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书之沌世庸帝》森小喵

55、第 55 章

　　在场原本一直都在期待好戏上演的诸多大臣，在真正等到了好戏开演之后，却彼此之间开始了一种颇为复杂的面面相觑。

　　走，还是不走，或者说，到底是该逃，还是不能够逃？自己的小命重要，还是在君上心中的形象重要？这显然是一个一时半会儿很难有确切答案的问题。

　　浑身散发着金色光芒的司马衷虽然并没有露出什么标志性的尾巴，但是在外形上看来，分明就是一种异于常人的危险变化。

　　“你……”司马柬张大了嘴巴，他很想问眼前的人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哥哥司马衷，但是理智却告诉他，这个问题，怕是真的很傻。

　　如果不是司马衷，那他还能是谁？如果不是自己的哥哥，那他又为何要保护自己。

　　原本还在兴致勃勃地彼此斗殴的绑匪们也一个个停下了拳头，屏住呼吸看着眼前这一奇葩的景象。最快苏醒过来的，当然还要数那名将剑插入司马衷背后的绑匪。

　　眼见胜利在望，虽然出了这么一点“小小的”意外，但是相信司马炎给自己的条件仍然没有改变，如果斩下眼前之人的头颅就能够让自己自由的话，那这人是妖还是别的什么，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毕竟，死物无论生前怎样，死后都可以归为一类，一种对他而言毫无影响的类别。

　　紧紧地握住剑柄，那名绑匪试图将剑拔出，然后再迅速地往司马衷的脖子上补一剑，只可惜他的手臂才刚刚发力没多久，司马衷便因为吃痛，手臂用力地向后一挥，一抹金色的华光闪过，那名绑匪的手臂便和手中紧握的剑一起掉在了地上。

　　鲜红的血液晕染在了司马衷的衣角，这让那些原本就想逃的大臣们一个个的双腿都开始不停地打颤。此情此情，不管是任何一个人，只要他是正常的，难免都会有点不适，只是类似于尿频尿急这种话，众人在看到一脸严肃表情的司马炎之后，却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的。

　　司马柬看了一眼断落在地上的手臂，或者说，是看了一眼仍旧被那条手臂紧紧抓住的长剑。手臂的主人已经跪在地上痛得几近昏厥，而长剑的主人……司马柬咬了咬牙，突然一个纵身，迅速地将那柄染满了鲜血的长剑从断手中抽出，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猛地向司马衷的方向挥去。

　　可是这一击，却出人意料地挥了个空。无论是击到实处也好，被阻挡也好，似乎都比直接挥空要更加合情合理，但司马柬的这一剑，确实只触碰到了一片软绵绵的空气。

　　司马衷躲过了？应该也可以这么说吧。突然一副虚弱至极的样子瘫倒在地，却恰好让过了原本应该能够击中脖子的一剑，在要求并不严格的情况下，算作是受害者本人的自我防御闪避行为也不是不可以的。

　　司马柬看着突然倒地的司马衷，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突然又将长剑的剑锋向着地面竖起，对准司马衷脖子的位置便要硬生生地刺下。

　　亲情，这种在皇宫里分文不值的感情又能有多大的分量？

　　原则，身为一个孩子的他并不需要去遵循什么不能趁人之危的道义原则。

　　恐惧？恐惧有时候甚至比最厉害的毒品催眠作用都要强，紧张到大脑一片空白，恐惧到浑身僵硬只想让一切都快点结束，这反而会加速司马柬战胜恐惧所耗费的时间。

　　这一剑，如果击实了，那么司马柬就是必赢无疑，但如果击空了……司马柬狠了狠心，这一次，绝对不会有击空了一说。

　　这一次，手中传来的敦实感让司马柬确信，这一剑真的刺穿了皮肉，甚至还触碰到了骨头，只是还没有来得及确认胜利的结果，司马柬的意识便出现了一阵阵的模糊。

　　“结果已经很明显了，太子殿下输了。”在短暂的沉默过后，程据只是简简单单地打了一个哈欠，表情看不出有任何的变化。

　　“臭貔貅，你到底想做什么？”毕方夺回自己的扇子，一脸邪气地看着程据。

　　“谁知道呢？”程据弯着眼睛笑了笑，“或许继续看下去，你就会有答案也说不定。”

　　知道即便是自己也不可能从程据的嘴里套出什么有价值的话来，毕方难得十分沉默地将目光真的移向了一边。

　　他这是想用自己的双眼来见证事实，反正即便是打死他，他也绝对不会承认这是对于程据的让步。

　　但现场的气氛，确实是蛮有意味的凝重。

　　司马柬的长剑直直地刺入了裴狸的掌心，剑的侧锋磨破了裴狸稚嫩的肌肤，丝丝洁白透明的血液顺着剑的凹槽缓缓地流向司马衷的衣领。

　　“醒醒，醒醒。求求你，睁开眼睛，拜托，不要再睡了好吗？”让司马柬暂时失去意识之后，裴狸便扔掉了手中的剑，伸出依然在流淌着白色血液的双手，小心翼翼地贴上了司马衷分外冰凉的脸颊。

　　一行浅浅的泪珠顺着裴狸纤巧的鼻翼缓缓地滑落下来，与透亮的血液混合在一起，模糊了原本的痕迹。裴狸大大的眼眸中，满满的，都是司马衷的影子，那种金色力量的流逝，让裴狸由内而外地感觉到了一种恐惧。

　　她不想要失去，她不想要怀中的温度继续冰凉下去，可是凭借她的力量，却根本无法阻止这股金色的消逝。不知道原因，但她知道，如果可以，她愿意用尽身体里的最后一份力量，无论如何也要挽留住这份透露着熟悉与温暖的金色。

　　“醒来，好吗？”裴狸抽动着细小的鼻尖，她的喉音，除了在得知裴秀有可能会永远离去的那一刻，再也没有像现在这般如此的哽咽。然而这种不知道原因的痛，反而更加让她陷入了一种无法自拔的绝望。

　　“醒醒，你不是说要照顾我吗？我回来了，所以你不能骗我。”因为莫名的心悸，她甚至放弃了去寻找自己的父亲，但如果要放弃，为何她不能早点决定。如果可以早点回来，事情会不会就不用演变到现在这种地步？

　　一滴，又一滴。带有体温的泪水划过司马衷冰凉的皮肤，很快便会失去了温度。

　　或许有人真的会死。这个结果在场的众人都曾想过。但是以这种方式离去，却是远远出乎众人预料的。

　　即便知道站在自己眼前的这个小女孩便是传说中的狐妖，但是没有人真正动手说要去抓她，或者是扭头拔腿就跑。杨骏咽了咽口水，看了看司马炎的表情。

　　面无表情，就是司马炎现在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