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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下酌酒 ...

  •   傍晚,赫朗还沉浸在甄溥阳文试获奖的喜悦中,盛情邀请他到自己府上品尝自己的手艺。

      甄溥阳心情很奇妙,就是他本人也没这么开心的,怎么这人还能这么雀跃,眼睛里亮晶晶的,不知道多好看,他不想看又忍不住看。

      赫朗的邀请不太妥,天色已晚,如果到他府上,甄溥阳就回不了宫里了。

      赫朗抬头看了一眼渐沉的天色,提议:“如若不嫌弃,殿下可在寒舍歇息一晚。”

      “嫌弃…我嫌弃!”甄溥阳没想到先生会这么热情,他受宠若惊却高声反驳。

      随即,在数秒的相互怔楞下,他的声音又淡下来,摆了摆手。

      “不过本殿下不拘小节,纡尊降贵也未尝不可。”

      说完,便自顾自上了赫朗回府的轿子。

      赫朗好笑地摇摇头,不清楚殿下方才的所想,也钻进了轿子中。

      两个男子共处在一个狭小的空间中,再加上轿夫抬得摇摇晃晃,免不了肢体接触,好几次,赫朗都不小心倒在了甄溥阳肩上。

      他发间溢出的淡淡香味宛若无形的手,勾着甄溥阳的心神,也不知是不是轿子在晃,令他头晕目眩,不禁皱起眉。

      赫朗摸摸鼻子,意识到自己的不敬惹殿下不愉快了,便小心地将身子贴在另一边,尽量不触碰到他。

      甄溥阳长舒一口气,看了他一眼,满脸不爽地合眼,只是眉头始终皱着,不知道在思考什么难事。

      原本以为品尝太傅的手艺是说笑,但意外的,他真的在厨房里忙活了半个时辰。

      看在他心意的份上,甄溥阳还是动筷了。

      不知是不是饿着肚子的缘由,甄溥阳吃了一口之后食指大动,沉默地频频下筷。

      在他专注的凝视下,更是多添了一碗饭。

      只是,据他所知,先生出身良好,一直都是日日读书写字的大家公子,怎么会厨艺的?

      甄溥阳咀嚼的动作越来越慢,停下筷子沉思。

      见他如此,赫朗挫败道:“臣的手艺不至于如此拙劣,让您难以下咽吧?”

      甄溥阳立即吃了一大口,问道:“本殿下只是在想先生如何会下厨的。”

      君子远庖厨,他们文人不是讲究这些么?

      甄溥阳一时语塞,垂下眼回忆。

      以前的他虽是皇子,但又不同其他皇子一般有大群侍女伺候。

      即使是有画春这个侍女,但他们也是相互扶持,在画春做大堆宫务时,他也会为了填饱肚子下厨的。

      但此时他无法解释,只好开口:“为了殿下而学。”

      “……?!”

      这个答案让甄溥阳差些咬到了舌头,也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即使是他的亲生母后,也是高高在上,一双玉手纤纤,不会为他做这些事情,怎么这人随随便便就……

      甄溥阳蹙眉,心下竟生出一丝不安与甜滋滋的满足,爽快地开口说将今天文试得的那匹珍稀宝马赠予他。

      这样冲动的馈赠让赫朗不禁嗤笑出声。

      “只是还你的。”甄溥阳瞥他一眼,将饭菜一扫而光。

      天色实在不早,他就在府上的厢房里歇下了,而且一夜好眠,直到日上三竿也没醒。

      听闻甄溥阳有不小的起床气,倒也没有人敢打扰他的好梦,除了赫朗,

      他不以为然,门也不敲,直入内室,唤了熟睡的殿下几声,毫无反应。

      甄溥阳的睡容稍显稚嫩,沉稳恬静,十分乖巧,一点也不像平时那个嚣张跋扈又爱顶嘴,目中无人的少年。

      赫朗不忍心粗暴地掀开他的被褥,又一时玩心大发,便捏住了他的鼻子,等待他自行醒来。

      很快,甄溥阳就满面怒色地睁开了眼,刚要发脾气,但朦胧的视线中辨认出了来人,他不知怎的,瞬间就消了气。

      这时,几个侍女机灵地迎上前,递上面盆与毛巾供神色迷蒙,双眼幽黑的小魔王洗漱。

      甄溥阳沉默地坐起来,让赫朗给他束发。

      拿着玉梳的侍女看了眼自家太傅,连忙上前伺候,却被他一把挥倒在地。

      本来起床便心情不虞,他的话还不被当真,甄溥阳更是火气上头。

      那声贱婢在赫朗的注视下咽了回去,但骂语不减,“本殿下就要先生束发,一个个聋了不成?速速滚下去,大清早就来碍眼!”

