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琢墨山行》黑狱猫

64、第六十四章

　　等收拾完碗筷，石祝玖依然没有回来，朱启明在院子里已经打了三套枪基术，还是觉得有什么事情发生心神不宁，练了十几年的东西竟然每次都有动作不够标准，一声叹气后将枪头戳在地上，略有些抱怨的在土上踢了两脚过后又擦干净枪头带回了自己的房间，屋里的蜡烛被吹灭了，登时小院极其安静。
　　不出一会，一身夜行衣的人儿从屋里悄悄潜行出来直接翻过院子跃上房顶，一路借着月色向宝登楼的方向跑去。
　　石祝玖夜里咳嗽的比傍晚时还要厉害，驻扎在天煞镖局的天谷门大夫特意嘱咐了如果咳嗽的太厉害直接一掌砍晕了就行，不然内服药吃太多也不好，可是何掌柜偏偏下不去手，只好在旁边默默守着她。这屋子是何掌柜自己的房间，隔音十分好，不然照着她这么咳嗽下去一会客人就得都醒过来敲门。
　　石祝玖在床上睡也睡不着，胸口的疼痛一阵一阵的，尤其是不能动弹反而叫人更难以忍受，疼痛让她体力消耗的也快，不过一会已经昏昏欲睡，何掌柜刚要离开去另外的房间，窗外一阵悉悉索索的动静传入耳朵，于是假装关上门实则猫着腰又转了进来，等了半晌外面的人似乎跑到隔壁，脚步极轻看来也是个高手，抽出袖袋中的折扇准备迎敌，怕不是今天跟随石祝玖来报复的敌人。
　　那人也谨慎的很，确认过周围几个房间后又来到了这间窗外，轻轻抬起窗户一个闪身跃进来。
　　朱启明只觉右边寒光一闪赶忙低头躲开，黑暗中听到声音赶忙招架住第二下将武器直接钉在地上，随后出拳直击对方前胸，这宝登楼里怎么还有埋伏！不好，一定是来偷袭的。
　　两人痛下杀招，皆使出全力攻向对方，这人的武功路数怎的如此熟悉？两人疑惑不解，但是对方没有停下来，自己若是犹豫便会死，朱启明力量甚大，肉搏练出来的身子骨又硬，何掌柜怕伤着石祝玖赶紧掏出哨子一吹想叫藏在宝登楼里的门徒出来帮忙，没想到才第一个音对方便突然后撤收手停住：“你怎么会这哨子？难倒是天煞盟的人？”
　　一听这声音何掌柜气的直翻白眼，又赶紧吹了警报解除的哨子后才道：“你这人是不是有毛病，怎么到我这来还穿夜行衣！吓死我了！”
　　“何掌柜？”
　　“不是我还能是谁！”
　　冷静下来的何掌柜突然想起若是现在点灯那么朱启明必定会看到病卧在床的石祝玖，她现在体力不支已经昏睡，刚才两人招式虽狠但是都不想闹出动静一直都尽量不发出声音，她自然醒不过来。刚想赶紧拉着朱启明想往外走去，可她更快一步从怀里掏出火折子一吹点燃了桌上的蜡烛。
　　“完了……”何掌柜一扶脑门喃喃自语。
　　“什么完了？”朱启明一回身便看见何掌柜使劲挡着床不让她看，这动作令朱启明更加好奇，见她衣着体面不像是刚睡醒来的样子，甚觉奇怪，但是也没有做出无礼之举非要看不成。
　　“何掌柜你这难不成金屋藏娇还不让人看了？”
　　“哪有，我这是床榻上太乱怕你见了要笑话我，话说你怎么过来了？”
　　“今天甚是奇怪，石祝玖跟我约好了晚上一起吃饭，可是现在又说要住在你这宝登楼，可是出了什么事？”
　　“哪能有什么事，今天她出去执行任务回来晚了些，就在我这里吃饭然后觉得累了就想先休息一下。”
　　“不对，她要是说了就会做到，你带我去见她。”
　　石祝玖在两人说话时已经醒来，床上的幕帘放下，她视线从缝隙中越过何掌柜的肩膀看到朱启明身着夜行衣在说话，一紧张又想咳嗽，可是又不想让启明知道，使劲憋着不让自己咳嗽出来。
　　这是这般伤势她哪里能憋得住，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从床上传来，朱启明一听面色突变，“何掌柜……后面可是石祝玖？你俩在耍什么花样？”
　　说罢不等何掌柜让道，一闪身绕过她一把拉开帘子，映入眼帘的是石祝玖苍白的脸和身上的绷带。
　　“启明你怎么来了？”石祝玖虚弱的挤出一句话来，尽可能的让自己听起来没什么问题，可是朱启明又不瞎，她这般重伤的模样让心里疼了一下。
　　“怎么回事！”朱启明压低声音回身问着何掌柜。
　　“诶有我的小姑奶奶你可别冲我发火，这又不是我的主意，我困了要去休息了你们慢聊啊。”何掌柜一看赶紧脚底抹油溜了出去，顺便带好房门去了别的房间。
　　朱启明语气也缓和下来，轻轻的抚摸着石祝玖身上的绷带满眼心疼，“这就是你不回来的原因？早知道我今天就跟你一起出门，发生了什么事？”
