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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亢泥王姬 ...

  •   天色异常阴暗,所有牧人已经将他们的牛羊马匹赶回圈栏。草地上一片寂静,没有一个人,刘亢泥先去了一趟主牙帐,被他兄弟骂了个狗血淋头,出来时手下们都怔怔的望着他,显然他们都听到了头领声若雷霆的怒骂。
      “还要继续搜索下去吗?”一人壮着胆子问。
      他看看他们满是倦色的面容,挥挥手:“都各自回去休息一晚吧,要下暴雨了。”
      于是手下们一同抬头看天,想起回去有热腾腾的奶茶和温存的□□,顿觉三日来不眠不休的辛劳一扫而空,个个露出向往的神情。
      散前刚才壮胆问话的人不经意回头,发现刘亢泥正立在帐口,不由问道:“大人,您不走?”
      刘亢泥愣了愣,又笑一笑,颔首:“我就回去。”
      那人点点头,返身走的时候想,其实比起帐里的那位,大人更像已过世的首领。
      雨果然渐渐下了起来。
      刘亢泥没有回他的主帐,他往主帐旁另一个帐子走去。
      进门的时候拓跋王姬正支颐对着羊油灯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帐角的女奴上前为他解下被雨濡湿的外衣。
      拓跋王姬抬头看见,一怔:“下雨了?”
      “唔。”
      拓跋王姬“阿呀”一声,起了身来,走到帘前撩开往外瞧。
      刘亢泥道:“你有事吗?”
      “不不,没有。”拓跋王姬飞快的应着,可动作却截然相反,迟迟才放下毡帘,过来给他脱靴。
      “还没吃东西吧!”她道,一面给他铺了兽皮在火灶前让他舒舒服服坐着,一面叫侍女架锅煮羊奶,又自己从箱笼里取出一块新的茶砖,用皮子垫上,拿一把小巧的锥子砸一角下来。
      刘亢泥翻手穿了羊腿置灶上烤,火哄哄的亮着,逼出来油脂嗞嗞地响。
      “王姬。”
      “嗯?”
      “你想不想要有个孩子?我们的孩子。”
      拓跋王姬的动作停了停。
      奶煮开了,卟腾卟腾,女人一惊,忙将茶投入滚锅。女奴捧上一只陶罐,里面盛满奶酪。
      “我来吧。”王姬道,一手按住前袍的襟子,一手执起铜勺舀一匙酪注入锅里。
      她慢慢搅拌着,将茶舀起又注回——这仪态非常迷人,刘亢泥看着,觉得他会记着一辈子。
      茶煮好了,拓跋王姬最后投进一撮青盐,装一碗端到他面前。她又朝帐口看了看。
      刘亢泥喝下一口。
      “怎么了?”注意到他微皱眉头。
      “有点咸了。”
      “是吗?”拓跋王姬赶紧试了下:“哎呀!我重新煮过一锅吧!”
      “不必。”刘亢泥阻止她,“你煮茶向来拿捏得很好——王姬,碰到什么麻烦事,可以告诉我。”
      “没,没有。”
      借着取奶酪,她躲进火光的暗影里。
      刘亢泥不再言语,啃光整个羊腿,吃下三张饼子,就了两碗奶茶,腹中胀饱,觉得连日来的奔波抵消大半。
      抹抹嘴,女人又在神游物外了。
      “我今晚住这儿。”
      “啊?——哦。”王姬起身,走两步去铺褥子,女奴在一边帮忙,铺着铺着,王姬道:“大人,下雨夜冷,怕要厚些才暖和,不如——”
      “唔?你的羊毛毯子不够用了吗?”刘亢泥抬眼:“那些女人又挤兑你了?”
      “哪能呀!”王姬翘起嘴角,“旧的被我扔掉,没来得及补充新的罢了。”
      刘亢泥大笑,“好吧好吧,去把我帐里的拿来!”
