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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Chapter 15 ...

  •   圣诞夜,琴行下午就下班了。关门前瑶瑶来了一趟,给每个人送了一朵她在手工课上新学的窗花。那窗花是雪花形状的,且每个人拿到的模样都不同,充满孩子特色的天真和想象力。
      于念把窗花都贴店门口的玻璃上,侧过头对他们说:“我猜今年一定会下雪。”
      顾霜枝莞尔:“你贴个雪花在门上就能下雪的话,那贴张钱上去,不就能下钞票雨了?”
      “哈哈,这个我喜欢!”小美跟着开始异想天开,“那我就把灰弭大大也贴门上,那天上就会掉下好多好多个灰弭了!”
      “把他贴门上……”顾霜枝忍不住脑补了一下,“噗”地笑了出来,“辟邪么?”
      “小枝姐,你怎么这么说灰弭呢!他人美歌甜,怎么能辟邪呢?”
      “人美歌甜……”于念擦了擦冷汗,“傻白甜?”
      林骁则一脸莫名:“我开始怀疑我知道的Yan和你们说的灰弭是不是同一个人了……”

      圣诞夜对顾霜枝来说和往常没什么区别,和于念一块简单吃了顿饭,后来于念就去客厅准备歌会的事情了。不过用顾霜枝的话来讲,这平安夜黄金时间哪有人会听歌会的,也太孤独了吧。
      “这世上本就是孤独的人比较多。”于念的话总是头头是道,“我的任务就是要给那些孤独的人送温暖~”
      “送温暖……”顾霜枝忍不住吐槽,“倒不如送钱有效。”
      “滚!”
      于是她当真就拿着拐杖滚出门了。
      “你干嘛去?”
      “出去一趟,有点事,一会儿就回来。”
      “一个人ok吗?要不要我陪你?”
      “不用,你唱你的。”
      “那好,早去早回,别走远了,有事打我电话。”

      顺着小区大门的主干道往外走几分钟,就能走到热闹的商业广场。晚上七点多,温度降至冰点以下。
      顾霜枝把半边脸躲进围巾里,戴上白色羽绒服的帽子,忍不住舒了口暖气。
      她知道在这样的严寒,随便吐口气都能化作白雾,又瞬间消散在刺骨的冷风里。光是想象这样的画面,就让她心情舒畅。
      信步于下沉式广场中央,周遭环绕着圣诞的欢乐音乐。圣诞老人走到她身边打开红色的包裹,“圣诞快乐美丽的女孩~来挑选一份属于你的礼物吧!”
      顾霜枝不像其他姑娘那样兴奋地围着挑样式颜色和图案,随手抽了一份小的,朝圣诞老人点头笑道:“谢谢,圣诞快乐。”

      圣诞老人又欢快地跑向别处了,顾霜枝站在原地,默数着时间的流逝。
      直到手里的礼物盒被无声抽走,右手边传来一息轻笑,还有那抹细腻的熟悉声音:“给我的吗?”

      他的嗓音是清澈的公子音,大家都说他唱古风歌的时候,像个古代大户人家风度翩翩的公子哥,或是满腹经纶游历山水的大才子。
      可顾霜枝觉得,他的声音更像是聊斋里面的小书生,总能撞见鬼那种。
      她倏尔笑了:“你想要的话就拿走好了。”
      “你特地准备的,我当然要。”
      “……”

      “干嘛不在里面等,不嫌冷啊?”阮清言轻搭住她的胳膊,把她往商场的方向带,“等了多久?”
      她不假思索:“五年。”
      “……我打给你的时候,好像才六点多吧?”
      “不知道时间。”她铁了心要跟他胡扯,“找我干嘛?”
      “我说了圣诞前回来的。”阮清言看着她,语气一软,“今天晚上才结束的工作,又连夜飞了十几个小时回来,这才赶上陪你过平安夜。”
      “关键是,我没让你陪我过啊。”顾霜枝无奈,对他这人的自说自话也是服了。
      阮清言倒是运筹帷幄,扬着嘴角笑了起来:“可你还是出来了。”
      顾霜枝解释说:“那是因为念念在歌会,我不想吵着她。”
      “歌会?”他蹙眉感慨道,“可怕的东西。”
      “对对对,只有‘鸽会’才对你的胃口,鸽子的鸽。”她低下头,把脸往围巾里埋了埋,眼角泛着不加掩饰的笑。
      “……”

