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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第十九章 (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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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之事,瞬息万变,福祸之间,旦夕而已。
三日,有很多事可以发生,也有很多事会变。
次日,银叶山庄的内院一地的箱子,包袱,摆了一地,云绮罗指挥着一众下人收拾着忙忙碌碌地行装。
宇文皓跑进跑出,每一次都带了些东西进来,堆在地上。云绮罗收拾了一会,地上的东西却总不见少。云绮罗又好气又好笑地说,“我的殿下啊,你这也要,那也要,这么喜欢大梁,不如还是留在这里算了。”
“不要!”宇文皓一口拒绝,“这大梁好是好玩,皓儿更想家,巴不得马上回去。”一转眼又挤出一脸笑容,讨好道,“好姐姐啊,我这次回去一定好好听话,好好读书,你就帮我带着吧好不好拉?”
“哦,怎么,你能保证以后心不野了?安安稳稳呆在宫里头读书念字?”瑕瑜调侃道。
宇文皓眼睛滴溜溜地一转道,“皓儿,能保证乖乖的呆在南楚!”反正南楚也有好多好玩的地方玩儿呢。
瑕瑜怎猜不透他的小心思,笑道,“哦,乖乖呆在南楚啊?!你说的,不过我还是不放心,你还是发个誓的好,不过得加上个时限哦。”
宇文皓皱了皱眉头,这发了誓,岂不是自断后路,真的不能出来玩了。
云绮罗笑道,“你看,不敢了吧。你让我们怎么信你啊。”
“发就发!”宇文皓赌气道,“我宇文皓发誓呆在南楚,十年内不再踏足大梁半步,若有违誓,就……”
“就什么呀?”云绮罗挑眉笑问道。
“就,就…….”宇文皓纠结了一会,笑道,“就让姐姐们,还有皓儿在意的人都不理皓儿好了。”哈哈!他聪明吧,大梁他来过了,十年内不来就不来,而且他们不理他,他理不就好了。宇文皓心里得意地想到。
这小子,想得倒是好。瑕瑜忍着笑意道,“好,你既然起了这样的誓言,就得正式点。立字为据吧,这样我们也好和其他人说,大家一起监督你啊。”
“啊,还要立字据啊?”宇文皓一听,不乐意了。本来还想留个空子,反正起誓也只有瑕瑜和云姐姐知道,立字据可就人人都知道了。
“谁让你以往发过的誓,都像吃了的糖饼一般,不作数呢。怎么,不敢了?”
“写就写!”宇文皓赌气道。乖乖的写上,“我宇文皓立誓,安居南楚,十年内不踏入大梁半步。若有违誓,众叛亲离。”
瑕瑜拿了胭脂,抓了宇文皓的手,按下指印,才算放过他。并把那纸递给云绮罗道,“绮罗,这份,你可得好好收着哦。”
云绮罗笑着将那张纸收入怀中,道,“这事你放心,我一定,好好的收着。”
宇文皓,幽怨地看着两人,突然有种被设计了的感觉。气恼地指着一款兔子灯笼,说,“云姐姐这个一定要好好的收着,我可要带给晔哥哥看看。”
云绮罗一听,身体一凉,偷偷地望向瑕瑜。瑕瑜轻轻摇摇头,闻言道,“好吧。就如你所愿,带着吧。不过你父皇母妃想念你得紧,我们要轻装急行,你这些东西也不能全带了。”
“哦,但是这个灯笼,南楚没有哦。晔哥哥看见肯定喜欢,我一定要带着的。”说着宇文皓捞出了几件的衣物,将那灯笼小心翼翼地放进箱子。弄完又想到什么,兴冲冲地跑出房门。
“你不打算告诉他么?”云绮罗问道。
“唉,待回了宫,这一国重任,南楚的将来就要压在他肩上了,以后恐怕再无如此无忧无虑的时光。这些日子,就让他过的快活些吧!”瑕瑜叹道。
“那你又让他起誓?”云绮罗问道。
“皓儿毕竟年少。治国理政岂是一帆风顺,我是怕他一时任性,又像小时候般一走了之,躲起来,让我们好找。”
想起那孩子小时候的事情,云绮罗笑道,“你倒是想得周全。”
看那瑕瑜一边说一边揉着头,云绮罗担心地问,“你这几日脸色不好,可是有头疼的厉害?这回程一路颠簸,你可还经得住。”
瑕瑜莞尔一笑,“姐姐放心,只是睡不好,眼皮直跳,头有些疼罢了!”
