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眷侣》谪仙人

50、第九章 妙相埋伏罗寨集

　　午时，淡青色的苍穹似个圆形炉盖一般，笼罩着长安城。
　　城东南，五重寺前种了一排榆树，一排杨树。
　　榆树沧桑，记述着这座大城的过往。杨树挺拔，诉说着这座大城的辉煌。
　　张椒和左欣然正站在长一百六十丈，宽二百丈的罗寨前。
　　罗寨本来是很繁华的市集，现在却已空荡无人。
　　这里的居民知道将有大事发生，逃遁一空。
　　一个身段优美的妙龄尼姑正站在寨前。她和这庞大的罗寨对比，渺小的好似一只蚂蚁，但却出彩的像一颗明珠。
　　她见张椒如约赴会，笑道：“张道长既然来了，何不进来喝杯香茗？”
　　张椒道：“不必了，妙相师父既然存心比斗法术，又何必假惺惺的先礼后兵？”
　　妙相吃了个闭门羹，面上不快，转看向左欣然，道：“昨日这位仙子蒙着面纱，让贫尼大是遗憾，现在得窥仙颜，贫

　　尼纵战死在五重寺前，亦无遗憾。你二人既然常伴左右，必是道侣了？”
　　左欣然打断他道：“不是！你要战就战，何必废话？”
　　妙相被两人嘲讽，怒色更甚，她却强压怒气，咯咯娇笑道：“既是佛道较法，二位是准备车轮战呢？还是准备两人一

　　拥而上呢？”
　　听得妙相嘲讽，左欣然却也笑道：“这位张椒道术造诣在我之下，不如让小女子领略法师高招，小女子败了，他也不

　　必出手了。”
　　妙相冷哼一声，道：“左仙子在襄阳斩杀三千魔兵，更革毙荆州刺史苟苌，威名传遍长安，贫尼怎敢与你动手？”
　　左欣然急道：“你怎的知道？”
　　自襄阳城灭，至今不足半月，也只伪秦的王公大臣知晓，市井的百姓怎会知道？
　　张椒则暗自思索是不是孙彻告诉妙相的，可想来想去，也不知道孙彻未出梁州，怎会知道荆州襄阳城的事？
　　妙相不答左欣然的话，反看向张椒，道：“这位张檀越，力毙大孚寺寺主安世光弟子法绪，更有说你杀了白马寺道恒

　　维那的弟子慧廆师兄。”
　　张椒一想，法绪是那日在神农架石壁前拦阻自己的高大僧人，的确是自己所杀。慧廆却是史云升暗杀，与自己没有关

　　系。可史云升也是正一道弟子，算来算去还是在自己身上。
　　于是他点头道：“大师所言不错。”
　　妙相朝他眨了眨眼，媚笑道：“二位这般骁勇，贫尼又怎敢一力匹敌？”她边说着话，边拍了拍葱手。
　　随着‘啪啪啪’的拍掌声，与之相应的是‘嗵嗵嗵’的脚步声。五重寺里的柱子后，走出来五个人。
　　居中一人身材微瘦，面色蜡黄，身着锦袍，手摇羽扇，一边走一边咳嗽，是个中年文士。剩下的四个全都是比丘，为

　　首那人面黄微须，闭眼光头，身着直裰，手提月牙铲。
　　左欣然瞳孔猛地收缩，道：“慕容冲！跋陀罗！”
　　她忽然知道妙相怎么会知道襄阳的事了。
　　慕容冲已走近妙相身畔，道：“自神农顶一别，不想和两位在长安相遇，当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啊。”
　　左欣然盯着慕容冲，眼神里流露出又恨又惧的神色，莫邪剑不知什么时候已握在手里。
　　张椒却很平静地道：“你叔叔先在我身上中了叮咛虫，你又在左欣然身上中了冰火魔蚕。小道先前还想不明白是怎么

