺兰部第一美女来了。”
      贺兰雪骑着一匹雪白骏马不快不慢出现在视野中,依旧是一头乌黑松软的长发,夕阳的金光闪烁在她身上,为她出众的美丽增添了一份不可捉摸之感。
      拓跋虔咽了两下口水,拓跋珪手指道:“她旁边是——阿烈?”
      不错,少女身边围绕着的七八名异性中,离她最近的正是十二岁的拓跋烈。
      拓跋虔道:“哈哈,大翁君,不是我说,你三弟对女人可是很有天赋。”
      “怎么说?”
      “你不知道?贺兰部上至六十岁老妇,下至六岁女娃,个个莫不被他哄得团团转。唉,我真是心生嫉妒啊!”
      拓跋珪擦汗:“你说阿烈?”
      “对阿,我看哪,有几分像梁眷,简直是无师自通!”
      “但我走之前——而且他还小——”
      “嘿嘿,大翁君,你还没尝过女人的滋味吧!”
      拓跋珪瞪堂兄一眼。
      拓跋虔大大咧咧道:“这有什么,哪日我给你找个女人——”
      “停停停停停,”拓跋珪见他越说越离谱儿,赶紧阻止:“我看,他多半被你们带坏才是真!”
      “哎,怎能怪到我们头上来呢!女人们就喜欢他那张脸,一致被迷得昏头转向,怎能怪我们呢!”
      阿烈那张脸?拓跋珪想想,不是一直都那个样儿吗,晒得很黑倒是真的,什么时候变成了万人迷?他笑笑,回来至今,他忙着照顾阿仪,对另外两个弟弟确也未曾细看,不知不觉间他们都长大了。
      与贺兰雪一道来的,还有贺兰染干。就在大家的目光都被贺兰雪牢牢吸引住的时候,贺兰染干跳下马来,朝叔孙普洛与长孙嵩笑道:“今日真是好热闹,两位老爷子都齐了,走,到我帐里坐坐去。”
      叔孙普洛捻着胡子:“客气喽,近两天肯定不行,改日我们再请翁君喝酒!”
      “哎,我听了消息特意赶来,老爷子竟要拒绝?”
      长孙嵩道:“各家要点的数太多,实在不逮空嘞。”
      贺兰染干打个哈哈,环顾四周一眼,皱起眉头:“老爷子怎么选了这块驻地呢!这里水草都不够好,我那儿有个地方,没得说的,过去看看?”见两人不吭声,又加一句:“保证马壮羊肥一劲儿长膘!”
      “翁君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叔孙长孙笑着摆手。
      贺兰染干连番吃软钉子,心下着恼,面上滴水不露笑意如初:“两位老爷子让我难做了,我知您二位是瞅着我那乖甥儿来的,可贺兰山大大小小也算我们贺兰部的地盘不是?我也没啥别的意思,不过见您二位到地头上来了,就算普通人户见了来客不管识不识都会敞开相迎呢,我们尽尽地主之谊,两位首领也不承情?”
      这话入情入理,倒教两个见多识广的老滑泥鳅一时也找不出话来应对。旁边拓跋烈正围着贺兰雪说东扯西,见状滴溜溜一转眼珠子,叫道:“哎呀,我那大哥跑哪儿去了?”
      说人人到,红色的骏马鸣一声停住,马上少年朗笑持缰,向贺兰染干道:“舅舅,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贺兰染干同样笑答,一边不动声色的打量似乎又高了许多的外甥。
      许久以来,他一直未把这个孩子放在眼内。印象中的他,没有拓跋仪艳惊四座的箭技和外表,没有拓跋烈迷惑众生的飞扬和乖张,甚至不及拓跋觚的清瘦和俊秀,有的不过是大得和他不相称的代王长孙名称,至多不过样貌周正。
      曾经让他激动过的那句“诚如舅言,不敢忘也”在时间的流逝中渐渐失色了,他向来不是长性的人,只觉得这外甥说了大话之后就不声不响消失的行径让人发噱。可惜还有楞多出色却头脑发热的年轻人愿意跟随他,叔孙普洛长孙嵩这样的人也愿意投奔他……
      “舅舅如此盛情相邀,不如我也凑个数?”