“眼皮跳,哪一边啊?莫不是又有祸事将至!”
“呵呵!”瑕瑜见绮罗一脸担忧,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姐姐如何还信这个?”
“唉,别说不信。那次你们去搜捕阿部童,我的眼皮直跳,沐行风就扶了个面如白纸的你回来,如何不让我担心。你也是,你师傅都明言了,这聚神丹,虽说短时间能聚集真气,但也会自损其身,不到万不得已,不可用的。”
“当时,确实是万不得已,总不能让这阿部童再跑了去祸害人间吧!”瑕瑜轻笑到,“好了。我答应你绝不轻用,可好?”
“你可记得今日所言。另外,这几日就得修养生息,切不可再动武了。”
“都快走了,哪里还有动武之处啊!姐姐,你真是多心了。”瑕瑜漫不经心道,左眼又跳了一下。
第二日,言豫津兴致勃勃地在言府又办了一场夜宴。
已经赶回来的萧景睿帮着言豫津招呼这各方来客,乘这一时空隙,走到言豫津身边,道:“豫津,又是夜宴,又是舞乐的,你也不嫌麻烦。”
言豫津满脸掩不住的笑意,“我高兴啊。”说着偷偷凑到萧景睿耳边道,“唉,前些日子,以为陛下要出征南楚,可把我给愁的。如今陛下亲口允了与南楚结盟,这还不值得庆贺。再则,南楚使团也快要离京了,这次一别我夫人的娘家人又不知几时能见了,这次也算是辞别的酒宴。”言豫津挤了颜色,揶揄萧景睿道,“那位云姑娘,过几日也要一起走了,你就舍得?”
萧景睿脸色一僵,尴尬道,“你这说的是什么?我和云姑娘,是君子之交,她要归国也是常理,有什么舍得不舍得的!”
言豫津点点头道,“也对!若你想念了,你就去南楚看看吧。不过,景睿啊,所谓花堪折直须折,你要喜欢云姑娘,可要把握机会。若是你提亲不好意思自己开口,我帮你去说啊!?”
萧景睿见他一本正经的模样,心中感激,但他自己目前的境遇,又如何感去耽误一个好姑娘,于是尴尬推脱道,“我们只是朋友,你都说到哪里去了?”
转头看见一马车道,赶紧岔开话题道,“纪王爷的马车到了!”
言豫津一听,赶紧回头,三步并作两步,走向马车,亲自去扶那纪王爷下来。纪王眯着老眼,巍颤颤下了车,指着后面的仆人自马车中抱出一物,“小心些啊!”
言豫津一看,眼睛放光,附在纪王的耳边请问,“纪王叔,这可是无殇?”
纪王轻轻一笑,也压低声音问,“小豫津,我这无殇轻易可是不拿出来的哦。你说你得了清平的乐谱,可是真的?”
“那还能骗您。我得了这乐谱也有数月了,找了几名绝佳的乐师,只是我这府里的琴练了许久,总觉得差点….”
“所以就惦记上王叔我的无殇了?”
