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梦远沉香北》凤鸣月

32、第32章 平地起风波

　　过了两日，大梁边境危机的消息不胫而走，金陵城内人心惶惶，甚至有的大户人家暗地里开始收拾细软，万一敌人打来了随时逃离。
　　严峻的形势甚至影响到了裴垣、陆青垚他们。往年裴垣他父亲一出京，他就像脱缰的野马，到处闲逛，今年没人督促，他却自发认真练武骑马射箭来。萧承川诧异地问他，他说男儿当报国，现在外敌当前，他要好好练武，将来长大了跟父亲一样，戍守边疆，保卫大梁的江山。听裴垣这么说，萧承川不禁对他刮目相看。
　　陆青垚更不必说了，他的父亲急着返回定州，稳定大梁西南方局势，故她和她母亲只好滞留京城，等局势稳定一些再回定州。陆王妃自从皇宫回府后，心事重重的，听闻不能跟随夫君返回定州，更是心情郁闷，青垚担心母亲，时常陪伴她左右，国子学也不怎么去了。
　　很快，北周、闽国传回消息说他们不再进兵，特别是北周，还表示要与大梁结盟。但两国的军队却并没有立即撤走，反而在边境驻扎了下来，似乎是在观望。
　　虽然不尽如人意，但情势总算有了转机，梁帝脸色略微和缓了一些。
　　又过了一日，刘仲勘风尘仆仆地回来复命了，说西秦王同意撤兵，但提出一个条件，要么梁国称臣，要么掠夺金国的百姓三千人送给西秦，西秦立即撤兵。
　　听闻西秦人的条件，朝廷炸开了锅，立即有大臣反对道：“陛下乃社稷之重，怎可动辄屈尊降贵，不如就依西秦人，掠夺金国三千百姓给他。”
　　“不行，金国与我们梁国是盟国，侵略盟友，必遭兵祸，今天我们掠夺金国，改日他报复回来，长此以往绝非国家之福，而俯首称臣不过一虚名，陛下向来仁慈，委屈一下虚名又有何妨？”又有大臣说。
　　“名节之事大于天，自古以来名不正则言不顺，今日若是陛下称臣，将来如何号令天下？而且，金国此次不出兵，也是因为他国内叛乱，并非念在当年同盟之意。所以不必在乎他。”
　　“万万不可，西秦提议，就是想离间我们与金国的关系，千万不能中了他的奸计。不若，送我国三千百姓给他。”
　　“不可，送我国百姓只会失去民心，边境动荡！”
　　梁帝蹙着眉，听着朝臣们的唇枪舌剑，忍不住发话道，“就没有其他两全其美的办法？”
　　朝臣们一时鸦雀无声，萧承元突然出列，对奏道，“前阵子西秦人屡屡得手，是趁乱偷袭，现在父皇龙体已经大安，军心稳定，只要西秦人暂时停止前进步伐，大梁军稳住阵脚，反攻西秦指日可待！儿臣愿前往西秦为质，稳住西秦王。”
　　别人犹可，梁帝却摆手道，“胡闹，在他国为质岂是儿戏。”
　　刘太尉脑筋转了转，出列说，“大殿下分析的极是，兵贵神速，西秦人二十余日就占了我们5个州就是因为打了我们措手不及，古人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现在他们士气正盛，如论如何要拖住他们步伐，否则他们若乘胜而来，不日即可抵达金陵。只是天子乃社稷之重，岂能轻言称臣；送他三千奴隶也需要时间，以皇子为质的提议甚好，身为皇子就该为君分忧，况且只是权宜之计耳。”
　　又有臣子反对道：“几年前我们大梁跟西秦打了一仗，西秦吃了大亏，他们大皇子都瘸了一条腿，如果我们派皇子为质，只怕西秦人借机报复！”
　　“西秦接连克了5个州，现在外面人心惶惶，危机关头，若是陛下登高一呼，宁愿派皇子为质而不是掠夺本国百姓为奴，民心必然士气大振，同仇敌忾，共同抗敌！”刘太尉一边说着一边仔细观察着陛下的表情。
　　那臣子也无话可驳。
　　梁帝环顾了朝廷上的群臣，又问：“各位爱卿，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大臣们都低头不语。
　　梁帝长叹一声，宣布罢朝。
　　稍微晚些时候，六皇子萧承川收到了出使西秦的口谕。
　　听到太监转述的口谕，承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皇子承元一把拉住转身欲走的赵公公，“赵公公，你是不是听岔了？上午明明是我提议去西秦为质的啊，现在怎么又让六弟去？”
　　赵公公陪笑道：“是陛下亲口说的，奴才确认无错，若是大殿下没有别的事，陛下还等着奴才回话呢，那奴才告退了。”说完匆忙转身走了。
　　容嫔还跪在地上低头拭泪，兰妃忙扶她起身，想出声安慰她却不知说什么好。
　　萧承元转身扶住六弟的肩膀：“六弟，别急！我这就去找父皇，让他收回成命！”
　　承川一把拉住他，眼睛里含着水汽，“皇长兄，没用的，父皇一言九鼎，皇长兄就不要再去顶撞父皇了，白白惹他生气。”
　　萧承元严肃地说：“西秦虎豹之地，西秦人野蛮残忍，你刚刚满12岁，年纪轻轻，又没出过远门，怎么能让去那种地方，我是你皇长兄，年纪又大，即使要去也应该是我先去。”
　　“去西秦我不怕，我只是舍不得皇长兄、母妃和兰妃娘娘你们。”
　　容嫔热泪滚滚而下，兰妃也浸湿了眼角，忍不住说道，“堂堂天子，守不住国门就拿以妇孺为盾，虎毒尚且不食子，何况他是你的父皇。我这就找他去！”
　　容嫔顾不得拭泪，慌忙拦住她，“姐姐，妄议陛下传出去可是大罪啊！”回头看到刚刚年满12岁的儿子，抚着他的头，眼泪又滚滚而下，“承川，难为你了。”
　　看到母亲如此伤心，承川反而笑着安慰她，“从小到大，母亲一直叮嘱我要像皇长兄学习，现在我就长大啦，能像皇长兄那样为父皇分忧了。母亲该高兴才是！”
　　容嫔不忍再听，掩面快步走进内室。
　　萧承元不忍六弟去冒险，坚持去养居殿请父皇收回成命，萧承川拦他不住，忙跟了上去。