      贺兰染干皮笑肉不笑地:“好哇。”

      宴席至半,不知从哪儿窜出一只小狐狸。
      五六条巨犬跟踪而来,被人勒在场外,不住狂吠。
      “抓住它!抓住它!”
      几个仆隶请示贺兰染干,染干道:“狐皮比狼皮珍贵,尔等可各显本事,正好消遣。”
      仆隶得了命令,准备好手段围扑。那狐狸十分机警,竟几次三番脱出险去,在座众人皆笑。
      拓跋珪手背忽被什么抓住,他低头,却是邻座贺兰姜的手。怔怔看了那细长雪白的柔胰片刻,抬头,贺兰姜却没看他,只是目光紧紧追着那只小狐狸。
      他明白过来,女孩子太紧张,以致于揪住了他的手而不自知。
      抽,还是不抽?
      长这么大第一次被女孩子搭手呀!虽然人家是无意的。
      他想了很久,久到坐在贺兰姜另一边的拓跋烈转头看到了这一幕。
      拓跋烈嘻嘻而笑,拓跋珪便似碰了通红的烙铁般,把手抽了回来。
      动作不算轻悄,贺兰姜愕了愕,回眸,看看拓跋珪,再看看自己的手,像是明白了什么,脸上飞起一片晕红。
      两个年轻人正尴尬,拓跋烈偏偏过来火上浇油,作大发现状:“哎呀,原来雪儿喜欢我家大哥啊!”
      贺兰雪脸红得教人不好意思去看她:“你别胡说。”
      “呐,你不喜欢大哥为何抓他的手?我也在你旁边啊,你怎么不抓我的?”
      “我……我……”贺兰雪无言以对,她也不知自己何故做出如此举动,情急之下,朝拓跋珪又嗔又怨似的看了一眼。
      拓跋珪道:“三弟,别玩了。”
      可惜他不是拓跋仪,一句话能叫拓跋烈闭嘴。
      拓跋烈继续道:“雪儿,我们拓跋部有个规矩,女孩子摸了哪个人的手就是要嫁给他哇,行,我这就去告诉我们阿妈去,准备彩礼。”
      拓跋珪心想这是什么胡编乱造的规矩,正觉好笑,突见贺兰雪惴惴朝贺兰染干看了一眼,十分惊惶之样。叹了口气,对她道:“雪儿不必担心,阿烈捣乱,我让他去捉了那狐狸来给你赔罪。”
      拓跋烈大叫着“大哥你怎么能这样啊”被推上场去了。
      贺兰姜咬着嘴唇:“我刚才不是……”
      “我知道,”他善解人意的接口:“其实什么也没发生过,对吗?”
      “……嗯。”贺兰姜瞅着他,欲言又止。
      两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拓跋珪四处环望假装被别的什么所吸引,突然瞠大眼:“——须卜首领?”
      贺兰雪被他一惊,跟着瞄过去,原来是场外牵着恶狗之一的一个侧影。
      拓跋珪猛然拔身,抬脚之前又停住,俯身问:“雪儿,你认识那个人吗?”
      贺兰雪点头:“那人名去斤,很早之前就已经帮我们驯犬啦。”
      “他是否姓须卜?”
      “这可不清楚,我们都叫他去斤的。”
      “太像了,太像了……”拓跋珪喃喃,终于还是朝那人行去。贺兰雪下意识跟随,才站起来便发现不妥,赶紧又朝哥哥看,希望他没发现她的意图,却瞧到贺兰染干正也对着拓跋珪的背影若有所思。
      她偷偷放下心来,心思便又转回拓跋珪身上,他刚才说太像了是说去斤吗?去斤和谁像?