      女奴弯腰。
      王姬道:“哎,我也去。”
      “你去干什么,下雨呐。”
      王姬笑眯眯道:“当然是去选床最好的!”
      女人们出去了,刘亢泥笑容沉下,眼里掠过一抹思索的光芒。

      “快,快出来,这么大雨,被淋湿了吧?”
      “没事,还好。”
      “这车里不能躲了,瞧漏的!会生病。”
      “不要紧。”
      “嫂!”
      “外边不安全,挨一挨就过去。”
      “可是——”
      “回去,你看你自己都淋了一身。”
      “是啊公主,大人说不定等得急了。”女奴在旁边插嘴。
      “刘亢泥在等你?那更别待了,快走快走。”
      “等等。”拓跋王姬将身上的蓬衣取下,兜头罩在神车中人头顶,风急雨急,女奴在一侧跺脚,赶紧脱了自己外衣给主子披上。
      “哎,有了!”王姬突然眼睛一亮。
      “怎么?”
      “刘亢泥今晚到我帐中过夜,嫂,不如你躲去他帐子里,定无人察觉。”
      “这……”
      “当初你藏这儿的时候不是说过,越危险之地,越安全之处?嘻嘻,他要是知道他抓了三天的人竟然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可顶顶好玩了!”
      “是吗?”
      “对呀对呀——”她突然察觉声音来自背后。
      “大人!”女奴已经啪嗒!跪下了。
      刘亢泥站在五步开外,雨水弥漫开雾气,遮掩住各人的脸。
      王姬条件反射性的挡在神车门口。
      “王姬,这几天来,我很累很累,你知道吗?”刘亢泥像没看到她小动作,低低说着。
      王姬不作声。
      “你把她藏在这里,你不让我知道,她是你兄长之妻,我不怪你。可是,我的辛苦,在你眼里变成了笑话,我很不高兴。”
      雨势滂沱。
      “我娶你做我的妻子,是因为我心里有你。可是你的心里呢,你的心里有没有我?”见她一动不动,他长长叹口气,隐隐带着一丝失望:“你在怪我,怪我们刘家——但这是没法子的事。男人的事情,你不要管,只需知道,我既娶你,便护你一辈子。如果,如果你一点不欢喜我……那我以后不再来,好吗?”
      他最后一句说得极慢,一直看到她的眼睛里。拓跋王姬心里猛地一跳,张开口想说些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
      两个人相对着。
      刘亢泥一生从未对女子说过这般软话,当真觉得便是铁石心肠也该感动,岂料面前之人竟是顽石,百般不化?
      王姬垂下双眸,他觉得他的心也一点一点沉下去,她到底——要他怎么做?
      “一对傻瓜。”
      王姬被推开,自她身后钻出一个人来,满身狼狈,意态却端定。
      “贺兰夫人。”刘亢泥瞬间回复自若,仿佛刚才那个诉说很累的男子是别人,“夫人让我们好找。”
      贺兰姜道:“怪只怪贵部请人的方式太勇猛,差点儿把整个七介山踏平了,我只好避开锋头不是?”
      刘亢泥道:“让夫人受惊,实在我们不对。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移步帐中如何?”
      拓跋王姬一听,拦住:“不,你不能抓我嫂!”
      “让开。”
      “不!”
      刘亢泥声音变得如雨水一般冰冷:“莫要胡闹。”
      “不!”
      她一直未曾抬起的头抬起来,使劲用手抹眼睛,她哭了?
      “所以说,是两个傻瓜。”贺兰姜似乎叹息,又似乎带了几分笑意:“刘亢泥,我问你,你是真心欢喜我家七妹么?”
      “嗯。”回答被雨声盖住,显得含糊不清。
      “不管你我什么身份立场,此刻我是她嫂,长嫂如母,我代她问你这句话,你要是真男儿,就回答大声些。”
      “我自然欢喜她!”
      “什么时候开始的?”
