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心莫负眉间雪》司徒幽女

18、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一）

　　听百舸讲完冉离和云胡的故事，白北曦才知道，原来南柯下山的第一年是去了大漠，真没想到有一天，那个拉着她衣袖，害怕不敢放手的孩子的行踪，她居然要从别人的口中得到。
　　“后来了？”白北曦开口问。
　　百舸立刻机灵的答道：
　　“后来云胡便去了魔族的眠星谷，想要寻找枕霜花复活冉离，可是没有找到，还被困在了眠星谷中，如果不是他离山时，我在他身上下了保命的双生符，他可能就要殒命在那里了。”
　　“他身上的伤太重，需要魔界的白月树枝才能救活。听闻尊上这里有现成的，便来求一求。毕竟若我去魔界现取，需要耗费不少时日，而且不一定可以取到。”百舸解释了一番。
　　“那南柯了？”白北曦的语气依旧淡淡，与上一个问题时毫无分别，似乎没有听到百舸后面的话。
　　百舸瞥了一眼白北曦，有些不懂眼前的尊上是什么意思。云胡的性命，她到底是救还是不救了？
　　只见白北曦脸上的神情非常平静，无喜无悲，看不出喜怒哀乐，可百舸偏偏从那人身上感受到了一丝着急。
　　早就听闻尊上将那个唯一的徒弟当作了命根子，宠爱有加，今天一看，果然如此，原来问南柯才是尊上的主要目的，云胡只是顺便的。
　　“云胡让南柯帮忙保存好冉离的身体后，就与南柯分开了，后来南柯去了哪儿，就没人知道了。”百舸小心翼翼的回答道，捡了一些他认为白北曦愿意听到话来回答。
　　白北曦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示意百舸可以离开了，她等下会将白月树枝送过去，亲自为云胡治疗。
　　百舸拜谢后便转身向殿外走去，走了几步，他又停了下来，犹豫了一会儿，终开口问了出来：
　　“尊上，我去眠星谷救云胡时，发现眠星谷的阵法与我青玄山的有些类似，不知尊上可知为何？”
　　眠星谷？她当然知道，那个阵法就是她七百多年前布下的，南冥就死在了那里，而枕霜花也全部被白朔毁掉了，眠星谷早就没有枕霜花了。
　　当然，这些陈年旧事就没必要与这些小辈说起了。
　　“你的徒弟还需要你的仙法维持性命，你还是早点回去比较好。”
　　百舸一听，知道这是仙尊下得逐客令，看来眠星谷的事，这次是没有机会问到了，没想到青玄山与魔族，居然也有些许联系。
　　小心翼翼维持好脸上的表情，百舸继续朝殿外走去，当他左脚刚跨过门槛时，听到了一句轻声的询问：
　　“当初云胡身中狼毒时，为何不回青玄山？我不一定不能救他。”
　　百舸滞了一下，随即又往前走去，随着他远去的身影，一个答案也传进了白北曦的耳里：
　　“恐怕是，舍不得。”
　　舍不得？舍不得离开那个漫漫黄沙中的一抹绿色？假若云胡知道自己的毒要冉离用命来解，再舍不得也会舍得的吧。

　　百舸走后，白北曦整理了一下那些似乎已经被遗忘的回忆，眠星谷，似乎是一个很久远的名字了。
　　七百多年前，魔族有一山谷，名叫眠星，谷中有奇花，唤曰枕霜。
　　枕霜花，色皎白，蕊似星，黄。基生叶一片，长柄，茎生叶两片，互生，扁圆肾形。开而呈五瓣，瓣尾有浅紫点缀，生于两叶柄交叉处，常数朵簇生，遇水瓣为透明。有果，蓝黑，无毛，有白粉，内种子数粒。
　　据记载，枕霜花为魔界圣花，只长于魔界的眠星谷，用其花与果混白粉所制之药，可使人死而复生，让魔族护住心脉与体内的曼陀罗叶而不死，对其他族有疗伤功能，但其数量稀少，却对魔族至关重要，所以一直由魔尊派遣十二大魔王轮流看守。
　　直到七百多年前，太阳神義和转世白朔，入眠星谷，枕霜花尽毁，而魔尊苏尘对此事一反常态的沉默，造成几大魔王心中不满，魔族发生内乱，十一魔王殒。
　　当然，这件事书中并未记载，所以六界众人至今仍以为还有枕霜花。
　　白北曦想了七百多年，一直没有想通，为什么当初苏尘不阻止白朔摧毁枕霜花，若那时苏尘肯追究分毫，她定能保下一朵枕霜花救下碧落。
　　后来，她在悲伤欲绝的情况下，以鲜血为祭，在眠星谷布下阵法，魔、神、仙三界众人，不得随意靠近，以免扰了南冥的亡魂。
　　魔族的十一魔王就曾在那个阵法中重伤，这也是为何在后来的魔族内乱时，他会殒命的原因。
　　其实白北曦知道，哪有什么南冥的亡魂，一切不过是她的自欺欺人罢了，南冥是神族，死后便消散于这个天地了，怎么会有亡魂了？
　　那一年，她几乎崩溃，南冥在眠星谷以身相护，而碧落也因枕霜花尽毁惨死，她沉睡在了自己的意识里，直到遇到了南冥留在世间的最后一缕神魂才醒了过来。
　　可是醒来又怎样？碧落已死，南冥已逝，就连那个她以为会陪着自己一辈子的师父，也随着心爱的华瑶，关闭了神界，只要白朔不出来，白北曦今生也不能相见。
　　他是神，而她只是仙，仙界最厉害的仙也只是仙啊，仙和神，身份相差有别，又怎能去神界见一见？
　　可是不知为何，前一阵子白朔既然又回来了，一如往昔般美好，可惜她早已没了感觉。
　　或许一开始是恨的吧？恨白朔的见死不救，恨白朔的临危而弃，恨白朔的狠心相负……
　　可在这漫长的岁月里，她也慢慢想通了，起码白朔也不是完全绝情，把一身修为尽数给了她，还为她留下了上邪，作为一个师父，也算仁至义尽，没什么好恨的了。
　　怪只怪自己不够强大，保护不了想要保护的人，还要让他们以命相护。
　　但现在不同了，她已经不是那个疯丫头白北曦了，她是月华仙尊，她也有了重新想护的人——南柯。
　　不管白朔这次回来的目的如何，只要不要碰她的南柯，她都不想计较了。
　　想到这里，白北曦的眼里闪过一抹坚定，看来等下为云胡疗完伤，她该去眠星谷看看了，顺道还可以去趟魔界，白月树枝如果给予了云胡，那南柯的就不够用了，她需要亲自去为这个徒弟收集一些。
　　南柯下山后的这些岁月，她都用仙法为他送去白月树枝调养身体，不过南柯好像并不是很想白北曦知道自己的行踪，便在每次仙蝶找到自己后隐去了仙蝶的气息，所以白北曦至今都不知道这些年南柯去了哪里，见过了什么，认识了哪些人。
　　她有时也在想，南柯如此肆无忌惮的向前奔去，是因为笃定她就在身后吗？他不怕有一天，她不在原地等候了吗？
　　很快，白北曦就把这个想法放到了一旁，觉得自己有些好笑，她只有南柯了，怎么又会抛弃他了？
　　她没想到，多年后，她真的留了南柯一人，守着这巍巍青玄，独赏那茫茫白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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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的不放弃，我每天还吐槽星零更新神隐是龟速，然后看看自己，好吧，当我什么也没说……能坚持看下来的孩子应该是真爱，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会写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