      一会儿拓跋烈拎着狐狸凯旋,小东西一身通红的皮毛,贺兰雪爱极,想去摸它,又怕被咬。这时拓跋珪也回了,贺兰雪问:“是你找的那人么?”
      拓跋珪摇头,拓跋烈问什么事,拓跋珪说没什么。拓跋烈瞧瞧这人,又溜溜那人,道:“好哇,我才逮个狐狸的时间,你们两人就有秘密了!”
      拓跋珪不理他,对贺兰雪道:“那个去斤驯犬有方,想必对狐狸习性也是熟悉的,你要想收服这只小狐狸,不妨去问问他。”
      贺兰雪巧笑倩兮,嘱人抱了狐狸,道谢而去。
      拓跋烈挤眉弄眼:“大哥,我猜她对你有那么点意思。”
      “还说!什么摸了手就要嫁人,摸你手的还少了?怎一个也不见娶回来?”
      “嘿嘿,这倒是。不过如果是木骨闾莲,那就——哇哇,我保证马上把她娶回来!”
      拓跋珪笑:“木骨闾莲?得了得了,找个真正的好女孩子是正经。不过在那之前,你该收性收性。”
      拓跋烈答:“大哥你别搞得好像很有经验似的。好吧,我自己也不得不承认确实有些玩世不恭,可承认归承认,见到漂亮的女孩子,我就会立刻动心,连我自己也无可奈何呀。”
      拓跋珪抚额,拓跋烈以胳膊肘推他,“安叔!安叔回来啦!”
      边说边撒欢儿飞奔去:“安叔,我好想念你——的礼物啊!”
      “哦呀呀,小烈烈,我也好想念你——”他拥抱的动作突然一矮,拓跋烈还维持着双手张开朝前冲的姿势,但见斜地里突然冒出一张血盆大口,他急刹:“闪闪闪闪闪——闪电!”
      金黄色的公狼直立起来已与成人差不多高,威风凛凛,雄武健壮。此刻若有母狼在场,必定两眼都要桃花朵朵起来,可惜在拓跋烈眼内,只觉寒毛倒竖凶神恶煞。
      “阿遵!”赶紧祭出法宝。果然,只听后头沉稳一唤,闪电前肢着地,气度内敛的青年缓步行来,公狼再嗅拓跋烈一嗅,回到主人身后去了。
      拓跋烈惊魂未定:“才几月不见,它就认不得我了么?”
      拓跋遵笑:“闪电故意吓唬你玩呢。”
      “啊,肯定是被安叔带坏了……”
      安同与染干见礼,再与众人一一寒暄,最后坐到拓跋珪身边,“大翁君可好?”
      拓跋珪点头:“安叔可好?”
      安同捋着红胡子,注视场中,没有回答。
      拓跋珪凝视他掩不住的憔悴之态,希望他说点什么,但他什么也不说。
      终于拓跋珪开口:“安叔,多谢你让道生给带消息。”
      “道生?长孙道生吗?哈,你怎么认识那家伙的,他可是——”他摇头,“我哪儿管得到他!”
      嗯?可是道生明明说他受了安同之托告知他拓跋仪重病一事。
      “他有一个夹着五根胡子的脂珀,所以我才——”
      三根胡子是非常非常重要,那五根胡子意味着什么?得知消息的那一刹,他以为阿仪……
      “我没必要撒谎,至于那脂珀……”
      “是假的?”
      “不是,只是他是一个十分特殊的人……”安同总算扭过头来瞅他,良久,却换了个话题:“大翁君,虽然我知道一个人做什么是他的自由,但是,处在你这个位置上——如果你有心——你该明白,任性是你必须要屏弃的东西,你明白吗?”