　　种上去的，后来才知道你肯定是下在了法绪身上，法绪一死，它便又钻进左欣然白袍了。”
　　慕容冲杀了正一道好几个人，他直欲杀之而后快。不过真正的仇恨是隐藏在心里的，而且现在对方有六个人，自己这

　　边只有两个人，应当想办法脱身。
　　他说慕容冲把冰火魔蚕下在法绪身上，实际是想挑拨慕容冲与那些僧人的关系。
　　慕容冲却似浑不在意，扇了扇扇子，道：“我说张椒道友生有急智，所言不差。只是你想挑拨离间，还太嫩了些，法

　　绪大师是自愿让我把蛊下在他身上的。”
　　张椒冷笑一声，道：“只是我想不通你是如何赶到长安的？”
　　慕容垂咳嗽一声，似乎身子更加虚弱了，道：“这个很简单，我和跋陀罗尊者在神农顶搜寻你二人无果之后，出了神

　　农架和剩余三位大师会合。”
　　他说到这里，看了一眼剩下的三个僧人，道：“我们本来召集三千精兵，到了襄阳，得知大将军已经率军东进，会合

　　前将军俱难、充州刺史彭超，攻陷淮河南岸六座城池，准备直取金陵。”
　　他说到这里，又看向张椒和左欣然，道：“二位要去的钉头七箭书已焚毁，天师张成苏醒，在大晋惯于用兵，与我叔

　　叔并称的‘北慕容，南玄公’南晋第一名将谢玄率领下，四战四捷。大将军本欲继续进攻，天王却下令返回长安，于是我

　　和跋尊者便先行一步，赶到长安了。”
　　张椒惊道：“你怎的知道？”
　　妙相妩媚的笑了一下，道：“贫尼是徐州人，自然是我告诉慕容郎君的。”
　　跋陀罗忽然在妙相身边说了一句胡语，妙相于是看向张椒道：“跋尊者说，他们进入神农架一行七人，最后只跋师兄

　　和慕容郎君出来了。这样看来，幸亏贫尼没有和你动手，不然真的要丧命于此。我们以六敌二，却也不是无礼。”
　　慕容垂道：“话虽如此，他们一个持天下第三，至情之剑的莫邪。一个持天下第四，至悔之剑的干将。双剑合璧，威

　　力绝伦，仍需小心。”
　　妙相惊得啊的一声，道：“干将莫邪？”急忙缩在跋陀罗身后。
　　跋陀罗又在她身边说了一阵胡语。
　　慕容冲立刻有些不快，就连寨后的左欣然都气道：“喂，你们一个和尚，一个尼姑，不守礼教的说些什么？”
　　妙相直起身子，道：“左仙子你这就是不知道了，我竹林寺创寺祖师净检法师，乃是在白马寺帛远法师前受的戒，白

　　马寺与竹林寺自然交好。贫尼还有个师妹妙音，可惜她没有来，不然只我师姐妹两人，便足以领教左仙子的高招了。现在

　　却是不行……”
　　转头对身后的三个胡僧斥道：“支法潜、竺法深、竺法友，与贫尼一齐结四大金刚阵。”
　　她吐气如兰，身后一个僧人立刻想都不想，直接抡起手中一把长五尺，宽三寸，刀光雪亮的朴刀，率先向张椒扑去。
　　其他两个僧人瞧着她姣好容颜，也各自大喊一声，奔了上去。
　　妙相缓缓微笑，也摸出一柄三尺长的戒刀，藕臂一甩，狠狠刺将过来。
　　第一个僧人竺法友已冲过来，张椒和左欣然对望一眼，手中干将莫邪“霍”“呛”出鞘，传出凤鸣凰吟，青橙二光闪

　　动，两人已和围住他们的三个僧人，一个尼姑交战在一起。
　　这是他们两人第一次同心协力对敌。
　　三柄朴刀，分三方笼罩二人头顶，刀式凌厉，密不透风，刀光漆黑，带来死亡的气息。
　　尤其闪着腰如杨柳般的妙相，不时在三人之间刺出一戒刀，精妙的皮相却似地府的神荼郁垒一般。
　　张椒和左欣然一黑一白，身影交叉往复，敌人刀式虽杂，两人却好似有预感似的，不必环护自身，反向一剑，总能奏