      **

      巷子里人声鼎沸,这几年,老弄堂里开了不少文艺的小店和酒吧。夜色如醉,他小心翼翼护着她穿过喧哗的人群。
      半个月没见,刚才看到她一个人站在下沉广场的创意圣诞树下,满脸迷茫的样子,比很多镜头里神采飞扬的模特要好看许多。
      可那样空洞洞的眸子,却总让他心神恍惚。

      彼时他在想,他能给她些什么。
      她又需要什么?

      “你想不想……听我唱歌?”他迟疑着开口,心里像装了一桶在甲板上左摇右晃的咸海水,“听过吗?”
      “怎么可能没听过,就算不想听都得被逼着听……”话是无奈的,她的眸色却渐渐微暖,“在这儿?”
      “跟我来。”

      酒吧在顾霜枝的印象里应该是灯红酒绿的地方,可这个酒吧却不似她想象中那般嘈杂。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正在台上试麦的人是他,那个在古风圈举足轻重的灰弭,或者是爱生活爱自由的国际知名摄影师。
      不管这一刻站在台上的人是谁,都足以让她在混沌中找到安定。
      顾霜枝微微侧过脸,朝向声音的来源。
      “喂?能听到吗?”一如他每次在YY唱歌前固定的开场白。
      周围已然有了一些细碎的小骚动,统统落入她敏感的耳中。

      “我去,刚来就瞧见个这么帅的,今天运气也太好了吧?”
      “声音也好听,是我的菜。”
      “别说了别说了,他要开始唱了……”
      “……”

      他坐在舞台中央的吧椅上,修长的手指轻搭住话筒,没什么多余的寒暄:“唱一首老歌,《Christmas in my heart》。”
      没有华丽的伴奏,只有一个酒吧现场的吉他手,和淡淡的简单和弦。
      顾霜枝知道他唱古风拿手,却不料唱起英文歌却这样惊艳。
      酒吧里未曾谋面的客人,都在他开口以后默契地保持寂静。
      才刚出声第一句,就让顾霜枝彻底怔住了,扶着杯子的手指微微一动,僵住了。

      Every time we say goodbye 每次我们说再见的时候
      There's something breaking deep inside 内心深处总有一些伤感
      I try to hide my feelings to keep myself controlled 我试着隐藏我的感情,来控制我自己
      But somehow I can't deny what's deep inside my soul 但不知为何我没法否认那些深埋在我灵魂深处的东西
      I've been always on the run 我一直都在奔跑
      So many different places having fun 在那么多不同的地方玩乐
      But like a river always knows just where to flow 就像河流总是知道自己该流向何方
      Now that December comes I feel like coming home 现在冬天到了我感觉回家了一样
      It's Christmas in my heart 这是我心里的圣诞节
      When I'm with you 当和你在一起的时候
      No matter where we are or what we do 无论我们在哪里或做了什么
      Tomorrow may be grey明天可能是灰色的
      We may be torn apart 我们可能要分离
      But if you stay tonight 但是如果你今晚留在这里
      It's Christmas in my heart 就是我心里的圣诞节
      ……

      **

      “wow~~”一曲唱罢,低沉温婉的歌声余音缭绕,台下响起此起彼伏的掌声和欢呼声。
      他下了椅子,附身在话筒前说:“圣诞快乐,顾霜枝。”
      “Encore!Encore!Encore!……”没搭理场下的呼声,阮清言只说完一句祝福,莞尔点头,就径自走下了台。