言豫境陪笑道:“王叔,不是说无殇配清平乐,纪王叔也是好乐之人,自然明白我所想了。”
“明白,明白!今日本王也得细细品品这无殇琴出的清平乐。”
“可不是!”言豫津乐呵呵地扶着纪王慢悠悠地走向宴会厅。
纪王叔一进厅堂,只见一屋子的熟人。霓凰,萧庭生一处说着话,那宇文皓正坐在宇文念跟前撒着娇,几名相熟的官员贵族坐在一处。这些人一见纪王现身,纷纷走过来见礼。
纪王笑眯眯的点点头,瞧瞧对言豫津道,“小豫津啊,还是你这宴会办的畅快,可惜纪王叔如今是来一次,少一次咯!”
言豫津笑道,“瞧王叔说的,如今是太平盛世,您要乐意啊,咱小辈就轮流办,可好?”
把那纪王叔逗得笑不停,“这敢情好啊!”
正说笑间,宇文瑕瑜上前见礼道,“纪王爷安好!”
纪王眯着言,见眼前清俊男子,一身白衣,戴着面具,眉眼之间甚是陌生,却又有一丝熟悉,疑惑道,“这是?”
“王叔,这是南楚的使者安郡王!”言豫津附在耳边道。
“安郡王?”纪王不禁疑道,“…….不是银叶山庄那个少主叶千帆吗?”
言豫津一惊,要知道这纪王远离朝廷,素来不愿参与政事,道,“纪王叔如何知道?”
纪王呵呵一笑,“小豫津啊,小豫津,纪王叔我虽然老眼昏花,鼻子可没失灵,这安郡王身上这熏香可是和那叶公子身上的一模一样的,这恐怕是南楚特制,独一份的!”
宇文瑕瑜笑道,“纪王爷好眼力!在下这熏香确是南楚集雅斋为我特制。王爷喜欢的话,明日就奉上。”
纪王疏朗一笑,“呵呵,我一把年纪了,这熏香就免了。不过,你们南楚那位姚姑娘的舞姿可是让爷爷我惦记的很。今日,她可来了?”
瑕瑜歉意道,“这次出使,赶得急,霜儿未及同行。不过,既然大梁南楚交好,此后多有往来。待霜儿排了新舞,就上金陵来舞给纪王爷瞧瞧。”
“可惜咯!可惜咯!”纪王一脸惋惜,“要是再加上姚姑娘的舞,那就齐了!”
言豫津赔笑道,“王叔说得是啊!”
这时是言府的下人引了个意想不到的人进来。那人金冠紫袍,正是二皇子萧昭文,他一边走进来,边笑道,“言侯爷,今日饮宴,怎地不叫我啊?”
言侯心里一打鼓,皇长子病体未愈,他也就没叫其他皇子。没想到这位二皇子会突然到来。但人都到了,总不能不理会,一见赶紧迎上去道,“哪里哪里,殿下那是请都请不到的贵客啊。我本想着殿下功课忙,又要帮着皇上处理些政事,怕是不得闲,才没敢去打扰的。”
“纪王爷爷,您也在啊?这可好了!”萧昭文上前见礼到。
“小昭文,你这消息可是灵通啊。今儿,你言侯这边可是有好曲子听,你来的正是时候哦!”
萧昭文眼睛一亮,“那我这厚着脸皮来打扰,还真是来对咯!”
宴会始,美酒佳肴,觥筹交错,舞姬翩跹,乐声悠扬。大家都清楚这是庆祝,也是辞别,人人脸上都多了份轻松。
萧庭生噙着一丝笑容,敬了宇文瑕瑜一杯,“安郡王,若如郡王所言,两国交好,共御大渝,保我国境安宁,百姓安居。那萧庭生就替我千万边境将士,黎民先行谢过。过去种种,若有误会,皆可一笔购销!”
宇文瑕瑜笑道,“将军所愿也是大渝军民所想。瑕瑜定当竭尽所能,尽早促成。届时,还望将军鼎力相助。”
萧庭生拱手道,“一定!一定!”