      拓跋珪低头:“你是说我离开半年的事?阿妈不是——”
      “不关她的事,她已经将你掩护得很好,但我知道事情不是她说的那样。大翁君——你既然得了这个称呼,就该做在这个称呼下你应该做的事。当然,也有可能你确实是出外长见识去了,但是,我们刚从独孤部逃出来,根基未深,人脉尚浅,作为核心人物的你竟然一句话没跟大家说明就消失掉,你让大家伙儿心里怎么想?”
      “我——”
      “此次柔然之行,本来我是有私心的,我想大不了当回我的商人,多逍遥自在……可是被阿遵看穿,他不是多话之人,但一路上每次说话必提及你,说你的好处,还支使着闪电看紧我……拓跋珪,”他换了称呼,似笑似叹:“你究竟明不明白你有多好的兄弟?”
      拓跋珪抬头望远处正和拓跋烈谈笑的堂兄,后者发觉他瞧他,颔首一笑。
      他的心热了。扬起一边眉毛,他道:“安叔,你说得对,这一次是我任性,但我并不后悔。我为什么敢走?——因为我知道有阿妈和你们在,谁都可以不管我不要我,但你们永远不会——是,我是把你们当成了恃仗,我知道这也是不应该的,汉人有句话叫‘君不密,则失臣’,这也是身为大翁君要谨慎的事。但是,为什么不能有真正的信任呢?即使所有人都认为不可能,但在我们还能够的时候,为什么不试试呢?为什么你们信任我,而我不可以信任你们呢?”
      安同张大了嘴,脸上严肃神情终于失去,苦笑:“罢罢罢,真不敢相信世上还有你这种人,难怪他们都要跟着你……信任啊……你不怕以后头破血流?”
      “也许吧,”拓跋珪的声音黯了下去:“也许有一天……但他们没背叛我之前,我决不背叛他们。”
      安同没有说话,他想,少年的愿望虽好,可惜世事常非人所愿。
      可是,不也正因为有如此蓬勃朝气,才会让人觉得世上有光明的一面不是么?
      他恢复常态,又开始起劲儿的捋他的红胡子:“哦呀呀,说到柔然,大翁君对他们熟不熟?”
      拓跋珪笑了,知道安叔不会再提他的老本行。“我知他们一向游牧在阴山以北頞根河以南,全民信奉萨满,并以为国师。现任族主为郁久闾温纥提,有个儿子叫社仑,与铁弗交好。”
      “是的,不过社仑只是温纥提众子之一。关于温纥提此人,据我观察,应属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一类,大翁君不必担心。”
      “可是万一哪日铁弗要攻我,他当帮凶怎么办?”
      安同点头:“这个问题我考虑过,所以我找到一个人,也姓郁久闾,名匹候跋。”
      “嗯?”
      “匹候跋乃温纥提堂兄,当年就谁该继承族主的问题,柔然内部分成两派,结果温纥提获胜,于是匹候跋被赶到一块小地方去了。”
      “匹候跋并不服气?”
      “对,要我是温纥提,早就解决掉他。可惜温的个性我已说过,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今倒便宜我们来接近这个不安定分子。”
      拓跋珪暗道安叔确实想得远。柔然……在他看来,远排在贺兰、独孤、铁弗、吐突邻等等诸部之后,安叔竟已想到以后怎么离间它?他确定真用得上么?
      带点好笑的表情,他道:“匹候跋这么好说动,我不信。”
      “不信?”安同的胡子要翘上天,得意的哼哼,从怀中抽出一把带鞘的金灿灿的匕首,“瞧瞧,这就是他临别所赠。”
      又是黄金镶又是宝石嵌,拓跋珪想匹候跋也不笨嘛,送得这么合安叔口味。不过越看越觉得刀型有些眼熟,他猛一拍腿:“嘿,无名?”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他将刀身抽开,果然,在同一位置,他发现了一个相同标记,郁久闾、郁久闾,原来那人头竟是柔然王族的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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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初显峥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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