      感觉到桌对面有人坐下的时候,顾霜枝又清晰地听到隔壁桌几个女人的议论。
      “什么啊……原来有女朋友的啊。”
      “女朋友还是个瞎子……”
      “我看这男人一定也有什么缺陷,要不然怎么会找个瞎子?”
      “哟,就不许人家是真爱啊?”
      “……”
      再然后是一阵看热闹的八卦窃笑,冷不丁地戳到她的心里。

      “唱得怎么样?”对面的人等着她的夸赞。
      而她只是微微挑眉,没说好坏:“我以为你只会唱公子音。”
      “公子音?”阮清言想了想,对这个说法还是不太满意,“我明明是太子音。”
      “得了吧你。”顾霜枝没什么开玩笑的兴致,手撑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怎么了?”他歪着脑袋,琢磨着她低垂的眼眸里暗藏了什么小情绪。
      “没事啊。”
      她不说,他也没辙。
      只是透彻的目光不知道从哪里瞧出了她别扭的神色,只一句就拆穿了她:“想走了是不是?”

      **

      出门口的时候,顾霜枝感到睫毛上传来冰凉的触碰。
      快速眨了眨眼,睫毛上的东西顺势掉落。
      “下雪了。”阮清言帮她把围巾重新围上,手臂轻轻绕过颈间的时候,她闻到了淡淡的柔和香气。
      顾霜枝没来由地想起于念贴窗花的事,于念的愿望似乎还真实现了。那时小美还说,她要把灰弭也贴在玻璃上,那天上就能掉下很多很多个灰弭。细细想来,他刚下飞机,还真算得上是从天而降的。

      “你笑什么?”阮清言低眸探究。
      她迅速敛起笑容,故作淡定:“没笑。”
      他缓缓舒了口气,“我觉得我总是搞不懂,你心里到底装了什么东西。”
      双手插进羽绒服口袋里,顾霜枝果断答道:“什么都没装,和我眼前一样,黑漆漆的。”
      “我不信。”
      “不信?”她眉头微蹙,向来空灵的眸子里划过一丝狡黠,眼珠微微一转,说,“那你闭着眼睛跟我走一段路试试。”
      他点头说好,环视了一周,让她等在原地。小跑着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根枯树枝。
      “好了,我也有拐杖了。”阮清言像模像样地戳了戳地面试长度,倒是刚刚好。

      巷子外人烟稀疏,隔开了马路对过的,两人约好沿着江边一路走到远处书报亭。
      一切就绪以后,阮清言闭上眼,右手轻搭上她的左肩。
      她穿了很多,可还是清瘦得很明显。搭着她的肩膀,有种随时会跟着她一块被风吹走的错觉。
      于是,两个“盲人”慢慢走了起来。真盲人熟门熟路走在前面,假盲人搭着她的肩膀,步履维艰。

      那时候雪还在下,扑面而来的冷风里还夹杂了三两粒小雪点。刚走了几步,阮清言就有些慌了。
      从前和她走在一块时,总照顾她眼睛看不见,而故意放慢脚步。
      而此时此刻,他竟觉得她脚步如风,甚至有种开口请她走慢一些的冲动。
      无边际的黑暗与混沌里,他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在幽暗中生出几丝莫名的惶恐。
      手里的树枝也没来得及用,学着顾霜枝平时的样子在地上扫了两下,没找到什么关窍,也便放弃了毫无依托的无望探索。

      **

      路口有几个结伴回家的女学生,窃窃私语的声音同样传入他的耳中。
      “你们看那对小情侣,好养眼啊。”
      “可惜两个都是盲人。”
      “唉,你别说,现在怎么连盲人谈恋爱都挑长得好看的?”
      “现在的人啊,哪怕是瞎了也要颜控。”
      “这看脸的时代,还让不让人活了。”
      “……”

      阮清言忍不住笑道:“你听到她们说什么吗?”
      顾霜枝蹙眉:“我耳朵比你好。”
      被那几个学生一说,他禁不住开始怀疑:“我们这样是不是看上去挺惨的?”
      “不,是挺可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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