      “十年前,那一次她爬树——”他忽而不说了,因为看见拓跋王姬惊讶的目光。
      贺兰姜对王姬道:“听见了么,他竟然欢喜你那么久了呢。”
      拓跋王姬觉得不可思议,杏眼圆睁:“十年前?那时我还是——我以为,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你以为阿爸死了,我就随手接过他剩下的女人?你难道从没想过他留下来的女人那么多,我却偏偏只要你?”刘亢泥很委屈。
      “那、那么——”
      “真是个笨女人!”
      拓跋王姬又抹了一下眼。
      “我不会为你织腰带。”
      “我知道。”
      “我睡觉时磨牙。”
      “我知道。”
      “我有时无缘无故发脾气。”
      “我知道。”
      “我喜欢玩嘎拉哈,拉上一堆人总是吵到你。”
      “我知道。”
      “——你什么都知道,那你为什么还欢喜我?”
      “正是因为我欢喜你,所以我才什么都知道。”
      拓跋王姬被绕得有点晕。
      “王姬,你欢喜我么?”
      拓跋王姬觉得脸一下子“轰”起来,居然忘了还要顾着贺兰姜,转身想跑,刘亢泥一把攥住她手腕。
      热度似乎在腕间发烫,她不知是嗔是气:“你抓疼我了!”
      刘亢泥连忙松开,拓跋王姬头也不回就跑,贺兰姜笑道:“还等什么,快追呀!”
      刘亢泥恍然大悟,贺兰姜看他追上佳人,也不管人家愿意不愿意,一把将她扣到怀里,死死搂着。拓跋王姬起先还使劲挣扎,后来就慢慢不动了。
      良久之后,紧拥的两人相偕转头,“咦,她走了?”
      “唔。”
      “你——不抓她了?”
      “你觉得呢?”
      “谢谢你。”
      “那就生个小孩吧。”
      “你!”
      “哈哈,好了好了,别再乱动。”
      “会不会碰上人啊?”
      “不会,我已经撤了手下,今晚走是最好选择。”
      “可是这种天气——”
      “你放心,贺兰夫人有超于常人的意志和毅力。”
      “……你真放她走?”
      “是啊,反正我已挨过我哥骂了——倒也没白挨。”

      “还有鹿胎吗?”拓跋珪问。
      拓跋遵摇头,他手里托着一些浸制且干燥好的鹿茸切片,“问遍所有人才得了这些,但今年谁家都没有制鹿胎。”
      “可惜现在不是打鹿的时候。”拓跋珪皱眉,“我去找找阿婆。”
      “这倒是个好主意,辽西公主说不定会有些。”
      两人边说边相偕走进贺兰姜的帐庐,瞅见辽西公主正坐其中。
      “阿婆。”
      “辽西公主。”年轻人忙打招呼。
      贺兰姜三天前从独孤部到此,连日奔波加上曾淋大雨,身体出现不适。贺兰讷本来还想为妹子单独欢迎一次,后来也没办了,送了许多人参熊掌过来。他一出动,日中来往探病的人马上增多,贺兰姜又曾身为代国王妃,代国虽亡,但虎死尤威,不论新的旧的,认识的不认识的,川流不息。辽西公主来一次见到一帮人,再来一次又见各部众,终于忍无可忍,大袖一挥,把所有闲杂人等轰了出去,并发话在她的女儿病愈之前,不再接受任何人的“骚扰”。
      贺兰姜躺在虎皮上,面色憔悴发黄,但精神劲儿还好。
      “鹿胎?”辽西公主道:“你们找鹿胎做什么?”
      拓跋珪答:“以鹿胎合鹿茸置锅中煎煮,加水分三次熬液,待浓缩至粘稠状,饮下大补。”
      “哦,你想熬了给你阿妈吃。”辽西公主点点头,“开春那会儿,男人们进山进得少,你知道——”
      她略略一顿,拓跋珪就明白了,年初贺兰与独孤在善无干了一架,那正是刘库仁刚死不久,贺兰讷□□中取栗……男人都准备打仗去了,谁还有时间去山中捕鹿?
