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书之沌世庸帝》森小喵

27、稽笑·命定

　　攻击状态的裴狸，眼睛和耳朵，会由之前的那种暧昧不明的黑色与银色，变成一种没有丝毫杂质的纯白。

　　刘曜大概是第一个知道这种变化的人，但肯定不会是最后一个。

　　小孩子天性单纯，但同时也会情绪多变，会因为一些意外而突然的发火。这种完全没有规律的情绪规律，对于小狐妖来说，也当然适用。

　　之前之所以没有爆发，一方面是因为刘曜之前的嘱托，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之前的那些人身上并没有真正的杀气。狐妖天性中对于危险的感知能力让她察觉到了贾充眼中的危险，所以，为了保护裴秀，这个应该是自己父亲的人，裴狸便进入了一种攻击戒备状态。

　　这下该怎么做？

　　刘曜揉了揉自己的额头，然后毫不犹豫地……跳窗，并向裴府院内的深处疾驰而去。

　　几乎所有人都被吸引到了前院，这也就意味着后院基本上被空了下来。刘曜还没有忘记自己最初的目的，虽然眼前的情况可他预想的完全不一样，不过现在的局面似乎更加利于他的行动。

　　没错，他来到这里的唯一目的，就是“偷人”，至于晋国在窝里到底怎么打，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而现在最好的时机摆在眼前，又怎么可能不去利用呢？

　　可是，他们究竟会把小狐妖藏在哪里呢？

　　“这，就是狐妖吗？”在周围的官兵手忙脚乱的阻拦中，司马炎还是径直走到了裴狸的面前，蹲下身来，看着身高只不过到自己腹部的小狐妖。

　　之所以这只狐妖会给人感觉巨大，那全都是因为其身后每一条都足有成人大小的九条尾巴。但是实际上，这也只不过是一只……

　　在众人已经呆滞的目光中，司马炎居然伸出手，摸了摸裴狸仍旧是黑色的头发。

　　再怎么的天赋异禀，小孩子也只不过是小孩子，小狐狸也只不过是小狐狸。

　　“只不过是一只不懂事的小狐狸而已。”带着宠溺与谅解，司马炎似乎并不知道他说出这句话后到底会产生多么惊世骇俗的效果。

　　“君上，这……”一名官兵担忧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君主，但是看到那个几乎完全被司马炎挡住了身体的裴狸，以及那仍旧在空中舞动的九条狐尾，官兵迈出去的脚步又瞬间收了回来，最后也只能留在原地干瞪眼。

　　裴狸看向眼前这个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男人。无比伟岸的身躯，即使蹲了下来也仍然充满着一种来自上位者的威压，而他的相貌，以及他身上的气息，似乎都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狐妖的巨尾居然慢慢地收了回去，而裴狸的眼睛和耳朵也渐渐变回了原来那种暧昧不清的颜色。

　　“狸儿？”从裴狸最开始冲出来挡在自己身前的时候，裴秀就已经有所感觉了，直到裴狸身上的颜色又变回了自己熟悉的模样，虽然还有很多完全陌生的地方，但是裴秀却发自内心地知道，这个突然长大了的孩子，就是裴狸。

　　听到声音，裴狸将目光从司马炎的身上收了回来，刚想要回头，小小的身体却突然被人抱走，然后又放在了另一块地面上。

　　“君上，狸儿她只是个心思纯良的孩子，刚才也只是为了保护臣下才会伤到贾大人，希望君上能够最后听臣一个请求，请君上不要伤害这孩子。”将裴狸护在身后，裴秀朝着司马炎跪了下来。虽然他知道，依司马炎的个性，很难会放过一个对他有威胁的存在。

　　司马炎站起身，眼中的柔和之色已经完全褪去，俯视着裴秀的表情竟是不带有丝毫的仁慈与怜悯。

　　“都带走！”说完，司马炎便背过身去，完全无视了裴秀抬头看向他的目光。

　　看到一大群人小心翼翼地向自己的方向挪了过来，裴狸的耳朵顿时又机敏地竖了起来，看到这一幕的众多官兵又很没面子地倒退了几步。

　　就在此时，一个小小的人影突然冲了出来，一把抓起裴狸的手，趁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向着裴府门外一鼓作气地冲了出去。

　　在与司马炎擦肩而过的时候，刘曜明显感觉到了一丝寒凉的注视，条件反射般地挥剑回身，只听“噹”得一声，手腕忽的一痛，手中的长剑也顿时落地。

　　在这一刻，他看到了一双眼睛，充满着愤怒与冷傲的杀意，就像是来自于地狱的阎罗王者，在看向普罗大众时，那么的无情。

　　没有任何的停留，刘曜甚至是借助之前刀剑相交时的弹力，以更快的速度带着裴狸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

　　他从不喜欢逃跑，但是他更不喜欢自己想要保护的人，会因为自己的倔强而受到伤害。

　　其实他本来的确是准备扔下擅自行动的裴狸不管，独自到后院去搜寻自己此次的任务目标，但是行至半路，他还是很没骨气地退了回来。

　　没错，说到底，他只是在生气裴狸的不听话，所以才一时赌气想要彻底无视那个被众多官兵围在中央的小小身影。

　　没错，他就是个心智还不成熟的小毛孩，但同时，他，刘曜，也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扔下同伴逃走这种事情，他会做，也不屑于去做。

　　抓住一个劲儿地想往回走的裴狸，刘曜用一种十分冷淡的语气劝说道：“放心吧，那几个人暂时还不会有什么问题，毕竟是一朝重臣，不会那么轻易地就被处死的。”

　　处死？裴狸的眼睛瞬间又瞪大了几分，往回走的力度也变得更加猛烈。

　　“那个……”一名匈奴大汉一脸尴尬地看着眼前两位，明明一直停留在原地却还在表演着进行时的动态，毫不怯场地在不恰当的时间与地点上演一出莫名其妙的戏码。

　　一路的狂奔，裴狸在还没有弄清楚状况的情况下便被刘曜再次拐回了客栈，好不容易清楚了眼下的情形之后，衣领却又已经被刘曜死死地抓在了手里。

　　“少主，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晋国的人好像已经开始戒备我们的存在了。”

　　“是啊，是啊，抓不到那只叫裴狸的小家伙，难道我们就这样一干二净地回去吗？”

　　看着自己慌手慌脚、张牙舞爪的手下，刘曜十分潇洒地看了一眼窗外，正准备说话，手中的那个祸害却突然停止了挣扎。

　　“你们……抓我干吗？”裴狸听下脚步，愣愣地看着那名刚刚点到自己名字的大汉。

　　“谁稀罕抓你了。”第一个开口回答的人却是刘曜，“我们只不过是想利用你，帮我们抓一下那只叫裴狸的小狐狸，真是的，同为狐妖，怎么做妖的差距就这么大呢？”

　　刘曜又想起了那个对着他笑得异常灿烂的小家伙，他摸了摸自己的手背，那里，正是他被那个乳牙都还没长齐的小家伙用牙磨过的地方。

　　“可是……”裴狸的表情纠结了起来，“我，就叫裴狸啊……”

　　刘曜转过脸，坚毅的眉宇中突然笼罩上了一层浓浓的震惊。

　　“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