　　“抓住了一个万象门的小头目，也是下午的时候突然得到消息……咳咳，要是……”
　　“嘘，先别说话了，我能猜到后面发生了什么，辛苦你了……”朱启明听她一说话就要咳嗽，赶紧止住话头让她好好休息，“我陪着你，睡吧。”
　　“好。”石祝玖也不在说话，却也没有闭眼，两人静静相望许久。
　　直到朱启明觉得眼睛酸涩眨了两下眼睛后石祝玖轻启双唇：“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无碍，只是以后有事一定要及时跟我说便好。”
　　“嗯，我答应你。”
　　话音刚落，朱启明低俯身躯在石祝玖的额头上轻轻一吻，“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石祝玖此刻觉得身上似乎都没有那么疼痛了，从来就没有人对她说过这句“交给我吧。”所有人都觉得她的完成的任务和事情都是顺风顺水理所应当，从来没有人试图去分担，去关心她完成的吃不吃力，有的只是仰仗，或是恭维……
　　朱启明轻轻的脱下夜行衣上了床侧卧着，也不敢离重伤的二小姐太近，听到她不停地咳嗽之后，坐起身靠着床边握住她的手掌，另一只手轻轻按揉着鱼际穴。
　　石祝玖只觉得朱启明的手干燥而温暖，想咳嗽的感觉也没有刚才那般强烈，不出一会便昏昏沉沉的睡去，一夜无梦。
　　第二天何掌柜端着药碗推开门进来，看见朱启明靠在墙边上盘着腿休息，两人握着手而眠，见何掌柜醒来便收回手睁开眼睛。
　　示意她去休息，自己来给石祝玖换药，朱启明却不走，站在一旁认真的学着换药，何掌柜见她执意留在这里也不再往外轰人，而是小声的嘱咐她换药需要注意哪些以及使用药膏的顺序，朱启明到没有胡思乱想，不过还是被她看到在解开绷带后耳根红的通透。
　　这也多亏了天谷门特制的药膏，见石祝玖恢复的还不错何掌柜放下心来忍不住起了逗弄的心思，她压低声音悄悄地覆在朱启明的耳边询问：“看你脸这么红，你们是不是还没有那个？”
　　“哪个？”
　　“就是那个啊，那个。”
　　何掌柜挤眉弄眼，看了看朱启明，又示意的看着石祝玖，这回可算让她反应过来了。
　　“你在胡说些什么！没有的事。”
　　“嘻嘻嘻，我瞧着也是，不然你怎么会还这般害羞。”
　　自从知道了何掌柜武功不弱，朱启明也不客气，一个直拳直击何掌柜太阳穴，后者也不甘示弱的格挡住后一脚踢上朱启明的屁股，“你这孩子还想跟我动手，也不看看自己的斤两。”
　　两人一边端药另一边空闲出来便开始交手，这动静再次将床上的人吵醒笑看着她们：“要打你们出去打。”
　　两人一下仿佛打了霜的茄子——蔫了，换好药后灰溜溜的接连从房间里退出去，何掌柜还不忘噎朱启明一句：“你瞅瞅，惹媳妇生气了吧。”
　　“还不都是因为你，问的什么破问题。”朱启明倒没有真的生气，她更加在意何掌柜竟然与石祝玖一起瞒着她这么重要的事情，却也没有反驳媳妇这个词，让何掌柜更加确定了俩人的关系。
　　在宝登楼里舒舒服服睡了一上午之后，朱启明带着石祝玖的牌子去了天煞镖局，南边的镖局大多数人都不认识她，只有几个少数的上等镖师在参加过天煞盟的比武大会，石祝玖那一嗓子可叫几位听得真切，南部的镖局一直都是石祝玖在管理统筹，自然这些人也只听从她的调遣，昨天受的伤也是为了保护其中一位镖头来不及格挡而被万象门布置的机关击中，本来他们要先将石祝玖送出水井，但是她执意要先抓住逃跑的小头目，因此这些人心中也很是不好受。
　　不过他们愧疚只是对于没有及时救助受伤的人而已，平时石祝玖任何事都亲力亲为，这镖局开到南边的时候还是十几岁的少女时就跟着大家一起一砖一瓦的修建，平日里也与师兄弟姐妹们同吃同住，让这些的壮年人立刻对她去除了偏见。之后店里的账目和布置，以及跟当地官员的联络也都是她带着大家去开拓，有几次重要的暗镖也是她亲自跟大家一起跑。从那之后没有人再敢小瞧这位掌门的千金。
　　不过他们佩服石祝玖，并不代表他们觉得朱启明能够配的上石二小姐，因此愧疚归愧疚，见到朱启明拿着石祝玖的牌子进来众人也只是询问二小姐有误大碍后便各做各的去了，本身也因为万象门的事和走镖两头都很重要，昨日也有不少人受伤，因此并不怎么搭理朱启明，让她碰了一鼻子灰。

作者有话说

　　我没跑，我还在，我会继续写的，毕竟故事还没有讲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