      “阿婆也没有吗?”
      “新鲜的倒赶着吃了两副,却也没有干制。”
      拓跋珪走到贺兰姜面前,帮她倒碗水:“阿妈以前吃那个,一吃就见效,对吧,阿妈?”
      贺兰姜道:“是啊,每年你都打了留着,可惜今年全落七介山了。”
      辽西公主道:“吃人参试试。”
      贺兰姜笑:“人参之类吃多了唇干心燥——唉,没想到我竟是个挑剔之人。”
      辽西公主道:“这点子算什么,只要你好起来。别急,我让你兄长给你弄去,若这点事他也办不了,还是一部之长么。”
      拓跋珪突然想到安同,“嘿,可以问问安叔!”
      说曹操曹操到,帘帐一掀:“哦呀呀,刚来就听到说本家,有甚么好事?”
      拓跋珪哈哈大笑:“不是美差,却是有求于你。”
      安同道:“定是为了夫人之事。”
      “不错。”拓跋珪于是将需求鹿胎之事说与他听,末尾道:“安叔是大商,不知可否从哪里易与?”
      安同捋了捋他的红胡子,嗯嗯两声。
      辽西公主瞅瞅:“你知道还是不知道。”
      “哦呀呀,天底下哪有我安某不知道、干不了的事呢!只是……不过为了夫人,这痛我忍了!”他状如壮士断腕,贺兰姜刚想说太过为难便免了算,岂料安同做足模样,然后“绷儿绷儿”的从自己唇上扯了三根胡须下来!
      “这、这是——”众人瞠目。
      安同宝贝儿般小心翼翼将三根胡须捏在指尖,对拓跋珪道:“来,来。”
      拓跋珪上前,安同将胡子放入他掌心:“你看它们漂亮吗?”
      拓跋珪满脸疑惑。
      安同催促道:“漂不漂亮?”
      “漂、漂亮。”
      “哦呀呀呀,大翁君就是识货!我跟你说,你看我这胡子,红中透亮、天然鬈曲、韧劲儿十足——”
      “莫非可以当药?”辽西公主没空听他废话。
      “大夫人此话错矣。我这胡须虽不能当药,却可以在最短时间内帮您找到任何您想要的东西,在北方。”他不无得意地。
      “哦?”
      “大夫人可知道,北方最有名的商号是哪几家。”
      辽西公主心道你以为我一偏居山内的妇人便什么也不知不成,冷冷一笑,吐出八个字:“‘周流天下,遍地龙游’。”
      安同拊掌大乐:“正是正是,正是这句话!这句概括了当今北商四大家:周、流、龙、游。周家帮,此家创始人据传为晋朝老臣,晋南迁后不愿离开故土,于是留下来做盐买卖。明明是商人,却十分看重读书做官,赚的钱培养了大批人送入官府,所以你看着一个人是官,说不定他是周家帮的人,外人常常官商难分。流花帮,这个帮十分特殊,首领是个手眼通天之人,做的不是正经生意,帮众人数也最少,却个个特立独行,完全看心情做事。龙字号,这个号啊——”
      大伙听得兴致盎然,冷不防他啧啧两声,拓跋珪道:“这个号怎么啦?”
      “这个号的当家可谓多灾多难。第一任姓龙的年纪轻轻得了一种怪病,久治不愈死了;第二任姓龙的刚接管却又因家族内讧被他叔叔害死;他叔叔终于得意了吧,结果得意过头惹到周家,周家官府人一堆堆,还不把他整死?地方某位大员随便一个名义就让他蹲大牢去了。这下第四任继位,被人暴打毙命街头;第五任……唔,第五任现在才上任一个月。”
      拓跋遵道:“如此更替频繁竟然还能维持一个大帮的地位?”