霓凰一旁笑盈盈道,“这自然也少不了我穆王府一份。”眼含深意地看着瑕瑜道,“还望郡王重承守诺才好。”
宇文瑕瑜含笑,“当然!”
酒过半酣,纪王脸红耳赤,已是半醉,忍不住问,“小豫津,你怎么还不让人弹奏清平乐?你不会是诓我吧?”
言豫津哭笑不得,道,“王叔,豫津哪里敢诓您。不过,你瞧你那无殇一直让人抱在身后,护得的严严实实的,看都不让看那。”
“哦哦,对啊,是本王糊涂了,怎么忘了这层。”说着让那后面的仆从小心翼翼地捧着琴过来,“豫津,我这无殇可是为清平而来,你可别让它失望了。”
言豫津满脸笑容,亲自接过,“哪能啊。定让无殇,还有王叔您满意。”
但见言豫津小心翼翼将琴放在一旁备好的琴案上,掀开绸布,一架通体乌黑的古琴现出真身。
那一众宾客交头接耳,轻声议论着,“这就是无殇?”
“是吧!纪王宝贝着呢?今儿怎么肯拿出来了?”
“听说是言侯得了清平乐的乐谱了。”
“哦,如此说来,今夜可是无殇奏清平?”
“应该是吧!”
“哇,那可是一饱耳福啊!”
只听言豫津吩咐道,“去请柳乐师。”
过了片刻,从外面走进一位玄衣中年乐师,躬身一礼,走到琴案边坐下。言豫津笑盈盈地站起来,挥手示意到,“本侯数月前偶得清平乐谱,特地请了聆乐坊的柳乐师练习许久,算是略有小成。今夜就借纪王叔的无殇一用,请各位赏鉴。”
话音刚落,众人似酒醒了一半,一脸期待地看着那乐师的指尖。
柳乐师指尖轻叩数弦调试,“叮…….咚…….”那原本嘈杂,小声议论的人们纷纷停下来,支起耳朵,静心准备听着失传许久的清平乐。
“叮………….”指尖挑动琴弦,琴音如山间溪流,从弦中倾泻而出,潺潺流动,钻入众人的耳中,渗入心中,让人心随乐动,渐渐沉浸其中。那琴音忽而幽缓如清泉缓缓流淌,忽而急切如飞流瀑布汹涌而下,忽而平静如湖泊无澜,忽而涌动如海水翻滚,而众人被那琴音引领着,摒弃了周遭,似乎迈入了另一个全新不同世界。那柳乐师看着那众人个个如痴如醉的模样,嘴角掀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言豫津听着听着,似乎又回到了年少的模样,同袍好友,鲜衣怒马,谈笑风生。
萧景睿听着听着,似乎又回到了曾经的那个家,温柔的母亲,严肃的父亲,娇俏的妹妹,还有自信飞扬的弟弟。
霓凰听着听着,似乎又看见那年的梅园,轻轻拂去她发间落梅的他。
萧庭生听着听着,似乎回到少年,在那人跟前习武读书的时光……
宇文瑕瑜听着听着,似乎又回到了童年南楚皇宫的时光,黑乎乎难以入口的药汁,满是草药味儿的药池,微笑着哄她的白婆婆…….
