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风炔初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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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暖花开，寒冬已过，误报战死疆场的将军归来，皇帝竟下了金銮亲自迎接，瑾炔只当皇帝是惜贤。
却不曾想今日同殿为臣才看清了将军的眉眼，竟是与他一般无二。
只是将军的眼角嵌着一颗殷红似血的朱砂痣。
犹记得那日雪花纷飞，红帐软榻，龙飞凤舞，那人细细的抚着他的眼角，这里本该有一颗朱砂痣才好。
初冬时节，一场大雪降临，山河画卷，白璧无暇。
柔软的雪花落在风湛的手心，许久未曾融化。
漆黑的眼眸倒映着点点斑白，风湛呼出一口浊气，吹落了手心里的雪花。
远处，依稀可见一道红色身影。一身战甲反射着清冷的光泽，猩红的披风在雪地上拖出长长的印记。
雷炙一步一步朝着风湛走来，在这一片洁白的天地间，雷炙就像是一团火焰。
炙热的温度扑面而来，风湛冷冽的眉眼终于变得柔和起来。似乎只有见到雷炙的时候，他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才会露出少许的温柔。
“皇上，边疆叛乱一发不可收拾。微臣请命，亲自前往边疆，镇压这场叛乱。”雷炙微微低下头，素来温润的眉眼竟然带着几分煞气。
风湛一愣，长叹了一声，半晌缓缓说道：“将军乃是战无不胜的猛将，可此番边疆叛乱叛军众多，将军还是留在朝中的好。”
雷炙摇了摇头，目光坚定。
风湛心里很清楚，他刚登基不足三年，根基尚未稳固。如今手下能用的人不多，此番的叛乱，若是没有雷炙出面，怕是难以平定。
可他不愿意让雷炙出战，疆场无情刀剑无眼，边塞蛮族个个都是难缠的角色。万一雷炙出了什么差池，风湛真不知道他该如何自处了。
然而最终，风湛还是应允，同意了雷炙亲自带兵前往边塞。
他是帝王，自古帝王最是无情。面对万里江山千秋大业，留给风湛的选择并不多。
雷炙临行前的一夜，就住在了风湛的寝宫中。那一晚，风湛恨不得倾尽全身的力气，疯狂的索取着。
仿佛，若不是如此，他就找不到和这个火焰般炙热的男子之间的联系。
“雷炙，你一定要活着回来见朕。”
锦榻之上，风湛淡粉色的薄唇掠过雷炙的颈间，柔声细语，却比不上那人的一个微笑。
风湛修长近乎于透明的手指，自雷炙的面颊掠过，最终停留在了他的眉宇间。
指尖轻柔的点在雷炙眼角的朱砂痣上，风湛笑了。
“朕，最喜欢的便是这火焰一般的颜色……”
两个月前，边疆叛乱。当朝皇帝风湛派出镇国将军雷炙出兵，期望镇国将军能够平定叛乱。
大军出兵那日，风湛亲自为镇国将军践行，一时之间传为惜贤的美谈。
雷炙身着重甲，骑着高头大马，眉目如画。
“臣必定不辱使命，待凯旋之日，愿君臣痛饮，不醉不归。”
“好，朕等你。”
那一日，皇都下起了小雪，飘飘洒洒。风湛站在高处，目送镇国将军远去。直到那熟悉的身影逐渐斑驳起来。
待到深冬，风湛却只等待了一副盔甲。
盔甲边缘用黄金镶嵌着麒麟纹，风湛修长的手指落在盔甲的纹路上，冰冷的目光穿越了空间的阻碍，遥望边疆的方向。
风湛不顾护卫的劝阻，孤身一人爬到了高高的城墙之上。
曾几何时，他就是这样站在高处，仰望着雷炙，仰望着那个如同火焰一般的男子。
“朕说过会等你回来，雷炙，你竟敢抗旨不尊，好大的胆子！”风湛咬着牙，望着远方阴测测说道。
这二十年的光阴，风湛杀伐决断，也算是做到了心狠手辣。唯独对雷炙，终究还是狠不下心来。
从见到雷炙那一刻起，风湛就知道，只怕这一生，他都要和自己的这位镇国大将军纠葛不清了。
却不料，雷炙竟然死了，死在了边疆。
“雷炙，你想要的东西，朕都会为你寻来。可如今，你死了，朕的心，又该让谁去找寻。”
风湛喃喃自语着，寒风吹过，越发消瘦的身形一阵踉跄。失去了雷炙的风湛，就像是失去了毒牙的蛇。
他还可以活着，只是，活的不比从前那般释然。
“皇上，节哀啊……”
城墙之下，数不尽的臣子用一种近乎于哀求的语气，喊着。
杂乱的声音，唤回了风湛的神志，身体一震，风湛明白了如今的处境。
大将军阵亡，朝中文武百官的眼睛都在盯着他这个皇帝，此时此刻，即便心如刀绞，他也不能显露出任何的不妥之处。