      两股战战的几人仓皇而逃。

      虽然很想提醒殿下现在已经不是大清早,但赫朗还是顺了他的意,驱散了下人们,尝试着拿起玉梳。

      他平时的发式简约,手艺不算太好,这才帮殿下梳了没一会儿,就扯了好几根秀发掉落。

      赫朗心一跳,怯怯地收回手。

      他可记得,甄溥阳以前就因为束发这事,差些绞死一个婢女,可见他对自己的头发是十分爱护的。

      再三犹豫,赫朗放下梳子,放弃了尝试,“臣手拙,还是唤婢女来吧。”

      就这么一个小小的拒绝,又惹殿下生气了。

      甄溥阳板着脸,将他手上的玉梳抢下,一把丢开,落到地上,顿时四分五裂。

      “不梳了!”

      这声怒吼震得赫朗头痛,他手一顿,只好又换了另一把木梳,执起他的发丝。

      没想到甄溥阳还是怒容满面,扭了扭身子,用力地扯回自己的头发,一副不肯配合的样子。

      赫朗磨了磨牙,觉得自己的耐心正在被他的别扭消磨,想开口训人,又说服自己不与他计较,不厌其烦地细细地为他梳理。

      为了不扯到殿下的头发,他尽可能让自己的动作轻柔。

      显然,这让甄溥阳感到很舒服,头皮微微酥麻,一缕缕的发丝被先生握在手中,又一丝不苟地束起,他的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

      安抚了这尊大佛之后,赫朗又无奈地为他更衣整理,甄溥阳这才满意起来,肯出门回宫。

      就在这天,小殿下将皇帝赏赐的宝马赠予了自己的先生这个消息不胫而走。

      这样的待遇可不是那么常见的,足以证明太傅在七皇子心中的份量。

      别人全当赫朗教导有方,小殿下宽厚大方,却不知道他们相处也颇多摩擦。

      比如在寻常的授课中,每当赫朗讲到涉及帝王之事时,甄溥阳就会莫名其妙。

      “帝王之道,其次讲究制衡之术——”

      他不耐烦地打断赫朗,他原本就没想过争那个位置,怎么先生这么自然而然地就提前给他灌输这些学识?

      “八字还没一撇呢,本殿下可不是最有希望成为皇帝的人。”

      先生要是这么想教出个皇帝,那直接去太子哥哥那里岂不是更快?

      赫朗瞧他板起的脸,欲言又止,他或许是心切了些,露出了他明显的意图,惹殿下不快了。

      见势不对,赫朗立马闭口不提,语调一转,约甄溥阳晚上小酌一番。

      想到许久未饮过酒,甄溥阳欣然应允。

      傍晚过后,月影爬上柳枝梢头,天际也沉了下来,染上幽深之色。

      月色清冷,美则美矣,但不带一丝温度的银光洒落之时,也难免让人生出孤寂之感。

      此时,身边一同饮酒的人,便是他们彼此唯一的陪伴。

      本来赫朗要带一坛青梅酒的,但甄溥阳嫌喝这些酒没意思,最后自带了一坛陈酿。

      这酒入口便辛辣,赫朗只觉口腔在一瞬间充斥了这股酒气,恨不得狠狠地砸啦嘴,把那股刺激的味道抿淡。

      再看甄溥阳,一杯下肚还是若无其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赫朗淡然地端起酒杯,小抿了一口,自顾自地赏起月。

      得不到注意的甄溥阳,像是被无视的孩子一般,微微恼怒:“月亮有什么好看的,有本殿下半分风华吗?”

      明明就是他约的自己,还以为他又有什么名堂,结果就这般对他冷淡,让他一个人喝闷酒?

      望着月亮出神的太傅,身形飘渺,身体的轮廓被银边般的勾勒出来,似乎无欲无求,和他一样的迷茫。

      望着他,甄溥阳的心逐渐宁静下来,微微侧目,“先生有什么目的?”

      为何要待他这么好,一时如同至宝,一时又若即若离?为何处处为他着想,却不顾他意愿,为他选择夺,权之路?

      这样的太傅,对他而言是陌生的,想要让他远远推开,但他内心的一丝抗拒,却是因为畏惧这种前所未有的危险。

      为什么明知这个人是想让他坐那个对他来说不舒适的位置,他在反感之中,又会情不自禁地,中了迷魂药似的想要靠近。

      每次顶嘴和闯祸之后,他都在不经意间期待他的责骂,还有他被愠怒之色染得生动了的眼神,那是只注视着他的。

      他不愿意承认自己,享受太傅宠溺的温暖,还有他不忍的纵容。因为他总害怕,那会是令人溺毙的毒,药,让他忍不住饮鸩止渴。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小攻还是很傲娇的……?
    最后!求……留……言【扑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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