腰间袋中突然有轻微的抖动,瑕瑜一激灵,突然清醒。这是怎么啦,,她无端端地怎么会想起这么久远之事。瑕瑜偷偷取出袋中的赤练珠,这颗本是宇文晔的,离别时贵妃非要让她带上的。那赤练珠一冒出头,珠上那龙纹慢慢地开始蠕动,动了一会儿,又停下来。
有毒?但是很细微。瑕瑜不懂声色放回珠子,闭上眼,细细分辨这周围不同的气息。一丝极淡极淡的香味儿钻入鼻中,迷离?瑕瑜睁开眼寻着那味儿的来处看去,是了,无殇琴桌前一柱薰香正袅袅燃着。
再看看周围,其他在座的众人皆是沉浸其美妙乐曲的模样,又有些不对,个个表情不同,或是欢喜,或是温和,或是悲伤,或是严肃,这倒是像各有所梦,各有所思的模样。
不好!那琴师抚的是无殇,用得却是这北魏失传已久的惑心之法。只是功力不够,还要迷香辅之。瑕瑜垂下眼帘,偷偷的观察那琴师,只见那琴师正专注于指尖,拨弄这琴弦。
惑心,惑心,也不知这琴师到底修到了几成。环顾周围的人,霓凰脸上的忧伤越来越浓,萧庭生一脸崇拜的模样,连宇文皓都伏在案几上昏昏欲睡。糟糕,众人皆醉,唯她独醒。这满屋子的人,不是大梁的重臣,皇亲贵胄,就是南楚的皇子郡主,这无论哪个是惑心的目标,此时出事,比将影响两国的关系。可是这惑心,她也不知,要如何破?
瑕瑜垂下眼帘,心思烦乱,手无意拨弄这手上的翠玉杯。翠玉杯薄如蝉翼,晶莹透亮,杯中的美酒醇香扑鼻。突然一个念头闪过,瑕瑜看看座下的石阶,嘴角扬起淡淡的笑意。
对不住了,言侯爷,你这的翠玉杯,从此要缺一个了。
想着,手中暗暗用劲,将手中玉杯狠狠一摔。
“啪!”这一声突如其来,如石子打破了荡漾的水波,让那专注弹奏的琴师心中漏了一拍,指尖一抖,错了一拍,一时不知如何继续。而那兀自陷入各自梦境的众人,若醍醐灌顶,突然醒来。
言豫津迷迷瞪瞪中,只听得那宇文瑕瑜一脸愧疚道,“侯爷见谅,这清平乐曲实在动人,鄙人听得忘情,一时不查,弄碎了侯爷的翠玉杯,还请侯爷多多见谅才是!”
言豫津一看宇文瑕瑜座前,一只翠玉杯躺在地上,已是四分五裂。
本事沉浸美妙乐曲中,突然被打断,言豫津心中不快,但这个即是夫人的娘家亲戚,又是南楚的使者,也发作不得,只能挤出一丝笑意道,“此乐绝妙,本侯也是沉浸其中。不妨事,不妨事啊!”
看着坐在一边的纪王爷,一副惋惜,意犹未尽的模样,歉意笑道,“我等在金陵,以后有得是机会再听。只可惜了安郡王,此去南楚,以后可是没有机会再听到了。”
言豫津本意不过圆一下场面,免得那宇文瑕瑜尴尬。哪知,瑕瑜笑道,“侯爷说的是啊。刚才听琴师所弹乐曲,犹如天籁,令人沉迷。如此妙乐,此去南楚,再也不能听到,岂不是人生憾事!不知侯爷可肯割爱,让瑕瑜也抄一份乐谱,瑕瑜回去也好弹奏给国主和贵妃听?”
“哈哈,独乐乐自然不如众乐乐。这佳曲虽是言某偶得,也愿和天下人共享。若你喜欢,尽管抄去自学。”
瑕瑜谢道,“如此多谢侯爷。琴谱可以抄写,但刚才那位琴师显然是专研过,才有如此琴韵。虽说明日只有一日,要学到精髓是不可能的,但若能得这位琴师指点一二,想必对瑕瑜日后自行修习,也是多有益处,不知侯爷可应允?”
“只是柳琴师,可不是我府中之人。你要请他,还得去聆乐坊,才是啊?”
“哦,聆乐坊啊。”瑕瑜转头对那柳琴师一礼,“如此,明日去聆乐坊,讨扰乐师半日,可否?”
“贵客上门,求之不得。明日在下恭候郡王爷。”
“一言未定!”