　　到意所未了的效果。
　　那只不过因三个淫僧顾及妙相安危，一个个出手之间虽然猛烈，但却都想环护妙相，忽有挚肘。
　　跋陀罗在静静观看，手中攥着铲柄的手掌心有汗水渗出，只要两人的剑招一有破绽，他的月牙铲便能立插在二人咽喉

　　。
　　慕容冲也在静眼观看，不过他袖子里已经多了一个巴掌大的斑斓蜘蛛，正是逼得正一道护法弟子陆推之砍断手臂的花

　　蜘蛛。
　　同时手背上又多了一只褐背黑足，举螯摆尾的蝎子，正是先前被释道安大手印骇退的斗蝎。
　　现在它们俩个细小眼睛里的毒芒正在四射，和它们的主人一样恶毒。
　　脚下“沙沙沙”声音响起，爬了一群比普通蚂蚁大了一倍的嗜血蚁，团团围着慕容垂打转，只待主人一声令下，即刻

　　扑上去咬人。
　　慕容冲心里在暗自咒骂：我自六年前进入萨满教，百变郎君之号传遍天下，你们两个道士却累得大萨满赐给我的宝物

　　叮咛虫，和百年罕得一见的冰火魔蚕消失，此仇不报，我妄为萨满教使者。
　　妙相在狰狞着自己美丽又可怖的面孔，大吼：“现四大金刚像。”
　　然后就是四声大喊：“神通广大泼法金刚。”“法力无边胜至金刚。”“毗卢沙门大力金刚。”“不坏尊王永住金刚

　　。”
　　四声喊完，四个比丘身后已各自凝聚出高一丈，金光爆闪，怒目、忿视、嬉笑、降魔的四大金刚相。
　　四大金刚一出，四个比丘的攻势瞬间凌厉，虎虎生风，霹雳威猛，张椒二人的剑势已乱。
　　慕容冲手上的花蜘蛛、斗蝎已齐齐跃出。脚下的一群嗜血蚁‘沙沙沙’地爬了过去。
　　危势更危！
　　干将莫邪忽然交叉卷在了一起，‘霍’地一声凤鸣，‘呛’地一声凰鸣，其上涌出一个身材较小的青凤，身材较大的

　　火凰虚影。
　　清风徐徐，火光灼灼！
　　青凤火凰脖颈交叉在一起。
　　双剑合璧，凤凰和鸣。
　　青凤火凰忽然齐齐飞出，翎羽飘散，青凤锐利的喙已经盯在妙相的额头上，穿过她头颅，一股狂风涌向法力无边胜至

　　金刚，金刚虚影瞬间消散，妙相惨呼一声，漂亮的脸蛋彻底被毁，身子倒飞出去。
　　火凰的爪子却已抓在一个胡僧的肩膀上，‘刺喇’一声，连衣带肉，撕扯下来，四个爪子涌出的火焰烧在了他身后的

　　神通广大的泼法金刚虚影上，金刚瞬散，这个胡僧也倒了下去。
　　凤凰交叉往复攻击，剩下的俩个僧人，连同他们身后的泼法金刚和大力金刚一齐丧命。
　　花蜘蛛忽然从身子刚坠下来的一个僧人身上跃出，口中吐出的黏液化作一根白色丝网，缠在了火凰爪子上。
　　斗蝎也高高跃起，一对坚硬的螯夹在了刚刚啄散金刚虚影的青凤喙上。
　　青凤火凰大怒，清风火焰涌出，斗蝎能堪比岩石的壳已经被狂风吹开，肢体四处散落。花蜘蛛则连丝带身躯，被烧成了焦炭，‘吧嗒’一声坠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