风湛收回心神，踏着生冷冰硬的石阶，一步一步走下了城墙。
他是谁，当朝的天子。就算负尽天下人，也要站在最高的地方。就算要忍受刺骨寒风，也绝对不能有丝毫的退却。
因为，他是王，垂衣御八荒的王。
“传令下去，为大将军修筑衣冠冢。”
挥手间，精致的盔甲落在地上。风湛甚至都没有回头再看一眼，那副他差人特制的盔甲。
举手投足的冷冽和无情，使得文武百官鸦雀无声。那些有心之人，哪里还敢多说一句话。
入夜，风湛呆坐在寝殿之中，思绪烦乱。突如其来的噩耗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刺进了风湛的心脏。
拔出去，便是万劫不复，留下来，却又是无边的痛楚。
寝宫外，传来一阵吵闹的声音。风湛心烦意乱，不由得动了怒。
“何人喧哗！”风湛走了出去，怒视寝宫外的宫人和侍卫们。
就在此时，一名宫人跪下来，低着头以细不可闻的声音说道：“奴才该死，不慎打翻了脏水，弄脏了统领大人的衣服。”
风湛微微蹙眉。护卫统领千辰，绝非是计较这些小事的人，怎么今天如此反常呢。
眼见着那小宫人低眉顺眼的模样，风湛突然觉得十分有趣，不由自主的走到了他的面前。
“抬起头来。”风湛冷哼道。
小宫人身体一颤，缓缓抬起头。一双琉璃色的眼眸倒映着风湛冷冽眉眼。
风湛只觉得气血翻涌，后退了一步，勉强定下心神，呢喃道：“你，你是谁。”
琉璃色的眸子泛着水汽，小宫人楞了一下，惶恐道：“奴才乃是寝宫的粗使宫人。”
“名字！”
“瑾炔。”
这一刻，风湛几乎要窒息了。他从未见过，世间竟然会有如此相似之人。这个叫做瑾炔的宫人，眼角眉梢竟然有九成相似。
风湛打量着瑾炔，很快便又觉得只有七分相似了。
雷炙的瞳色是纯碎的黑色，如同子夜一般。而瑾炔的瞳色却是罕见的琉璃色，目光澄澈。最要命的是，这个瑾炔的脸上并没有朱砂痣。
“你是瑾炔，你是瑾炔……”
风湛望着那张记忆中的面孔，一阵阵的晃神。
瑾炔跪在地上，虽然有些害怕，还是忍不住好奇的偷偷看着风湛。
他的皮肤很白，甚至于呈现一种玉色的白。眉目如画，漆黑的眼眸中倒映着斑驳的影子，映出了一袭冷冽的光泽。薄薄的唇颜色偏向于淡粉色，像是三月盛开的花朵，那颜色柔和而温暖。
瑾炔望着风湛，不由得愣住了。他第一次看到这么好看的男子，像是从画卷之中走出来的人一般。
“皇上，你真美。”瑾炔失神，一时间竟然将心里话脱口而出。
护卫统领千辰狠瞪了瑾炔一眼，似乎在提醒着什么。
瑾炔这才回过神，方才他都对着皇上说了什么啊。想到这里，瑾炔原本就冻得发红的脸，越发的殷红了。
风湛怔然，面无表情的望着瑾炔。
这个小宫人，虽然生的与雷炙有六七分相似，却少有雷炙那烈火般的气质。
若说雷炙是风湛生命中一把无尽业火，就算将他吞噬掉，风湛也会被那温暖的感觉所吸引。
那么，这个瑾炔，却截然不同。
温顺的模样，澄澈的眉眼，就连言谈举止都是轻飘飘的。
风湛望着皑皑白雪，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打算扶起眼前这个低眉顺眼的小宫人。
“冬日冷冽，你身子瘦弱，便无比跪在雪地上了。”
风湛轻笑着，恍惚间，似乎从这个小宫人身上，看到了他所期望之人的影子。
岂料，瑾炔大约是被皇帝的举动给吓着了。惊呼一声，起身接连后退几步。
风湛的笑容僵硬了，冷着脸，阴测测的注视着瑾炔。
琉璃色的眼眸满是惶恐之色，瑾炔同样望着风湛，半晌，才回过神。
瑾炔重新跪在地上，慌忙道：“奴才的衣衫脏，唯恐染了皇上的手，奴才知错了。”
一声轻叹，风湛转身。修长的背影在冬日里显得格外落寞，带着几分寂寥的味道。
“不，是朕错了。”
瑾炔跪在地上，雪花逐渐在他膝盖边缘融化，骨缝一阵阵的刺痛。那双琉璃色的眸子望着远去的
皇上，一眼，两眼，却是怎么也看不够。
“还不快起来，跪在这里等着被冻死么。”侍卫统领瞪了一眼瑾炔，说罢，转身去追风湛。
这是风湛第一次见到瑾炔，也是瑾炔第一次见到风湛。
一个是君临天下的王，一个是眉眼澄澈的小宫人。毫无交集的两个人，冥冥中却被一双无形的手捆在了一起。
不管是风湛，还是瑾炔。他们都不曾想过，这一日，相见便是亘古的痛。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风炔初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