既听过清平,其他的曲子再奏,就怎么都有点不入耳了。再喝了一杯,纪王爷意兴阑珊离去。言豫津亲自送到门口,搀扶纪王爷上了马车,不忘道,“王叔,今日全被那南楚人搅合了,未曾尽心。等他走了,豫津再去王叔府上讨饶!”
纪王爷嘿嘿一笑,“你小子,不就是还惦记这我的无殇么?”
“只有无殇才弹奏得出清平的精妙,不是!”言豫津赔笑道。
“嗯嗯,那倒是!”纪王点点头。
此时,那瑕瑜与霓凰也步出侯府,站在大门口。霓凰突然道,“我是不懂乐理之人,只觉得这清平曲是好,不过韵律却也太过靡靡,容易让人沉迷其中。这等靡靡之乐,你也要学么?”
这位郡主,果然是机敏,也听出些不对劲。瑕瑜赔笑道,“是吗?我倒不觉得。这宫里的乐曲,不都大多如此么?!”
霓凰冷哼一声,不再说什么。拱手和言豫津道别,一跃上马,自去了。
瑕瑜正要和言豫津道别,萧昭文从后面冒了出来,兴冲冲地道,“侯爷,今日还真是大饱耳福了。可惜如此妙曲,没听得全,甚是可惜。下次,侯爷若再要弹奏这曲子,可要记得叫上我!”
言豫津赔笑道,“一定一定。”
彼时,一个青衣仆人牵着马别别扭扭的过来。那男仆像是新手,马儿不听他的,勉勉强强半拖半拽地将马带过来。
萧昭文骂了句,“笨死了!”
那仆从头都不敢抬,默默地奉上马缰,一双手却是白嫩光滑。
瑕瑜一见,心想,这大概以前是书房伺候的,八成是犯了什么错,被罚去做这粗重活了。
见那萧昭文上了马,那男仆才跃上后面的那匹,跟着跑了。
跑了一段,离开言侯府几条街,那萧昭文才慢下来,与那后面的仆从并肩骑行,压低声问道,“你刚才,可看清了?”
“看得清楚,这一身的熏香,加上面具,不是我们南楚那位丑怪郡主,还有哪个!”
“但是,你说她的身世,可有真凭实据?”
“这是我父王费尽心思调查所知,有我父皇书信为证。而且,她那面具下的刀痕,据说是出生时就被刻上,当年江左盟的盟主也是在场的,只要找他一看,就可知。”那仆从抬起脸,一张清秀带着几分书卷气,几分贵气,急切道,“殿下,此人身世复杂,是大梁的叛臣之后,这是您可要早做决断了。明日,可就是最后一日了!”
夜色中,萧昭文默然御马前行,心中却是思绪翻腾。这个自称宇文旻,不过是他那日骑马出城散心时,无意中救下的。一个异国叛臣的话,说实在,他听了是不信的,至少大半是不信的……但是,但是万一,万一真有其事呢。还有那个宇文旻死活要见到父皇才肯吐露的那个大秘密,那个关于萧氏江山的秘密呢?若是真的,真的,这次父皇会不会对他另眼相看呢。
罢了,罢了!若是虚言,最多不过再被父皇责骂一通,不也能再差。但若是真的,或者此后父皇眼中还能看得见他。于是萧昭文心一横,道,“走,你即刻随我进宫,见驾!”
说罢,调转马头,朝宫城奔去!
再说宇文瑕瑜,坐在马车上,眼皮不由得突突直跳。抬手揉揉眼,衣袖又不小心挂到了案几上的一小件玉佛摆设。那玉佛磕在案几脚上,落在丝锦垫子上。瑕瑜拾起来一看,那玉佛抬起的手已经掉了。
“要是云姐姐看到,怕是又要胡思乱想了。”瑕瑜想了想,小心翼翼地将那玉佛,用丝帕包了,顺手塞在软垫下,开始闭目静思。
情蛊,幽冥鬼火,无殇惑心……
你们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