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如烟》甜味汽水

4、第 4 章

　　父亲写满这些竹卷便花了一个月。之后，他领着素烟儿，带着交换的消息同那紫发女人不辞而别。再也不见。
　　父亲同素烟儿宿在了蜀地。夜半梦醒时，榻上却不见了父亲。素烟儿猛然起身，恰好看到窗外父亲的背影被吞噬在大片竹林的黑暗中。
　　素烟儿冲进竹林，无尽的黑暗和突如其来的雾气一瞬间将她吞没。没有父亲，就连身后的房子也失去了踪影。
　　寒意袭来，月色袅袅，漆黑的夜色里透了一丝温暖的黄色火光，一栋古旧的竹屋出现在浓雾中。那丁点火光如夏日的萤火，微弱却温馨。美丽的紫发女人提着一盏小巧的青灯，面戴白纱，出现在竹屋前。
　　素烟儿看到父亲走向那女人。
　　是娘亲么？
　　“素儿。”父亲唤道，这句“素儿”，显然不是唤的素烟儿。
　　素烟儿终于明白，原来素儿，是母亲的名，那那个同她极为相像傀儡娃娃，也是母亲幼时的容貌。
　　素烟儿向前奔去，却猛地收住了脚步。
　　她发现，那女人的青灯下，竟没有她的影子。
　　寒意悄悄爬满脊背。
　　“原来你竟在这里。”父亲对那女人说。
　　素烟儿又跑了起来，那不是母亲，她要阻止父亲。
　　苍白的浓雾弥漫视野，再一次将她吞噬，她向着那个方向奔跑，却再没有火光出现在雾中。
　　紫发女人点点头，伸出纤纤玉指做出了请的手势，父亲走进竹屋。
　　微弱的灯火温暖了白雾笼罩的夜色，竹屋的几案上摆着一副棋，黑白子安静地残落于棋盘上，旁边的红泥小炉还在咕嘟咕嘟地煮着茶。
　　“还是这盘棋，你离开时的样子。”父亲叹道，平静的眸中终是流露了一丝留恋。
　　他坐于棋盘的一侧，凝望这棋局。
　　紫发女人为他盛了一碗热茶，亦坐于棋盘的另一侧，执棋，纤细的手指白得近乎透明，落子。
　　“这次再不让你。”
　　父亲说着，也拾起一枚棋子，落于棋局中，一执一落，棋局终将结局。
　　“我赢了。”父亲抬头望向那女人，她身后，窗外的天色渐明。“天亮了。”
　　女人紫眸溢出笑意，面纱难掩倾世之颜。
　　“你该走了。”她说。
　　“我还会回来的。”父亲起身，走向门口。
　　“既分别，凭谁念，乱世遥，莫相忘。”女人的声音自身后飘来，“不必回来了。”
　　父亲一步踏出，瞬间被屋外的浓雾吞没，连身后的竹屋也不见了，浓雾中散出了一条小路。
　　父亲没有回头，他知道，离开的人，终是无法回来，亡者的魂魄，亦是离不开她的埋骨之地。
　　第一缕火红的晨曦冲破竹林，雾气终于消散。
　　一堆不知从哪冒出的藤蔓绊住了父亲的脚腕，父亲一个踉跄，却很快稳住了身子。他低头看了一眼那纠结的藤蔓，很快转身，大步向来路走去。
　　清晨洒满阳光的山崖上，素烟儿孤零零地倚在一株树下，安静的沉睡。父亲走来，将她抱在怀中。
　　素烟儿睁开眼睛，见父亲好好的在眼前，大喜。
　　“爹爹！”她说。
　　父亲愣了一下，嘴角慢慢绽放了笑容。细碎的朝阳倾泻在他墨蓝的瞳中，映出了整个明亮的世界。
　　身旁，一座孤坟已是荒草萋萋。
　　“烟儿，我们回家。”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