      安同道:“龙家人多,各房虽然彼此争斗,但关于自己那份到底小心经营,老大死了再推一个上去不就成了。”
      贺兰姜听着,忽然想到自己几个儿子。她下意识看拓跋珪一眼,后者正对安同道:“最后一个还没讲哩。”
      “最后一个帮,游驼帮。”安同使劲儿咳嗽两声,嗓音显得格外逮劲儿:“这个帮主要做塞外与中原交换的生意,经年用骆驼载东西,有一支北方最大的商队。这个帮啊,生意忒诚实,连卖个茶叶,只要不是新鲜期摘的,都要在外头纸包上贴个‘陈’字。它的驼队是那样壮美,有人说在荒芜的冬野上,它的出现就像萨满天神派来的降福人——”
      “行啦行啦,莫要把自己的商帮吹上天了,还诚实?”辽西公主说道。
      “咦,大夫人!”安同显得极讶异,“你怎么知道的?”
      辽西公主似笑非笑,“我——猜的。”
      “哦呀呀呀,哦呀呀呀!”安同明白自己被诈了,一连用了两个哦呀呀呀,同时又佩服起辽西公主的老练来。
      如果不是观察入微,她不会作出他是帮主的猜测;如果不是大胆果伐,她不会以一副知根知底讽刺的模样来诈他。这个女人,道行高深。
      “啊,原来安叔竟然是游驼帮的帮主!”拓跋珪与拓跋遵对视一眼,高兴非常,“难怪说可以找到任何想要的东西。不过,这三根胡须——?”
      “呐,在我们帮,各个商队之间碰到时会互相传递各种各样的消息,一般有什么事用羊皮记一记传一传也就可以了,但如果碰到重要的事,非得全帮一同做不可的,我作为一帮之主,就拔下一根我心爱的胡子以为证物,给各商队队长一看,他们就知道了。”
      原来如此。
      “一根代表重要,两根代表很重要,三根代表非常非常重要,要头等办理,所以——”
      “可是安叔,”拓跋珪实在忍不住插嘴:“有两点不妥呀。一,这胡子怎样保存,光拿着也太容易掉了;二,虽说安叔你的胡子很,咳,很漂亮,但别的红胡子也不是没有,万一有人用假的怎么办?”
      “哼,用假的?哼,那哥儿们是新来道上混的吧?拿我安某的胡子开玩笑,我治不死他个长一样胡子的大老二!”
      贺兰姜哧地一声笑出来了,拓跋珪张大嘴:“这、这么牛?”
      “这是博夫人一笑哪。”安同摆摆手,恢复正经:“你说的两点很实在,千里辗转,胡子确实不易保管也容易掉包,所以最重要的一点,在于封存。”
      他坐下,从随身腰袋里掏了掏,掏出一件白晶晶的东西来,这东西像宝石,但没有宝石亮,透明的,半截手指大小。
      “这叫脂珀。”他道。
      找了个碗,盛一碗水吊在火上烧,将脂珀扔进去,水滚了,用一只勺子将脂珀捞上,此时脂珀由硬变软,颜色亦变得浑浊。待稍凉一些,安同将三根胡子摁入,又过片刻,脂珀重新恢复透明状,硬如石,拿在手中一看,胡子仿佛天生嵌在其中,倒变成了一样新奇玩物。
      “太神奇了!”拓跋珪道。
      安同笑笑。

      七日后,安同果真拿来了鹿胎;过得七日,贺兰姜恢复如常;又七日,拓跋珪单独找到贺兰姜。
      谁也不知道那一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瞧见第二天拓跋仪冲出帐篷时,他的母亲在后面拉住了他,并说了一句话。拓跋仪后来爬上贺兰山顶,人们眺见一个黑点在颠峰屹立着,一动不动,凝视远方。再后来,黑点搭起了箭。
      那一日,贺兰山顶没有一只活的鸟飞过。
note作者有话说
第68章 亢泥王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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